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天是端午节,学校平常是不开放的,镇子那天好像有什么活动,戏台在唱大戏,好不热闹。
因为嘴馋,我和田军从后门翻出去买了两个粽子拿回来,结果就被教导主任当场抓获。
惩罚的条件很简单,但却很艰苦,让我们拉一车土把倒在沟边的垃圾掩埋了,再回到他那里报道,把粽子拿走。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待了一年多了,什么事都经过。
两个人顶着大太阳拿着锄头铁锹在学校背后的棱台上挖土,汗流浃背。
咯噔!
“嘿,邪琴,我挖到什么东西了?”
“能挖到什么东西。”我有些不屑,心里还惦记着那两块粽子,可别让老师给吃了。
“我真的没骗你,你看。”
两个人瞬间心里一惊,“嘶,不会是挖到宝藏了吧,要真的挖到宝藏,还念个球。”
田军想的是有点美好,可是清理着清理着觉得不对劲,这是块墓碑,只不过稀奇的是,这碑只是块料,一没有上釉,二没有刻字,光秃秃一片,埋在这里几个意思。
“邪琴,你爸不是碑匠吗?你看看这是几个意思?”
我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难道是有人家的碑料太多了,拿出一块埋在学校后面?
田军这个想法我很赞成,“不会宝物就在这石头下面压着的吧,我可知道,我奶一般就是把钱压在石头下面。”
“那行,咱们撬开看看。”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这碑料给翘了起来。
“田军,快快快,把锄头垫在下面,小心点,别砸脚,一,二,翻。”
碑料下什么宝物都没有,只有一堆白骨和一身破烂的衣服,看着衣服的料子是个女人,而且在土层里发现一个bb机。
……
镇里派出所来人了,我和田军成为现场的第一发现人,在校长办公室询问我们。
我还好,毕竟小时候那些经历,田军就不一样,一向大不咧咧,吹牛皮他一个人敢在山上待一个晚上,没事讲一些鬼故事吓唬女同学,到自己身上一下跟被霜杀了一样,蔫的不成样子。
坐在板凳上,捧着校长给倒的水,瑟瑟发抖。
校长拍拍田军的肩膀,安慰着,“你别害怕,怕什么,我记得我小时候啥没见过,你们就是见的太少,你看看人家郞邪琴,有什么,你说是不是。”
我赶忙点头,“对对对,田军,没什么可怕的。”
两节课的时间,民警同志把该问的问完,拍了一大堆照片回去了。
田军实在怂的不行,学校没办法,给放了两天假让回去休息,我们那个教导主任可遭殃了,被校长带进去骂了个狗血领头,灰不溜秋的出来。
哈哈,这也是比较解气的。
教导主任出来摸摸脑袋,“真是日了狗了,罚个学生还给自己罚出事来。”
镇里中学全校上下四百多号人,三十来号老师,天还没黑,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
镇街道那些商店门市部门口全是议论这件事的,众说风云,什么都有,而对于民警来说,那块bb机才是破案最有力的证据。
晚上下了自习,宿舍里静悄悄,没一个人瞎吵吵,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这里,“邪琴,快说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田军都回家了。”
“就是啊邪琴,咱们都一个班的,我们保证不胡说。”
这话是骗鬼呢,不过为了消遣,我还是把这件事当做故事,添油加醋给大家做为解闷的料。
因为是地势太高的缘故,每天晚上风吹的旗杆上的铁绳碰撞在旗杆上,唰唰作响,为我的故事增加了一丝恐怖。
月亮挂的高高,站在我们学校看月亮,她似乎无比的明亮,她身着白色的纱衣,娴静而安详,温柔而大方。她那银盘似的脸,透过柳梢,留下温和的笑容。
窗子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宿舍后面就是厕所,我停了下来,侧头看了下,是语文老师出来撒尿了。
其他人也都很明白事的假装睡觉,老师刚刚进了厕所,“邪琴,快快快,继续继续。”
