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长虫头儿两口子背着他们儿子走远以后,我从身上掏出烟,递给强顺跟杨二哥每人一根,用火机点烟的时候,趁势用火机照着亮,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十一点半了,从白班下班到现在,我跟强顺就喝了一杯水,肚子里早就咕噜咕噜的叫唤了,我估计杨二哥比我们俩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招呼了他们两个一声,“走,咱到地摊上吃点儿东西。”
三个人来到我们厂子西边的地摊,要了三个菜三杯散酒,刚喝两口,强顺极不痛快地对我说道:“黄河,你这次做的可不地道昂。”
我忙问:“咋了?”
“咋了!”强顺叫道:“这就算完了?你忘了长虫头儿过去是咋整咱们的么,我心里这口气还没出呢。”
我笑了,朝周围看看,这时候,上中班的人还没下班,地摊上除了个做饭的厨师,只有我们三个,这个厨师还是刚刚给地摊老板请来的外地人,我们说话快了他还听不懂,这时候说啥也不怕给别人听去。
我对强顺说道:“你先别着急,长虫头儿好不容易落咱们手里一回,能轻易放过他吗,你放心,这才刚刚开始,好戏都在后头呢。”
强顺一听,高兴了,问道:“你说说,都是啥好戏在后头?”
我说道:“你别问那么多,知道的多了对你们没啥好处,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杨二哥问道:“河弟,你说老田的闺女小田去哪儿了呢,你上次不是说,可能是小田去他们家里闹的,现在为啥会是老田呢?”
我愣了一下,说真的,这个问题我还没来得及想呢,答非所问的说道:“老田给他闺女报仇,也在情理之中,至于那个小田,我现在还真不知道她在哪儿,可能又回乱葬岗了吧。”
杨二哥又问:“那为啥老田早不闹晚不闹,为啥现在闹呢,过去老田为啥不去找长虫头儿闹呢?”
说的也是呀,我眨巴了两下眼睛,过去他们为啥不直接去找长虫头儿呢?为啥要祸害厂子里的人呢,还有,为啥在我们前几天看见小田鬼魂以后,长虫头儿家里才出了事儿呢,这是巧合吗?
想不明白,我把酒杯端了起来,说道:“咱想那么多干啥,可能是过去长虫头儿家里气运高,他们接近不了,现在气运低了,他们找上门了,偏巧又给咱碰上,这就是天意,该着咱出口气,来,喝!”
不过我知道,这不是啥天意,也不是啥巧合,老田这时候才想起来找长虫头儿报仇,恐怕这里面有啥别的啥事儿,不过,这些事儿不是我该考虑的,我只要借助老田这股子“东风”把长虫头儿可劲儿整一顿就行了。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没想到越到后来越复杂,这是后话,咱先搁下不说。
第二天,还是白班,上午,没见着长虫头儿,没来上班。下午吃过午饭,长虫头儿来了,把我叫到车间办公室里,一脸不痛快的问我,“黄河,为啥我儿子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我心说,醒不过来就对了,连想都没想,反问道:“昨天晚上你们背够一万步了吗?”
长虫头儿随即一脸痛苦的点了点头,我笑了,说道:“你儿子给恶鬼附在身上好几天,阳气都快散尽了,没那么快恢复,要不这样儿吧,你现在再回去,背着他再走五万步,我保证,走完以后立马儿能醒过来。”
长虫头儿一听,脸色变了变,昨天那一万步估计已经叫他架不住了,再背着走五万步,恐怕打死他他也不会再背。
停了一会儿,长虫头儿又问我:“除了背着走,你还有别的啥法子吗?”
“别的法子,我想想昂……”我假装想了想,说道:“有,还有俩法子……”
没等我说完,长虫头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啥法子?”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第一个法子,找一百个跟你儿子同岁的年轻人,让他们每个人在你儿子手心打一下,这个叫打阳,打完以后就能醒过来。”
长虫头儿一听立马皱起了眉头,说道:“一百个,上哪儿找那么多人,第二个法子呢?”
我舔了舔嘴唇,“第二个法子……那就等着吧,等你儿子身上的阳气慢慢恢复,最晚明天晚上,最早今天晚上就能醒过来。”
我这话一出口,长虫头儿顿时一愣,又停了一会儿,说道:“我要是背着他走上五万步,差不多也就走到晚上了,我要是找一百个年轻人,恐怕到晚上也找不齐,他要是今天晚上就能醒过来……”长虫头儿恍然大悟似的看了我一眼,“黄河,你不是在耍我吧?”
我心说,就是在耍你,怎么着!不过脸上的脸色一正,说道:“李主任,我耍你干啥,我耍你对我有啥好处呀?”
