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歌手一轻挥下。
举着锄头,站在堂屋门前的老人身影似乎受到重力碰撞,
身影往后飞起,连带着那举着的锄头,重重摔在了院子里带着些碎瓦片的地方。
老人周身萦绕的怨气,戾气愈加肆虐,魂体却似乎被重物死死压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着,老人魂体溢散着一丝丝阴气鬼气,
眼睛愈加发红,带着一块块尸斑痕迹的脸上愈加显得狰狞,愤怒,眼底怨恨着望着廉歌,望着那男孩,一声声惨叫着。
收回了手,廉歌看着这地上的老人身影,
老人魂体怨气戾气愈加滋生,似乎在地上挣扎着,
一声声有些凄厉的惨叫声下,
这魂体的手脚逐渐往着两侧,如同先前男孩的手脚一样,渐扭曲变形,
脖子上,手上,似乎被绳子勒着,浮现出一道道深深的勒痕,
男孩身上先前创伤,在这魂体身上重现着,
“啊……”
耳朵边出现些似乎已经干涸的血痂,那老人厉鬼再发出声惨叫,
“……啊……呜哇哇……”
紧跟着,惨叫声再化为似乎从喉咙里发出的痛苦咿唔声,一些血从这老人厉鬼嘴中涌出,往下滴落,再溢散成一道道阴气。
再看了眼这老人,廉歌再转过了视线,看向了旁边的男孩,
男孩望着这栽倒在地上,惨叫着,挣扎着的厉鬼,先是有些害怕,往着廉歌旁边缩了缩身子,浑身颤抖着,
紧跟着,望着那厉鬼渐呈现出先前他身上的模样,眼眶渐红,攥紧了衣角,再抿着嘴,望着那厉鬼,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再溢散成阴气,
“没事儿了。”
对着男孩,廉歌温声说了句。
“呜呜……呜呜唔唔……”
男孩张着嘴,发出些哭声。
哭声渐大,眼泪愈加从眼眶里涌出,滴落,溢散成阴气,
男孩哭着。
看着这男孩,再看着这开着堂屋门,还有些昏黑的堂屋里,
廉歌没再出声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
阵阵清风拂过,
混杂着些男孩的哭声,扰动着那竹椅上缀着的布条绳子,
敞开了的堂屋门再响着些嘎吱的声音,被拂过风吹得更开了些,
让屋外往着屋里再透进更多些光。
……
又再阵清风拂过。
男孩渐止住了哭声,
那老人魂体还似乎被重物死死压在地上,不断挣扎着,嘴里不时发出些不知是咆哮声,还是惨叫声。
看着身前这男孩止住哭声,伸出手,廉歌再掸了掸男孩肩膀上的衣服,
“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能跟我讲讲事情经过吗?”
收回了手,廉歌看着这男孩,再出声说了句。
“……嗯!”
男孩重重点了点头,再抬起了头望向了廉歌,
“……我爸爸和我妈妈还有我,我们一家子出来玩,爸爸开车……”
男孩说着,浑身有些颤着,再攥紧了自己的衣服,
“……在隔着这好远好远的地方车坏了,还打不了电话……我爸爸妈妈和我就往前面走……就到了这儿……”
“……开始的时候,这位爷爷对我们很好很好……”
男孩说着,转过头,望了望那地上脸上狰狞着的老人,浑身愈加颤抖着,抿着嘴,再出声说道,
“……可是,可是……等到第二天,第二天我和爸爸妈妈要走的时候,这位爷爷就变得……变得很吓人,很吓人……”
“……爸爸说让妈妈带着我赶紧跑,可是……可是,我们都没能跑掉……”
“……这位爷爷说我不乖……说我们想走……然后,然后……我好痛,好难受,好难受……”
男孩说着,再缓缓转过了身,望着那缀着布条绳子的竹椅,浑身愈加颤抖着,没再能接着说下去,
紧跟着,男孩转过身,又有些慌张起来,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还在后面……哥哥,我爸爸妈妈还在后面,哥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妈妈吧,我爸爸妈妈他们还在后面……”
慌张着,男孩哀求着廉歌说着,再抬起头,朝着那有些昏黑堂屋另一侧,那往着后屋去的门望了望,
“……大哥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妈妈吧,他们,他们还在那后面……他们在那后面……”
再转过头,男孩眼眶红着,一遍遍哀求着。
“好。”
看了眼那堂屋另一侧往着后屋去的门,再看着慌张着,哀求着的男孩,
廉歌点了点头,应了声,再转过视线,
透过那堂屋另一侧,往后屋里去的门,看了眼那更昏黑的地方,
停顿了下视线,收回目光,廉歌再看向焦急着,不停朝着那屋后望着的男孩,
“我去带你爸爸妈妈出来,你就在这儿等会儿,行吗?”
看着这男孩,廉歌轻声说道。
“可是……”
男孩转过头,朝着那屋后望了望,又朝着那地上,挣扎着的厉鬼,犹豫着。
“没事儿。”
廉歌看着这男孩,出声再说了句。
“……嗯!那哥哥,我在这儿等你,你救救我爸爸妈妈吧……”
男孩再重重点了点头,哀求着望着廉歌,再转过头,朝着那屋后望着。
“好。”
看着这男孩,廉歌停顿了下目光。
点了点头,应了声。
廉歌再转过了视线,看了眼那堂屋另一侧,更昏黑的地方,再挪开了脚。
……
走过堂屋另一侧,往着后屋里去的门,廉歌再停下了脚。
门后,便是后院。
后院顶上,盖着黑瓦。
只有围墙边的缝隙,和房顶上掉了几片瓦的空隙,勉强往后院里透进些光,显得昏黑。
后院很窄,旁边便是间矮小的屋子,屋子门敞开着,最里面是个灶台,灶口前,堆着些当柴的干树枝,干了的杂草。
灶台已经有些开裂,旁边裂着个缝隙。
灶台前,摆着两张长凳支起来块木板搭着的案台,其中张长凳缺了根脚,用几块泥砖支着,
案台边,泥地上摆着个带着些划痕褪去了漆色,还装着些浑浊水的塑料盆子,
这是个厨房。
厨房敞开的门边,栽倒着,趴着具早已经腐烂了的尸体,尸体上穿着和屋外那老人相同的衣服。
看了眼,廉歌再转过了视线,
这矮小的厨房跟前,便是这有些窄的后院,
后院地上,是有些不平的泥地,
泥地上,摔着几片碎瓦,散落着几张老旧的竹椅,
或趴,或倒,或躺着,同样身躯已经腐败的尸体,
男人,女人,小孩。
已经腐败露出白骨的手上,脚上,勒着脖子,用布条捆着,
捆着的布条绳子松垮垮搭在尸体。
尸体竹椅旁,还有两道身影,
一道身上捆着绳子,趴在那具小孩尸体身上,似乎护着小孩,眼睛愣愣着望着小孩尸体,
一道身影趴在另一道身影旁边,护着另一道身影,
两道身影耳边,也带着已经干涸的血痂。
道道光线,透过屋顶上掉了瓦的空隙,照在后院地上,碎瓦上,竹椅上,
也照在几具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