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小子还真的经历过什么事。不说算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别把你甘叔我当外人,我发现你一直把你甘叔我当外人,这我就不高兴了。”
“甘叔你这是什么话,当外人我能来看你。”
“你不是说顺道嘛,又不是专程来看。”
“你还计较这个。对了,甘叔,您这一直单身吗?”
“你,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就是好奇,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一直都是一个人,以后养老可怎么办?”
“我还没老,你就担心我的养老啦,再说就算我老了,这不还有国家吗,退休金还不得给我发,你要知道我们刑警的退休补助是很不错的。”
“这不是钱的事情啊,怎么还扯在钱上。”
“哈哈,邪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现在每当穿上我这身警服,看到我的民警干事们能够平安的归来,看到那些实习的娃娃们能够一步步成长起来,看到我所管制的辖区能够安安顺顺,我就很满足,很高兴了。”
“但甘叔,你也是人,你也得有生活,有感情,有你喜欢的人陪伴在你身边,不然你的人生算什么呢?”
“一个人的心只有一颗呀,你郞邪琴也是有故事的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人生的路是我们自己选择但又不是我们自己选择,唉……”
我似乎说出甘伟的心思,他的这声叹气夹杂着五味陈杂跟些许无奈,不知道他曾经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
罢了,我也不问了,每个人都不希望选择痛苦,可是在痛苦中待久了就不会觉得痛苦。不过,我猜的出来,甘伟的人生应该有什么大变故,这个变故应该是情。
“怎么了,邪琴,怎么不问了?”车内沉默了一会儿,甘伟转过来问我。
“没有问的什么了,我知道,让你说出来,恐怕又得让你难受一会儿。”
“我就纳了闷了,这两年你到外面都经历过什么了?热恋后又失恋了,让男人成熟起来的最好办法就是失恋,可是也没你这么快啊,我发现你现在纯粹像变了一个人,不是以前的郞邪琴,有时间我得好好拷问拷问你。”
“是啊,人生需要经历,但又惧怕经历,我们是在痛苦中挣扎,真的是痛并快乐着。”
“邪琴,你已经长大了,很多人羡慕长大,可长大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时候的代价会让人血肉模糊,我也不怕让你知道,要是你嫂子活着,我也不会来这里当这个派出所所长,我知道,我是在逃避。”
甘伟的到底发生了事,听这话说的好像有巨大变故,立刻急问,“甘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说了,都已经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是啊,事情是已经过去,可是你并没有过去。”
“那你不是吗?”
甘伟这句反问突然让我陷入沉思,是啊,事情是过去了,我过去了吗?
说着,到了我们村门口,村里突然多了一辆车,而且还是镇里的警车,地里工作的村民看见了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注目着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刚才那个话题岔开,看来甘伟不打算今天让我知道,就算让我知道,以甘伟的性格我也别想把我的事情藏起来。
“邪琴,我就不进村里去了,这警察进村不是什么好事情,你就在这里下吧。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早上吧。”
“那行,我准备明天去县里,那就等等你,后天早上一起走。”
“那甘叔,您可不能耽误事啊。”
“放心吧,耽误不了,后天早上八点,我在村口等你。”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下了警车,拎着东西进了村,进村没几步看见的就是我家,一时间忍不住眼眶湿润起来,这没有人住的房子没落起来特别快,房子杂草丛生,我家的大门已经冒出来各种植物,那年因为大雪,家里的房子塌了扇墙,而现在,半面屋顶早已经全部塌陷,真的是一片狼藉。
我没有勇气打开门进去看看,我怕抑制不住这种强烈的感情。
路边的石碾子依旧是孩子们打闹的首选之地,不知道这石碾子有没有记住,当年在这上面有过我的嬉闹。
我想看我的家,但我又怕看我的家,每次回来都是这样,这种感觉不知道你们理解吗?
前面就是王亮家,王亮不出意外也应该在家里,我们镇里的中学也已经放了清明假期。
后面传来架子车的声音,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青年在对话,“王亮,这么长时间了,你邪琴哥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看不行,你去看看你邪琴哥,这娃儿虽说不是你的亲哥,可是却在咱们家一直惦记着。”
“爸,我也想去看我邪琴哥,可是这不马上要中考了嘛,实在是……”
“回吧,回吧,等我有空我去找找,这娃怎么现在一点音讯都没。”
听这熟悉的声音,猛然回头,王亮突然吓了一跳,大叫一声,“爸。”王叔还没反应过来,再看眼前的我,激动的热泪盈眶,“我说从警车上下来的是谁呢,我还以为是马顺家儿子从局子里出来了,怎么会是你啊邪琴。”
王亮松开架子车跑了上来,“邪琴哥,我爸刚才还说让我去找你,看看你,你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王叔,王亮,我回来了,我回来看看你们。”
“好,好啊,走走走,都愣着干什么,回屋,回屋。”
看架子车上的粪球应该是拉家里的有机化肥给地里面上去了,“王叔,你们这是给地里上肥?”
