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天天晴了,爸带着你去院子里,等你把自行车骑会了,爸再去你二爷爷家,借辆自行车,到时候爸陪着你,骑着车在村子里转转……”
“……载着爸啊,慧慧你哪载得动爸啊,别把慧慧你累着了……行,载得动,载得动,到时候你就载着爸,我们在村子里,村子周围转转……”
“……后山上,那颗柚子树啊,今年结了不少,就是这雨好,连着连着下,好些都已经被打落……等天晴了,爸带着你上去看看。”
“……你们爷俩说什么呢,说得这么高兴……慧慧,水给你兑好了,你看烫不烫,有些烫的话,妈再给你倒点凉水……”
……
话语声在漆黑的堂屋里响着,透过陈旧,有些朽的屋门,萦绕在廉歌耳侧。
屋里,月光映照下,明亮许多。
地上积蓄着,青苔,从墙面上剥落的墙灰,带着墙灰的砖石碎块,淤泥,带着淤泥散落在地上的些衣服,和些沾黏在淤泥中的枯枝腐叶。
四面墙面上,带着些雨水侵蚀留下的黑色痕迹。
盘腿坐着,廉歌透过窗,看着窗外,
窗外,渐深夜色下,沿着村道,一户户人家里,同样未亮灯。
屋外的夜色弥漫进了一户户人家屋内,村子里漆黑一片。
夜色中,一户户人家里人影绰绰,随着阵阵清风,不时传来些话语声。
或是一家人吃完了饭,正说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或是准备歇息了,讲着些白日里的趣事。
……
“……吱吱,吱吱吱。”
廉歌肩上,蹲着,立着前肢的小白鼠也转动着脑袋,张望了下窗外,叫了两声。
廉歌闻声,转过视线,看了眼小白鼠,也没答话。
收回目光,再看了眼窗外,漆黑着的村子,闭上眼睛,搬运着体内法力,修炼起来。
小白鼠蹲在廉歌肩上,转动着脑袋,再望了望窗外,放下了立着的前肢,趴了下来。
屋里,愈加显得安静,唯有阵阵清风拂过,轻晃着窗框,发出些窸窣的声音。
……
窗外,夜幕中,点缀着的繁星或明或暗,斜挂着的月亮,往着当空攀升着,
挥洒下的月光,也渐渐被房屋遮挡,透进窗的月光减少。
沿着村道,村子里,一户户人家里,话语声也渐少,愈加安静下来。
……
“……吱吱,吱吱吱。”
斜月绕至另一侧,夜色渐深,
屋里,睁开眼睛,廉歌从地上站起了身,肩上,小白鼠立起前肢,转动着脑袋,叫了两声,
“嘎吱……”
看了眼小白鼠,也没多说什么,挪开脚步,廉歌朝着屋外走去,手一轻挥,有些陈旧的木门发出些声响,缓缓打开。
踏出这卧室,廉歌走进了堂屋,
堂屋里,安静着,漆黑一片,唯有后院的门,往屋里映着些月光,
似乎那中年男人和女人已经睡着,屋里,没再有话语声响起,
只有一阵阵清风,微微晃动着堂屋门,透过堂屋门的缝隙,拂过,卷起堂屋里积蓄着的几片落叶,又在那生锈的自行车上落下,落在那自行车座椅上。
站在堂屋门旁侧,廉歌看了眼堂屋里,顿了顿目光,转过了视线,看向那正透着风的堂屋门。
……
“……发水了,发大水了……快起来,都赶紧起来!”
就在这时候,焦急的嘶喊声,从远处传来,
“……都快起来啊,发水了,赶紧起来……水就要淹过来了!”
“跑啊,赶紧跑啊!”
紧随着嘶喊声,村子里响起阵杂乱的声音,碰撞声,喊声……轰鸣着的洪水声……
村子里喧嚣起来。
“老婆,月霞,快醒醒,你听听是不是有人在喊涨水了……”
“对……”
堂屋旁侧,卧室里,再响起中年男人和那女人的话语声,
话语声焦急着,混杂着些杂乱的声音,
“月霞你赶紧去吧慧慧叫起来,我们去后山上……”
“成……慧慧,慧慧……快起来,发水了,涨水了……”
……
听着屋里屋外的嘈杂声,喧嚣声,廉歌转过视线,再看向了堂屋里,
旁侧一间卧室被打了开,慌忙套了件衣服的女人从屋里冲了出来,拍着门喊了两声后,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男人也紧随着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慌忙着,收拾着些东西,
女人再从旁边屋子里走了出来,一只手提着双女孩的鞋,一只手似乎拉着她女儿,
“……慧慧,别慌,别慌,我们去山上就好了。”
女人有些慌了神,但还是转身对着身侧空荡荡的地方说着话,
“慧慧,别害怕,没事儿,有爸在呢……”
收拾好一些东西的中年男人,一只手攥着,跑回了女人身侧,护着女人和那空荡荡的地方,
再转过头,中年男人望了望那靠在墙边的自行车,紧随着,转回头,一把拉开了堂屋门,
“慧慧,我们走,我们去山上……”
中年男人护着女人和那空荡荡的地方,女人手伸着,牵着那空荡荡的地方,手紧攥着,
两人涌出了房门。
……
房门敞开着,随着阵阵清风,轻轻碰撞着门后的墙,
屋外,愈加杂乱的喧嚣声,话语声,脚步声,碰撞声,混杂着那轰鸣声,在屋里响起,
听着这嘈杂,喧嚣,看着那中年男人护着女人和那空荡荡地方跑远,廉歌转回了视线,
再顿了顿,廉歌挪开了脚步,踏出屋子里。
……
屋外,村道上,人影绰绰,拥挤着,慌乱着,慌张着朝着村子边上的山上跑去。
大人喊叫声,孩子的哭闹声,混杂着,
“……怎么了,怎么了!”
“村子外的河里涨水了,从河里溢出来,从村子口滚进来了!”
“……海边也涨水了,就要淹过来了,就要淹过来了……”
“快跑啊,赶紧跑啊……”
喊声中,混杂着绝望,恐慌。
……
“……妈妈,妈妈……”
一个孩子栽倒村道边地上,身上沾着淤泥,雨水,浑身湿透着,哭闹着。
“……别慌,同志们,都别慌,带着孩子,有序的往山上走,不要挤,挤在一起谁也跑不了……别慌,都别慌……”
村道旁,之前,那两名军人维持着秩序,嗓音沙哑着,不断喊着,
身上的迷彩服已经湿透,不断往下淌着水。
蹲下身,其中名军人将那小孩扶了起来,递给了逆着人群跑回来的孩子父母,
“……谢谢,谢谢……”
抱起孩子,孩子父母慌忙地道了声两声谢,又接着朝着山上跑去,
“……老伯,这周围最高,最好上去的是哪座山?”
军人转过头,看向同样没再路上去拥挤朝山上跑的老人,
“村口那座山就是最高的山,不过水就是从那旁边灌进来的,那山脚下已经淹了。”
老人摇了摇头,又转过头,看向了村道上,正朝着山上慌乱跑着的一众村里人,
“……都别慌,水还没淹过来,别挤在一起,看好孩子……”
老人朝着一众村里人喊着,头上,脸上,衣服上,雨水不断往下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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