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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九鬼夺魂

    我是个倒霉孩子,刚出生时,接生婆把我从床上抱起来,一眼还没看完,就吓得两手一哆嗦,把孩子丢掉了。

    “可不得了哇,这是个白牙鬼——”

    原来我胎里长牙,农村人认为这样的孩子是不吉,天生百病缠身,极难养活,即便养大了,也要吃尽家中福荫,克死六亲。

    接生婆这一哆嗦不要紧,我的脑袋磕在了床边上,裂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大口子,呼呼冒血,差点没当场死过去。

    好在我的父母思想比较通达,并没相信那些迷信的鬼话,把我及时抢救了回来。

    我因为这落地一难,脑门上留下了一道疤痕,他父母因此便给他取名叫:刘一痕。

    我从一出生的时候就多灾多难,算命先生给我批的字是:五煞缠身,九鬼夺魂,说我绝活不过十八岁。

    我爸妈心惊胆战把我养到了十二岁大,结果就在这一年,却发生了一件更为恐怖的事情。

    那年我第一次看到了死人。

    ……

    我看到的死人不是别人,正是小糊涂。

    当时正是傍晚,天空残红一片,我在村口放牛,突然就听到了一阵喧闹声,抬头看时,才发现村子西边的臭水沟旁围了一群人,那些人吵吵嚷嚷的,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心里有些好奇,于是我就把老黄牛拴起来,然后朝人群那边跑了过去。

    到了近处,我才发现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到了,大伙儿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把那臭水沟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场面好不壮观,人群中央,则是传出了一阵哭天抢地的嚎哭声来。

    “我的女儿呀,我的小图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呀,这可让我怎么活哦,呜呜呜——”

    哭声来自一个女人,听着年纪似乎不小了,而她口中所说的“小图”,我却是认识的。

    那是住在村子西头的一个小女孩,全名叫胡图图,今年才五六岁大,人长得白净瘦小,说话很尖细,总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眼神也总是怯生生的,给人很胆小的印象。

    我和这小图玩得很好,她的小嘴儿很甜,一直亲昵地叫我一痕哥哥,我则是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小糊涂”。前几天我还带她一起下田烤过红薯,当时她还活蹦乱跳,满心欢喜来着,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当时想到这些,我就很担心,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小糊涂居然死了,她掉到臭水沟里淹死了。

    这个状况让我惊愕不已,我奋力挤进人群,想要看个究竟。

    然后我就第一次看到了死人的尸体。

    那是一种很古怪的景象,因为我从来没想过死人居然会是那个样子的。

    小糊涂身上穿着她平时经常穿的那套衣服,鹅黄色的小褂子,棕色的开裆裤,小脚丫上是一双褪了色的塑料凉鞋,五个脚趾头被水泡得发白脱皮,如同贴了一层碎纸。

    她浑身都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皱巴巴的,头发散乱成一团,羊角辫早就扯散了,很多碎发贴在小脸上,使得她的脸庞只露出了一半,这导致我压根就看不到她的眼睛,只看到了她的嘴巴。她的嘴巴形状很奇怪,是大张着的,这使得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嘴巴里面的情状,她的舌头往外伸着,嗓子眼的位置,有很多污泥,那情状让人感觉很挣扎,总觉得她似乎是想要大声叫出来,但是中途却又被那些泥沙生生堵住了。

    除此之外,小糊涂的模样和平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可能就是因为她是躺在地上的,而且两条腿略微有点分开,所以我可以看到她开裆裤里面的情状,那是一片绯白细红的肉,中间有一条细细的缝隙,上面布满了水迹,亮晶晶的。

    当时见到这些,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震惊,我没想到这么一个大活人,平日里有说有笑的,现在居然就这样死了,这让我有点不敢置信。

    和我怀有同样心情的人很多,所以周围围观的人都是满心的感叹,小糊涂的爹娘瘫坐在小糊涂的尸体旁边,哭得昏天暗地,嗓子都哑了,特别是她的娘,披头散发的样子,很吓人。

    时间并没有过多久,大伙儿见小糊涂的爹娘哭得实在不像样子了,于是纷纷上前劝解,几个老人更是劝他们赶紧把孩子埋了,免得尸体放久了臭掉。

    就在大伙儿纷纷劝说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感觉小糊涂死得太惨了,太突然了,心里有些无法接受,所以我也往前凑了凑,想要看看小糊涂是不是真的死了。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我还不相信一个大活人真的就这样死了。

    说来也蹊跷,当时我正往前凑的时候,身后不知道是谁突然推了我一下,我一个踉跄,“哎呀”一声叫唤,跟着就往前一扑,一下子就趴到小糊涂的尸体上去了,结果从此被她缠上……

    我甚至还摸到了小糊涂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凉。

    小糊涂的手原本是紧紧地攥成拳头的,那显然是被水淹的时候,因为无法呼吸,拼命挣扎的时候攥起来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的手掌拍在小糊涂的手上的时候,她的拳头突然松开了,然后她反手就在我的手腕上抓了一下。

    这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察觉到了,其他的人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些。

    我满心惊愕,禁不住就大叫道:“她还没死,她动了,你们看到没?!”

    “滚边儿去,别瞎惹事!人都在水里泡一天了,能活下来那就不是人了,那是神!”

    这个时候,几个年纪大的人,一边叱骂着,一边就抓着我的后脖颈,把我拽起来推到人群外面去了。

    之后,他们找来了一条席子,把小糊涂的尸体卷了卷,然后就抬走了。

    我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们抬走了小糊涂,心神禁不住就一片混乱,我总觉得小糊涂并没有死,不然的话,我当时扑倒的时候,她怎么还抓了我一下呢?

    不过,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但是毕竟别人都说小糊涂已经死了,所以我也没什么办法,最后只能一个人怔怔地往栓牛的地方走,准备牵牛回家。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天地一片晦暗,我走着走着,就感觉右手腕上凉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粘在上面。

    我抬起手臂看了看,结果一看之下,我不觉就惊得心里一哆嗦。

    我的手腕上竟然有五道血黑色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