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我轻声叫着,我记得前天他爸爸就是这么叫她的。
她抬起头来看看我,然后嘟嘟嘴,根本就不理我。在她的世界里,我就是那个不允许她去找她妈妈的坏人。
“妮子,你爸爸呢?”
“走开!不理你!”妮子对着我吼着,我缓缓吐了口气,不知道她长大之后,还会不会记得那天的事情,能不能理解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还是希望她不要记起来的好,就让我在她心里永远当一个坏人好了。要不,她以后大一点想起来,她妈妈死了,却要让她跟着一起死,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呢?
我看向了病房里。这种镇卫生院很小,就一个四合院,四间病房。真正有大病大伤的都会送到县城或者市区里去的,这里就是一般的小毛病,或者打个预防针什么的。
妮子的爸爸头上包着绷带,坐在床上打着点滴,站在一旁打着电话的男人,就是昨天跟宗晟说看了宗晟那几手,让他想去一个人来的那个大叔。
妮子爸爸看到我,很意外,赶紧对那打电话的大叔说了什么。那大叔看了过来,马上挂了电话,走出病房,就说道:“妹子,你怎么来了,不会是昨天,你哥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吧。”
我咬咬唇,真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好,犹豫了几秒钟之后,我才说道:“大叔,能跟你谈谈吗?可能需要几分钟时间。”
那大叔看看病房里的人,再看看门口的妮子,才跟着我走到医院停车棚来。这医院很小,人少点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个停车棚了。
我们站在那棚子下,大叔也有点拘束,想要点烟,又放了下来。
“大叔,昨天我有事先走了,我想问问,昨天你跟我哥说了什么?”
“就这个?”
“对啊,我问他了,他不肯说,而且明显就是有心事的样子。我才专门跑过来一趟就想问问你,昨天跟他说什么了。你看我这么大老远的坐车过来。。”
“也没什么。”大叔说道,“我就是看他点香还有请神的那几个招式,跟我在二十几年前见过的那个老先生的一模一样。说开了之后,才知道,那个老先生就是你哥的师父,难怪他们手势什么的,都一样。”
师父?我心里打个问号。宗晟并没有什么师父,而是那个保了他一命的老先生带着他长大的。这个师父,应该就是那个老先生吧。宗晟叫他爷爷。
“二十几年前,那老先生说是来我们村子找一个鬼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我们村子里还真有一个鬼胎。到底是不是鬼生的儿子,我不清楚,但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都说他就是他妈在那乱坟岗上过夜,然后怀的孩子。那个王干啊,早死了。他自己杀了人,坐了牢,出来还没多久呢,就死在工地上了。听说是跟人有矛盾,被人杀了。啧,也没个结果。那老先生来到我们村子找王干的时候,王干还没杀人呢,就在村里整天游手好闲的。也不知道那老先生跟王干说了什么话,王干还真的着急了我们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在大晚上的一起去了那个乱坟岗。那时候,我也还年轻,也不怕什么鬼神,那就跟着去了。啧,那老先生厉害啊。他在乱坟岗上,用王干的一根头发,放在香上烧了,那香气就朝着大槐树旁边的一座坟飘去。他说那坟就是王干的亲生老爸。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反正做了一大堆事,最后还带走了那坟顶上的一把泥。啧,听他当时说的话,好像是跟那坟里的鬼,计划什么事情,那鬼答应了,他才带走一把泥的。”
我认真听着,等了几秒钟也没再看他说话,我就问道:“就这些?没有了吗?你没有再跟他说什么?”
“没有了,就这个。之后那个老先生我们也没见过,王干第二年就杀人坐牢去了。你哥昨天也就听我说了这么几句,你走了没多久,他也跟着走了。”
我皱皱眉,就这么件事的话,为什么能让宗晟有那么强烈的念头,非要在昨晚进入酒店里去呢?这个事,说明了什么?