长虫头儿点了点头。
两天后,我们倒成了夜班,第二个夜班下班到车间办公室签到,长虫头儿上班了,看着精神还挺好,等我们签完到,长虫头儿把我叫住了。
长虫头儿跟我说,他儿子昨天晚上醒了,现在已经能下床了,不过,之前答应过我的,治好他儿子的病,就提升我做我们班的班长,这件事儿,不行了,长虫头儿说,现在的班长干的好好儿的,没理由撤掉。
我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啥几把班长,我根本就不感兴趣,要不是厂子里非逼着我们回来上班,才不在这里呢。
长虫头儿最后跟我说,你刚下班,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顿早饭。
听他这么说,我勉强点了点头,心说,真他娘的,一顿早饭?
当时一顿早饭花不了几块钱,一碗胡辣汤一块钱,一个包子五毛钱,还是那种大包子,一个人可劲儿吃,撑死了也吃不了十块钱。
最后,我把强顺跟杨二哥都叫上了,跟他们说,可劲儿吃,不吃白不吃。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这就又来到了中班,好像是第二个中班吧,刚刚吃过晚饭,长虫头儿慌慌张张来车间找我,说他小儿子又给啥东西缠上了,这一次,不再骂人了,一个劲儿的傻笑。
我一听,心说,缠上就对了。
二话不说,跟着长虫头儿又来到他家里,他小儿子这时候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眼神呆滞,不过那嘴咧的很大,从嘴里发出那种很阴森的咯咯笑声,听着都有点儿瘆人,他老婆在旁边沙发上坐着,正在抹眼泪。
我过去假装给他儿子看了看以后,扭头对他们两口子说道:“这次上你们儿子身的,是个过路鬼,这个好弄,不过,我看你们这儿子,自从上次给那恶鬼上身以后,身上的气很低,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过来,就是今天我把过路鬼赶走了,过不了几天弄不好还会给别的啥东西附上。”
长虫头儿老婆一听,着急问道:“那咋办呢?”
我假装想了想,说道:“这么办吧,请个仙家过来护着他,等他身上的气恢复了,咱再把仙家送走。”
长虫头儿问道:“上哪儿去请仙家呢?”
我说道:“咱们附近的庙里就有仙家,还跟上次一样,咱们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方向找一座庙,就你们上次找香火的那四座庙就行,不过……”
我故意顿了一下,长虫头儿老婆着急道:“不过啥?是不是还要找东西,你说吧,找啥?”
我一摆手,“这次不用找东西,不过,不能我一个人去请,得你们全家都跟着我去,我听杨二哥说,你们家还有个大儿子,我来两回了也没见着他,把他也得喊回来跟着一起去。”
长虫头儿立马儿说道:“老大在咱们市里上班,他厂里管的严不好请假。”
我说道:“李主任,你是想保住你大儿子的工作呢,还是想保住你二儿子的命?要是你觉得你大儿子的工作比你二儿子命还重要,那就不用给你大儿子去了。”
长虫头儿顿时被我这话给噎住了,他老婆在旁边叫道:“工作算个啥呀,我现在就打电话叫老大回来!”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长虫头儿的大儿子着急忙慌的回来了,一进门就问家里出啥事儿了。
长虫头儿两口子叹着气,把小儿子的事儿给大儿子说了一遍,大儿子一听,立马火儿了,说他们两口子这是在搞封建迷信,有病不去医院看,弄这些乱七八糟的,随后他大儿子朝我瞪了几眼,问我是干啥的,我说我是来帮你弟弟驱邪的,他大儿子冲门指了指,赶紧走,不稀罕你来装神弄鬼,我现在就带我弟弟上医院。
我站着没动,打量了他大儿子几眼,年龄在二十岁出头,个头比我稍微高点儿,不过就他这副模样儿、这副嘴脸,跟他爹长虫头儿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大洞,有啥几把爹就有啥几把儿子,一看这儿子就知道跟他爹一个德行,不是啥好鸟儿。
最后,长虫头儿两口子劝说下,他们这大儿子勉强答应跟我到庙上请神。
临走前,长虫头儿的老婆问我,到庙上请神用不用拿上些烧纸线香啥的,我一摆手说道:“啥都不用拿,只要心诚就行了。”随后,我看了看长虫头儿跟他们大儿子,又说道:“你们两个,现在可劲儿喝水,喝饱为止。”
长虫头儿问我为啥要喝水,我说,你们别问那么多,叫你们喝水,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长虫头儿的儿子不想喝,不过,给长虫头儿的老婆逼着灌了两大茶缸。
书说简短,我们来到的第一座庙,在他们家东边,没多远,就在他们村上。
记得当时好像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这座庙比较背,附近也没啥人家,庙里这时候黑漆漆的还锁着门。
来到庙门口儿,我问长虫头儿跟他们大儿子,“你们爷俩谁想撒尿了?”
他们大儿子毕竟年轻,消化的快,他们大儿子没说话,点了点头,我抬手一指庙的东南墙角,“去吧,往那墙角上撒泡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