“对啊,后院粪堆满了,我和王亮给菜地上上去。邪琴,怎么样,在外头还好吗?”
“嗯,还好。”
“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你婶子可天天念叨你嘞,现在你回来了,指不定你婶子怎么高兴。”
王亮忽然接过来,“爸,我们今天吃啥呢?”
“看你说的,邪琴回来了,怎么着也得弄点好的,那个啥,等下回去放下架子车,我去地里看看放的夹子有没有收获,实在不行,就开车去镇里买点。”
“什么?开车?”我好奇的看着王亮,“邪琴哥,你等会到家就知道了。”现在王叔一家是越来越神奇。
接过来说道,“王叔,都是自己人,别那么麻烦,你看我买了这么多东西。”王亮往我手里看了看,“邪琴哥咋买这么多东西。”
王叔急了,“邪琴,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回来就不要买东西了,省着点花,再说,现在家里什么都不缺,只要你好好的就行,要是有什么需要你跟王叔开口。”短短几年时光,王亮家的日子真的是蒸蒸日上,村里谁家见了不眼热,谁提起来不羡慕,这都是勤劳致富的结果。
“王亮,你小子也应该中考了吧。”
“对,快了,再有两个月就中考了。”
“好样的,好好干。”
“王亮这娃笨着呢,没有你行。”
“王叔,这话可不敢乱说,我可听说王亮的成绩在咱们镇中学可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到时候王叔你就高兴吧,别在这里谦虚了。”王叔说的心里乐开了花,谁不愿意自家的孩子有出息。
“但愿吧,这要是有你一半就好喽。”要说谦虚使人进步,那王叔家是进步最快的。
前面的新房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上次回来也没见人有这么大动静,怎么这村里还有人盖这么阔气的房子,大扇红头门,崭新的红砖泥瓦墙,里面是两列平房。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平房上贴着瓷砖,院子里是水泥地,这意味着这家人已经脱贫致富奔小康了。
“哎呦,这谁家啊,这么阔气。”
王叔有些尴尬的摸摸自己的脖子,“嘿嘿,邪琴,这是咱家,咱家。”
大惊道,“王叔,什么时候盖的新房啊,怎么都不打声招呼,我最起码回来放串炮仗啊。”
“去年的事,这不你读书着嘛,咱们村就你一个市里娃娃,可不敢耽误你。”
“王叔,这,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着我也得回来看看。”
“进去说,进去说。”
家里又重新养了条狗,人还没进去,狗就撵了出来往王亮身上蹭,“邪琴哥,这是我养的狗,怎么样?”
“嗯,不错,欢实的很嘛。叫什么名字?”
“黑子。”黑子?这不跟张铁锁手下的那位一样嘛,哈哈。
“黑子,好。”
我顺着狗叫了一声,“黑子。”狗看了我一眼,没有搭理我。
“妈,妈,你看谁来了?”
秀琴婶在屋里收拾房子,出来一看,“哎呀,邪琴,邪琴回来了啊,这么长时间你也不回来一次,婶是天天念叨你。”
“这不回来了嘛,一天天的念叨念叨,念叨个啥。”王叔嘴里咧咧着。
“你知道个啥,这邪琴虽然不是我的孩子,可这么多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这人哪能没有感情,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嘿,我懒得理你。”王叔不跟媳妇说了,进去泡茶去了。
“邪琴,让婶看看,都还好吧。”
“嗯,好着呢。”
“快,快屋里坐,想吃什么,婶给你做。”
院子里有一个石棉瓦搭建的棚,这下面停的已经不是王叔的手扶拖拉机,而是一辆面包车,虽然是个二手的,但也看出来这家人的财力,这个年代在农村有人整出一辆面包车那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王叔?这车,车是什么时候买的?”
王亮接过来。“这个时间不长,年刚过买的。”
“那拖拉机呢?”
“那个手扶拖拉机送到工地去了。”
王叔进去泡好了茶,端着水杯等着茶叶泡开,好给我分,披着衣服走了出来,“这现在到处都在开工造新房,就连镇政府的办公房也要重新造,手扶拖拉机跑不快,我这天天够忙的,没办法就买了一辆面包车。”
“王叔,你这,你这现在可不一般啊,咱们村的带头致富第一人啊。”秀琴婶笑呵呵的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家男人有会这么大出息,前些年日子还过的紧紧巴巴,现在真的是鸟枪换炮,秀琴婶出门腰板都是直直的。“邪琴,咱们村里现在一半人都跟你王叔干活,这不过年镇政府办公楼的活让你叔拿下来,他嘚瑟的就去买了辆面包车,不过也好,他一天东跑西跑也的确挺累,有辆车人就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