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
“……飒飒。”
飞鸟躲在枝叶下,轻跃着,觅着食,不时发出几声啼鸣,
清风扰动着密林间的枝叶,响着些窸窣的声音,
枝叶上的露水随着清风,和初升朝阳,往林下地面上滴落着,
阳光透过密林间的缝隙,也斑驳着往林下挥洒着,映着灌木枝叶轻晃着的影子。
从睡梦中醒来,廉歌再睁开眼睛,昨夜一场大醉的几道身影已经消失,只剩下鬼差还在旁边恭敬着,站着,候着。
地上的些杯子,菜碟也已经被收捡走,如密林下其他地方一样,只是积着些枯枝腐叶。
随意着,廉歌从靠着的石头上再坐起了身。
“……吱吱,吱吱吱。”
蜷缩在廉歌腿边的小白鼠紧跟着起身,重新窜上了廉歌肩上,立着前肢,转动着脑袋,张望张望了四周,叫了两声,
“……天师,”
鬼差恭敬着,向前走了步,再顿住脚,躬身唤了声,又感激着,出声说道,
“……谢天师昨夜赐我等的一场美梦……不瞒天师,卑职已经几十年未做过梦了。”
说着,鬼差脸上不禁浮现些笑容。
“不用谢我。”
廉歌看了眼鬼差,重新站起身,微微摇了摇头,
“我只是给了你们场梦,而让梦化为现实的,是你们。”
“……天师过奖。”
脸上再露出些笑容,鬼差恭敬着朝着廉歌躬身说道。
“天师还有其他吩咐吗?”
廉歌看着鬼差,微微摇了摇头。
“那天师,卑职就先告退了……”
鬼差说着,躬身再往后退了几步,就要闪身离开时,又再停顿了下,
“……谢谢天师。”
再说了句,紧随着,鬼差骤然消失在廉歌视线内。
……
看着鬼差离开,再微微仰头,迎着映照进这林间空荡处的阳光,廉歌看了眼昨夜这密林间块空荡处,
转过视线,廉歌再看了眼在初升朝阳挥洒着的阳光阴阳下,那块界碑。
界碑上,似乎被小心着擦拭过,看不到灰尘,也看不到落下的落叶。
“……吱吱,吱吱吱。”
肩上,小白鼠立着前肢,转动着脑袋,张望着四周,再叫了两声,
廉歌看着那块被擦拭过的界碑,微微笑了笑,闻声,转过了身,
“他们会继续守着,替过去的人看着。”
再看了眼这空荡处,廉歌微微笑着,出声说道,
“……吱吱,吱吱吱……”
小白鼠闻声,从廉歌肩上窜了下来,越到了旁边颗树上,
树上缀着些成熟的野果,不少已经被飞鸟啄食,
小白鼠拍落了两个还完好的野果,
廉歌伸出手,恰好一个落在手上,
小白鼠这时也窜了回来,伸着前肢,捧住了另一个野果,蹲在廉歌肩上。
拿着那野果,廉歌朝着那界碑处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再看了眼界碑,廉歌将手里的野果,放到了界碑上,
“……吱吱,吱吱吱。”
小白鼠转动着脑袋,先是看了看自己爪子捧着的野果,又看了看界碑,眼珠里透着人性化的犹豫,
窜上了那界碑上,撇过了脑袋,似乎心痛地不看去,将那野果赶紧放到了那界碑上,重新窜回了廉歌肩上,朝着界碑再叫了两声,
廉歌微微笑了笑,转过了身,沿着之前来时的路走去,
“……吱吱,吱吱吱……”
“其实你可以多摘几个,自己吃。”
“……吱吱,吱吱吱!”
密林下,随着清风,混杂着廉歌的话语声,小白鼠的叫声,
沿着来时的方向,一人一鼠渐行渐远,那界碑也在身后,渐渐远去。
……
“……我跟你说,这两天这林子里邪性的很。”
“……妈耶,昨天早晨,我跟着老陈家的儿子上山下套子,结果遇到个人……大清晨的,在这林子里钻,浑身一点露水都没沾……”
从密林里穿过,一人一鼠身前的灌木枝叶朝着两侧不断让开着,
廉歌手里拿着个野果,随意吃着,小白鼠立着前肢,也捧着个野果啃着,不时还抬起脑袋,朝着四周张望,似乎还惦记着沿途路上,树上可能有的。
身侧不远处,传来些话语声,透过丛生的灌木间缝隙,能看到,说话的就是廉歌昨天遇到的老汉,身旁是另一位老人,
“……你说那能是人吗,娘咧,大清晨的,就撞见了……吓得我昨夜里,连夜里去村子里土地庙烧了香……”
“……那你今早上还带着我往这山上跑,你他娘的这不是害我吗,不行,我得回去……”
“……诶诶……别,这不是昨夜里回去,想了想,昨天我也是起好心,即便……那也不可能害我不是,再说,昨天是在那边就遇上了,今天都走到这儿了都遇到,马上就到我下套那地方了,等把套拿回来,我们就回去……”
听着灌木另一边,不远的话语声,廉歌朝着那处看了眼,微微笑了笑,
没再朝着那处过去,廉歌继续朝着前侧走着,身前灌木再朝着两侧让开着。
“……那成,那拿了东西就赶紧回去……诶,你再给我讲讲,你看到那人什么模样来着……”
“……身上蹲着个白耗子,那白耗子眼神还怪灵动勒,像是能听懂人话似的……那人身上浑身一点露水都没有……”
“……听你这么讲,也不像是鬼啊……不会是撞见神仙了吧?”
“……诶,娘咧!”
“……你他娘的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这不是也觉得更像是神仙吗……这不是错过了神仙了吗……当年老头我还年轻的时候,还差点去道观里当了道士……”
一人一鼠往前走着,身侧的话语声随着密林间清风,不时拂来,又渐渐远去。
……
“……到县城五块,市区八块,上车就走,上车就走……”
从昨天那老汉说得,山脚下的村落穿过,廉歌再踏上了条盘绕着山岭的蜿蜒公路,
沿着这蜿蜒的道路往前走着,身侧不时掠过些车,
一辆老旧的公交车,摇摇晃晃着,从廉歌身后远处驶近,路过廉歌身侧时,停下了车,一个挎着挎包的女人,从车窗探出身,朝着廉歌,朝着路边人喊着。
停住脚,看了眼,廉歌坐上了车。
车再如之前一样,微微摇晃着,沿着蜿蜒的道路朝前驶去。
连绵着的山岭从身侧掠过,再在身后渐渐远去,
车辆驶过声,话语声,叫卖声,混杂着的喧嚣,再在耳边响起,
一条横幅又再眼前出现。
公交车驶进,再行驶段路,到站停了下来,
“……到站了,到站了……进城的在这儿下车,换乘。”
那挎着挎包的女人喊着,
一众乘客拥挤着,往着车下涌去。
踏下了车,廉歌转过视线,看了眼,
又一座城市。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