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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五弊三缺

    “……老头阻拦真人往前,耽搁真修行程,自知冒犯……”

    老人朝着廉歌,重重磕着头,头触着地,说着,

    “……真人怎么惩戒老头都行,只求真人救救我妻子,救救我老婆子吧。”

    哀求着,老人再朝着廉歌重重磕了个头,带着皱纹的额头上,沾上了些灰,响起阵闷响,

    “真人慈悲,真人慈悲,求求真人救救我家老婆子吧,真人……”

    廉歌站在老人身前,看着跪伏在地的老人,这次没再往旁边让开,受了老人两个响头,

    就在老人要再磕下个响头的时候,廉歌伸出手,一挥,老人没再能再磕下去。

    “……真人,真人……”

    老人哀求着,眼眶红着,费劲着,还想再往地上磕头,

    廉歌看着老人,停顿了下目光,

    “老先生,那五十块钱还要吗?”

    语气平静着,廉歌忽然出声说了句,

    哀求着的老人不禁愣了下,紧随着,赶紧着摇了摇头,慌忙着说着,

    “不要了,不要了……真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起来吧。”

    微微笑了笑,廉歌一挥手,手一虚抚,将老人托了起来,

    “真人……”

    老人被托起,脸上有些慌张,还想再跪下去,

    “你妻子还在旁边屋子里休息,可还没睡得怎么沉。”

    廉歌再出声说了句,

    老人回过头望了望旁边的屋子,止住了动作,只是依旧哀求着,看着廉歌,

    “……真人慈悲,老头我阻拦真人去路,罪过深重,真人怎么都行,只求真人慈悲,真人开恩,救救我妻子吧。”

    “老先生言重了,要不是老先生借宿,我怕是又再得露宿荒野。”

    廉歌看着老人,微微笑着,出声说了句,紧随着笑容又渐渐褪去,

    “老先生,先和我说说吧。”

    语气平静着,廉歌说了句,迈进了堂屋门,再走进了这屋子里,

    老人紧跟着,往堂屋里走着。

    ……

    “啪。”

    堂屋里的白炽灯被老人按亮,弥漫着的昏黑夜色被暂时驱散出屋里,

    “……先生,您坐……先生您喝茶……”

    老人再堂屋里来回走着,先是抽了张凳子放在了廉歌身侧,又端着杯茶水,放到了廉歌身侧桌上,

    廉歌看了眼站在旁侧,有些手足无措的老人,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端起了那杯茶水,

    见廉歌坐下,老人似乎松了口气,又再原地站了站,也搬了张凳子,在桌边坐了下来,

    “……真人……”

    看着廉歌,老人张了张嘴,想出声说什么,但只是唤了人,又止住了声,

    “先说说吧。”

    廉歌端着那杯茶水,喝了口,语气平静着,出声说了句。

    老人闻声,先是转过头,看了看旁边那虚掩着的卧室门,再转回头,沉默了下,

    “……十几年前,老婆子她腿脚就出问题了……她在家里门槛上摔了跤,就再也没爬起来过,就像现在这样,瘫了,只能躺在床上……”

    老人说着,再沉默了下,

    廉歌端着茶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

    ……

    “……那天,我接了个大活。是隔着这儿有些远,另一个村子里,一个九十来岁的老人老死了。

    老人无病无灾,岁数也大了,去的时候已经是五世同堂,那主家人虽然该伤心也伤心,不过老人毕竟也那么大岁数了,也没太难受,算是正正经经的喜丧。

    就请了我过去,要热热闹闹的给老人办一场,好好操办下。”

    老人坐着,再看了看旁边虚掩着门的屋子,再转过头,望着堂屋外,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也挺高兴,难得来个这种活,不像平时那些个葬礼上,所有人都丧着脸,这种喜丧啊,过来吃饭的,吊唁的都是过来沾沾寿气,讨个好彩头……而且啊,这是个大活,得忙活几天,热闹好几天……临走的时候,我跟老婆子叮嘱了下,就在村子里叫了几个搭手的,就去了。”

    说着话,老人再停顿了下,

    “……过去,在那待了好几天……和我想得一样,来这喜丧的,都是笑呵呵着,也没什么晦气……那村里人都有过来,热热闹闹的就把那那老人给安葬了……而且啊,那几天啊,做什么事情都像是顺风顺水的,去给那老人看墓地啊,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合适的……到了走得时候,那主家人结钱的时候也痛快,之前说好多少钱,就痛痛快快给了多少钱……

    那么在那待了几天,我心里也很高兴……事情完了过后啊,就那么顺风顺水的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啊,我还买了好些个东西,带回去,想着和老婆子两个在家好好吃一顿,好好跟她讲讲那几天的事情,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

    老人说着,再沉默了下,望着堂屋门外,目光有些恍惚,

    “……我提着东西走到院子跟前,还没等我喊呢,老婆子正好拿着几柱香,出来门边上,换香……我还想着还真是顺风顺水,什么事情都那么顺……然后就在这时候……”

    老人脸上有些痛苦,

    “……老婆子她,脚挂在了门槛上,香都还没插上去,就直接一下摔到了地上,那腰啊,就硌在了那门槛上……”

    “……那门槛就那么点高,就那么点高,偏偏就在那时候,就在我最得意的时候,我红白喜事活计做得最好的时候,老婆子她栽倒了……”

    “……我一看到她栽倒,就赶紧跑了过去……那时候,她下身就已经没感觉,已经没知觉了……她也不喊痛……”

    “……我赶紧带着她,去了医院,去了县里,市里……可是没有用,医生啊,说动不了手术……”

    “……她就那么瘫了,再也没爬起来过。”

    老人痛苦着说着,再停顿了下,深深吐了口气,

    “……以前,我还小的时候,我就跟着我爹出去,操办红白喜事,我爹说,做这行,吃这行饭的,都有个五弊三缺……”

    “……我活了半辈子,像是都没什么,我还以为我躲得过,还以为……哪知道,哪知道最后应在我妻子,我老婆子身上……”

    老人有些痛苦着,说着,眼眶有些泛红,

    “……真人,真人你救救她,救救我家老婆子吧。”

    转过头,老人再朝着廉歌苦苦哀求道,

    廉歌听着老人的叙说,哀求,转过视线,看了眼老人,没有答话,

    再转过头,廉歌将目光再投向了那堂屋里,靠里墙上,挂着,供着的那幅画,

    “老先生,能否请问下,这副供着的画,画上画得的是谁?”

    语气平静着,廉歌出声说了句,

    老人闻声,止住了想再跪伏的动作,哀求声,缓缓转过头,也看向了那幅供着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