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应得的。”
许天锋冷冽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都看着呢,走着瞧吧。”
“说完了?”李彩恩笑了笑,问道。
“你还想听什么?”许天锋反问道,“不如把我解开,咱俩好好唠唠。”
“你知道吗?就算我放了你,你也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李彩恩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地方……就算是老大自己,都不敢乱来。”
“那你倒是把我放开试试?”许天锋冷笑道,“有这个种吗?”
“你的激将法真是糟糕的一塌糊涂。”李彩恩的脚步渐行渐远,说道,“趁着还没饿死,好好祈祷吧,蠢货。”
十多秒后,整个房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许天锋收起了先前的轻蔑表情,迅速调整呼吸,令自己的感官、嗅觉都平静了下来。
多年潜入贼窝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一个人失去视觉的时候,嗅觉和听觉的作用可以放大千倍。
“沙沙沙……”
耳边时不时传来某种奇怪的声音,如同磨刀石上搁着一把菜刀来回摩擦着。
先前浇在身上的冷水很快便失去了温度,足以证明这地方并不潮湿。
那么,就很好判断了。
半晌后。
许天锋翘起嘴角,手腕用力一抖,一块被透明胶包裹着刀片滑落到了指缝。
“这下,老子可要立大功了。”
……
市局,正治处。
常鹰坐在办公椅上,一边用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子,一边仔细交代着什么。
廖主任手中拿着纸笔,以与其语速同样的速度一一记录了下来。这是作为一名正治处主任应有的速记手法。
十多分钟后——
常鹰打了个哈欠,说道:“就这么多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局长……您真要这么干?”
一旁始终静观不语的安副局长咽了口口水,皱眉问道,“这比我想象中要冒险得多,其实我们有更好的办法来处理。”
“有那么一个人跟我说过一句话——‘人生不就是一场豪赌’?”常鹰张嘴笑了笑,说道,“咱们不把声势闹大一点,真正的幕后主使怎么会露出马脚呢?”
“可这么做,领导要是怪罪下来……”安副局长犹豫了一下,说道,“今年咱们青榆市在省级表彰上的位置可就……”
“老安啊老安,你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常鹰叹气道,“现在的青榆市,都在那个家伙的掌控之中,这里头的所有人,包括我们在内,其实都是瓮中之鳖罢了,要想翻身做主人,就得这么干,如果没有那个家伙的存在,情况会变得更糟。”
“一个犯罪团伙的头头,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安副局长眯了眯眼,说道,“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我会紧盯着葬礼的整个流程,但不会出面,一切由老安你代劳。”常鹰望向窗外,淡淡道,“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留一个后手防止计划突变,其实我已经计算过了足足三十三种安排,但唯独刚才那一种,能让我有更多的准备时间,这么说或许你们不太明白,只要按照命令继续下去就行了,毕竟这个计划的最终行策人不是我。”
他顿了顿,将头顶的鸭舌帽取了下来,“如果失败了的话……”
“便又要死很多人了。”
“届时——”常鹰转过头微微一笑,说道,“老安,你就该接替我的位置了。”
安副局长张了张嘴,望着常鹰眼神里的锋芒与坚定,将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
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
一天后。
随着市局发布的一张“关于澄清叶一诺与颜刚之间关系”的通告,青榆市所有媒体销声匿迹,安静的如同吃了哑巴药,而各大网络平台上传播的“谣言”,也都被压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舆论管控是正治的必须手段之一,除非将所有人的认知、三观、学历都保持同一水平,否则哪怕世界末日来临,这个方法也不会变。
毕竟键盘侠是个极端的动物。
西城分局,王寒将所有手头上不带任务的警员调遣而出,统一着装便服,带配枪,对西城区与其他区之间的交通进行半管控,所有社区民警按批次随机检查身份证。
当然,在普通市民们看来,就和往常一样,丝毫不会因为这种不起眼的变动而影响生活。
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有什么大型的抓捕行动。
而是——
叶一诺和颜刚举办葬礼的地方,选在了同一家殡仪馆,且位于西城区。
没有人知道原因。
王寒是按照上级的命令安排。
颜氏集团的高层们则得知近两个月只有这一家殡仪馆外包承办葬礼业务。
城市不比农村,无法随意举办葬礼,只能联系专门的殡仪馆租借场地。
尽管如此,双方都没有选择另定吉日。
殡仪馆似乎也得到了授意,将叶一诺和颜刚的葬礼分别安排在了街道两旁,腾出了足够的空间,左右对角,互不干涉。
这在青榆市的历史上是从未见过的。
颜氏集团财大气粗,自称不愿与他人的葬礼相提并论,直接出钱将那一整排街道的店面都租了下来,用以迎宾。
张子伦等人却感受到了十足的挑衅,他甚至声称要搞乱颜刚的葬礼,但都被王寒以一句“忍一时风平浪静”阻止了下来。
一个是被称为青榆市有史以来最出色的企业家、慈善家,一个是被誉为“民间神探”的著名网络作家,两人社会地位不同,身份不同,甚至连职业都不同,却在同一天,同一个场地,举办葬礼。
这对于一直关注此事的吃瓜群众来说,无疑是一则重磅炸弹。
“都准备好了没有?殡仪馆派来的车马上就到了。”王寒回头看了一眼身着道袍,手捧骨灰坛的张子伦,说道,“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上头定下的规矩和子伦你说的差不多。”
“交给我吧。”张子伦前所未有的认真。
鞠天宇、董冰凝以及一些跟叶一诺有过点头之交的警员们都换上了一身黑衣,胸前挂着一朵白花。
“这次葬礼是半对外的,我会安排几名同事在殡仪馆门口核查身份,除了叶一诺的读者以及能证明身份的朋友之外,其他人一律不能入内。”王寒咳嗽一声,说道,“据我所知,颜刚那边至少有将近两百多名员工到场,其中所谓的亲属就有一百多人,到时候街道上将人满为患。”
“这种大型聚会……不应该要经过申请的吗?”鞠天宇不解道,“难道市局那边给颜氏集团放行了?”
“没办法,这家伙的社会影响力太大了。”王寒耸了耸肩膀,说道,“放心,只给了半天的时间,十二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要散,否则直接按搅乱治安罪处罚。”
“十二个小时也不短了。”
这时,殡仪馆的车渐渐驶来,停在了警局门口,车头悬挂着一个大大的“奠”字,还贴了一张叶一诺的黑白大头照。
“怎么他妈是一辆面包车?还他妈是五座的?”张子伦直接就爆粗口了,说道,“我徒弟就这待遇?是没钱租贵的车吗?马上给老子换一辆法拉利过来!”
“不行啊老板,馆子里就两辆车,一辆上百万的埃尔法,被另外一家老爷租走了,一辆就是这个,免费的。”殡仪馆的司机将头伸出来说道,“这些车子,都是经过佛法加持的,是上了咒的,俺们馆子有讲究,您老就担待着点,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