被张忠搂着脖子的大黑狗摇了摇狗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你他娘的自己喝醉了,跑来问我怎么回事?
大黑狗心里腹诽着。
张忠拍了拍狗头,叹息一声,说道:“算了,你虽然实力不弱,可是终归是一条狗,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大黑狗白了张忠一眼,心里想着一会要不要在这家伙身上来上一泡尿,反正自己一抬腿的事。
张忠无聊的坐在火堆旁边,和大黑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过都是他自言自语,大黑狗根本就没有搭理他。
不光没有搭理他,甚至还想抬腿尿他一身。
远处,深深的老林子里面,不时的传来各种奇怪的叫声,谁也不知道,发出声音的到底是什么野兽。
这黑夜中的老林子确实让人心生恐惧。
咔嚓,咔嚓.....
脚步踩碎落叶的声音不停的响起,然后林子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身穿一身的黑衣,不是别人,正是来到人间的十殿阎罗之一,楚江王。
此时的他行走在这深夜的老林子里面,不时的四下望去。
这里他来过,上一次来,应该是千年之前。
已经过去了千年时间,这里的景色变化很大,当年的这里还是有些人烟的,躲避战乱的人们在这里组成了几个村落。
就连前面不远处也建了一座城隍面。
只不过千年过去,当年这里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已经变成了荒无人烟的老林子。
楚江王朝着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当年来这里的场景。
当年的他只是地府中的小小捕头,而自己的那个好友却是本地城隍。
现在千年时间过去,自己成为了地府中的一殿阎罗,而城隍一系则是被阴司给除名了。
当年把城隍一系灭掉的时候,楚江王也出手了,而且毫不犹豫。
因为当年地藏赶走赢勾,坐镇地府之后,那些城隍爷不服,在地府闹事,阴司只有出手全都灭了他们。
当年的楚江王就曾经亲手捏爆了十几个城隍爷的金身。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他当年的好友并没有去地府造反,所以他活了下来。
只不过自从那场大战之后,城隍一系在地府中彻底的除名,就算那些留在阳间的城隍爷,也都没有了地府的诰命,属于孤魂野鬼了。
树要有根,城隍爷也是一样的。
他们的根在地府,这样才能享受人间的香火,延续自己的金身不败。
可是现在地府的根断了,这些城隍爷在人间也撑不了多久的,就算还有,也只是可怜的苟延残喘。
这里如此的荒凉,根本就没有人烟,自然也就没有了香火供奉。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位老友还在不在。
想到这里的楚江王叹息一声,这千年来,自己从来没有再回到过阳间,自然也没有再见过那位好友。
自己是地府中的一殿阎罗,冒然来到人间,牵扯太大。
而且城隍一系在地府中被阴司当做了叛徒,如果冒然的跟那位见面,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千年过去,楚江王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好友了。
楚江王继续朝着前面走着,不远处出现了一条小溪,小溪里面的水不舍昼夜的哗哗的流过。
望着眼前的小溪,楚江王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在小溪边弯下了腰,用手捧起了一捧溪水。
随着他的动作,那原本不停流淌的小溪顿时就停了下来,然后水位肉眼可见的下降。
随着水位的下降,溪水的上游出现了一片残败的飞檐,还有不少断壁残垣。
这应该是一个古建筑,只不过年岁太过久远,已经完全坍塌,被埋在了这溪水中。
那些断壁残垣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在那片断壁残垣之中,可以隐隐的看到一尊坐着的神相。
那神像只露出一个头部,其余的身子都掩埋在残垣之中。
“老朋友,想不到你还在。”
看到那神像,楚江王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的喜悦。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神像像是醒了过来,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目之中露出只属于神明的金色光芒。
下一刻,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岸边凝聚。
那是一个打扮的如同古代书生一样的中年人。