就当讲的起兴的时候,殊不知,我们语文老师撒完尿出来,听见宿舍有人讲故事,便悄悄的走过来,耳朵贴着玻璃听完了整个过程。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窗子外面的水泥沿上摞着柴火,这是灶师父生火用的。
唰唰唰。
外面一阵骚动,我们都知道是盖在柴火上的彩条布被风刮跑了。
“灶师父彩条布被风吹跑球子喽。”
“哈哈哈。”
我身旁的伙计习惯性的脸凑过看了看。
一张煞白的脸正贴在玻璃上,一双三角眼上架着一副眼镜,眼镜由于月亮的反光显得极为诡异。
“啊!有鬼。”
此话刚出,所有人神经绷紧,因为这小子这状态不像是假的。
窗子外面骂起来,“去你妈的,你狗日的说谁是鬼。”
语文老师急了,连我捎带一起骂,“郞邪琴,你这个大忽悠晚上不睡觉就把他们忽悠,你不行就出来乘乘凉。”
宿舍里鸦雀无声,直到语文老师走的差不多才发出咯咯的笑声。
但是我们谁也没看见,语文老师怪异的表情。”
故事不会因为老师的打断而停止,我们那会概括一句话,就是老师说的老师的,学生干学生的。
故事还在继续。
有人开始瞎猜了,“你说谁这么大胆敢把人杀了,埋在学校后头。”
学习委员听完故事过足了瘾开始耍官威,“你们都还睡不睡,你们不睡别人还要睡。”
有两个人调皮家伙睡在我下铺,听到这话毛(火)了,“你批嘴悄哈。(你闭嘴)你要睡你睡,么(没)人挡你。”
“班长都没发话,你学习委员狂什么。”人就是这样,有胆子大的打了头阵,那些胆小怕事的跟在后面溜两句,反正也无伤大雅。
“对啊,邪琴,崩搭理他,你继续说。”
我笑笑,耍起架子,“哎呦,我可不敢说了,要是明天有人把我告了,那我惨了。”
一直不发话的老实人大胆急了,大胆是我们给他起的外号,因为我们数学老师的作业他有一次没交,老师骂他,“年纪轻轻,胆儿还大的不行,我的作业都敢不交。”得,这外号就这么来了。
“邪琴,谁敢告你状,我把他屎打出来。”
其他人没想到都醒着,“就是,屎打出来。”接着就是一阵哄笑!
我没吭声,农村娃都率性,加上我们那会又没什么娱乐设施,手机那东西没几个见过的,有几个心里实在是痒痒,“邪琴哥,邪琴爷,好我的郞爷,你就快说吧,你可把我们急死了。”
下话不管用,开始利诱,“邪琴,你吃不吃荏(一年生草本植物,茎方形,叶椭圆形,有锯齿,开白色小花,种子通称“苏子”,可榨油;嫩叶可食。亦称“白苏”。)馍馍,我妈这周给我做的,可香了,要不我给你拿一个。”
下面骂人一片,“秃驴,你狗日的藏着好吃的不往出拿。”
“秃驴,贼你妈的,我今天下午还问你有没有荏馍馍,我拿大枣的跟你换,你都不往出拿。”
秃驴之所以叫秃驴,是因为他曾经剔过一次光头,为此被校长在旗杆下面光着脑袋罚站一周。
一片骂声后,秃驴只是嘿嘿笑不说话,没想到秃驴开了这个场子后,其他人陆续接过来。
“邪琴,我这有我妈蒸的糖包子,你吃不吃。”
三两下,我床头堆了一大堆吃的。
“这光有吃的,没水啊,我说的口干舌燥的。”
这个条件的确同学们想帮我这个忙也难为情,学校实在是缺水,上完体育课甚至有为抢水喝而打架的。
终于有个家伙把藏在床底的一壶水拿了出来。
“邪琴,你吃快点,我们都还等着呢。”
“对啊,水晾凉了,快喝。”
“行,那我再给你们讲讲。”
瞬间鸦雀无声。
“你们肯定不知道,今天那个压在上面的未开面的石碑料子,可万万不可忽视。”
“难道那还有什么讲究?”
“你们都知道,我爸就是碑匠,其实这玩意讲究大了去了。”
这下故事发生巨大转折,这帮家伙的胃口一下被我提的老高老高。
有的甚至披着衣服坐了起来。
“你们都知道,咱学校后门挖土的那地方,正对着厕所,就在粪池跟前,再往下就是深沟,一到冬天,你们蹲在茅坑拉屎,是不是被坑里吹上来的阴风冻的拉不出来?”
“哈哈哈。冻的拉不出来这都是小事,问题是你拉着拉着下面擦了屁股的纸迎面给你吹上来,差点打在脸上。”这家伙说的有声有色,惹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
“嘘。”有人示意别吵,外面有老师出来撒尿。
等风平浪静后继续说,“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们知不知道,这地啊,有十凶。”
“哪十凶?”
有人出来捣乱,“你妈的十个胸。哈哈哈”
“贺金成,你他妈想挨打就直说,是不是欠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