“千年了,你终于来了。”书生走了过来,对着楚江王轻轻地点了点头。
楚江王松开手,手掌中的水重新落了下去,那条小溪立马就恢复如常。
“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你居然来了。”那位城隍爷望着楚江王淡淡的说道。
楚江王望着眼前自己的这位好友,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很想来看你,可是我的身份毕竟有些特殊。”
听到他的话,那位城隍爷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是啊,你是阴司十殿阎罗之一,怎么能跟我们这种阴司叛徒有交情呢。”
楚江王只是望着眼前的老友,并没有说什么,就像是没有听到他语气中的嘲讽。
当年,他们两都中原人士,然后一起寒窗苦读,发誓要金榜题名。
谁曾想,这位好友临考之前却突然得了重病,然后一命呜呼,就此死去。
他的家境很好,平时为人大方和善,没少接济了周围的百姓,百姓感念其恩德,为他修身立庙,这才成为了城隍爷。
而楚江王却金榜题名,后来做了大官,死了之后成为了阴差,最后又坐上了阎王爷的位置。
当年还是小阴差的时候,他时常跑来这位老友的地盘。
虽然是中原人士,可是中原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流落至此的百姓给他在这里建的城隍面,所以这里才是他的地盘。
“这一千多年来,地府里好像一直很乱,我听说你一直都很忙。”城隍爷望着楚江王说道。
楚江王点了点头,说道:“一直都很忙,因为地府太大,而且也太乱了。”
“我们生前就是好友,认识了上千年了,没想到在我临走之前,居然还能看到你你,其实也挺不错的。”
城隍爷望着楚江王,淡淡的笑着。
楚江王皱了一下眉头,虽然做为一殿阎王,生离死别这种事情对于他这种存在看,已经没有了多大的意义。
可是现在听到城隍爷的话,心里也突然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那座城隍庙已经毁了,被尘土溪水掩埋,此地的香火已经断绝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自己的这位老友还能支撑到现在,就已经有些出乎意料了。
楚江王一眼就能看出,这位老友的金身,撑不过去十年了。
“如果想要留下,我可以帮你。”楚江王终于忍不住,对自己的老友说道。
他是地府阎王爷,想要帮这位城隍重塑谨慎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哪怕这事情如果被阴司的人知道了会有些别的想法,他也不在乎了。
这千年多的时间,不管是阴司还是阳间,自己只有这一位朋友,只要他想留下来,楚江王一定会帮他。
“不用了,就算重塑了金身又有什么意义呢,城隍一系已经穷途末路了,我这人烟稀少早就没有了香火,别的地方的城隍也都是一个样,就算我保留着金身不碎,意义已经不大了。”
城隍爷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摇了摇头。
楚江王沉默。
当年地藏王掌控地府,这些城隍爷是闹的最凶的,归根结底,他们是本土神位,而地藏王只是一个外来者。
虽然地藏王足够强大,可是依旧难以降服这些城隍爷。
所以就有了上千城隍爷涌入地府,去找地藏讨要说法的一幕。
只不过,面对这些城隍爷,一向和善,或者说一向装着和善的地藏王终于动了杀心,让阴司十殿阎罗一齐动手,把那些刺头城隍爷的金身全都打碎。
这样一来,城隍一系和地藏之间的仇怨也就永远无法化开了。
所以后来地府彻底清除了城隍一系,那些留在阳间的城隍爷也彻底的断了根,如同无根的飘萍,在人间自生自灭,等到香火耗尽之后,彻底的陨落。
而自己的这位好友很明显已经走上了末路,再也撑不了几年了。
“那个秃驴坐镇地府,这千年来,地府一年比一年乱,阴阳颠倒,秩序混乱,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城隍爷望着楚江王,淡淡的说道。
楚江王继续沉默,因为这是关系到地藏王的话题,他不能说什么。
因为至少在明面上,他们十殿阎罗都是地藏王的狗,狗怎么能咬自己的主人呢。
“他赶走了赢勾,现在居然又灭了泰山府君,这个老和尚是疯的,这样下去一定会出大问题的!”
城隍爷看自己的好友不动声色,不由的加速了语气。
听到城隍爷的话,楚江王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一切事物,都是不断在前进的,赢勾和府君的时代已经结束,不光是地府,其实不管天上还是地下,所有的规则都是强者制定的。”
“地藏王足够强大,所以他有资格在地府重新制定自己的规则,你太念旧了。”楚江王叹息一声,说出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