我带着一大堆的问题,坐上了回市里的车子,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件事跟宗晟联系起来。坟上的泥?对了!那天在处理妮子妈妈的事的时候,宗晟在离开乱坟岗的时候,也在大槐树旁边的那坟头上住了一把泥。
当时我就走在他身旁,他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脚步都没有停下来,就这么一伸手就抓过来了,还放在了一个很小的布袋子里。这件事当时我也没在意,就觉得他是孩子心性,随手一抓的而已。现在听了这个大叔说的这些,我才想起这个来的,这么看来,那把泥宗晟绝对不是抓着好玩的,而是有目的的。
这里面的联系我也不了解,我要找谁问问呢?那个老先生肯定知道,那老先生是当事人,而且宗晟就是他带出来的孩子,宗晟做这些事情,都是他教出来的,他肯定知道。可是宗晟说老先生上次处理酒店墙里的王干的时候已经受了重伤了,这才到他带伤上战场。为了处理伤口问题,他才不得已找我的。
那个老先生,我自己估计是找不到了的。也不是说找不到,而是找起来时间回扯得很长,我不知道宗晟现在在哪里,说不定还在酒店里呢。说不定他已经被吃掉了,就在酒店的墙里。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尽快找到他,救他出来。我没有时间来找老先生了,我再想想,有没有近一点的,能马上问道的。
对了,那个街头摆小摊的,卖符二十块钱的那个老头。说不定他知道呢。
我看着车子的路线,在车子上摇晃,转车,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才到了那条小巷子口。这一天的奔波下来,我都忘记了我连早饭午饭都没有吃上,就这么赶着车子。现在小巷子里,还有不少小摊贩在卖吃的,我买了一份鸡蛋饼就在那街边找着那个老头。就怕时间晚了,他会收摊回去了。
这边正急着找人呢,兰兰给我打来了电话。“优璇,你哥找到人了吗?”她第一句话就问着这个。
“没有,兰兰,我在想办法。你也不用把昨天的事情,告诉酒店里的人,我们同学也别说。”
“行,我明白的。优璇,嗯,对不起。昨天我。。。”
“好了,兰兰,后天去酒店上班的时候,我在跟你说吧。我这边正忙着呢。”我直接挂断了电话,把鸡蛋饼三口两口的吃完,走到了那个老头面前。
老头正准备收摊,收拾着自己摆在地上,写着看相算命,风水宝地的那块红包扯着四个角拿起来,再把小板凳往那布里一兜,就准备起身了。
我直接把小板凳拿下来,坐了下来,看着他。老头惊讶地看着我,然后马上换上一张笑眯眯的脸,重新放下红布,放下自己的折叠凳,坐下。我赶紧说道:“大爷,我。。。”
“别说话,让我算算,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才回这么急着找我。哈哈,我都看到你在那边塞着饼就小跑过来的。”老头拿着手指头点点,然后就说道,“你是急着问事情的。”
“我是急着找人的。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不见了,大爷,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找人,不像啊,我算着卦,这是来问事情的。”
“问事情,就是问找人。”
“你找的人,跟你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男朋友。”
“啧,男朋友,这种不见了就再找一个,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吗?”
“大爷,”我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我都快急死了,你就不要跟我开玩笑了。他失踪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不见人,手机也打不通,什么也没有,就这么不见了。”一急起来我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大爷这才严肃了点,说道:“你别哭,我给你算算。他的生辰八字有吗?”
我赶紧报出了一个新历的年月日时,然后还补了一句是新历的。老头子拿出红纸和笔,在那纸上写写画画了一下,猛地抬头看着我:“上次你让我算是就是这个八字,我记得清楚着呢。这个八字生的人,早就夭折了没,活不过周岁的。你是寻思着来骗我这个老头的,还是你遇到鬼了?”
我被他问得愣了一下,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几秒钟之后,才说道:“你就当我是见鬼了吧,那他在哪里?能算吗?”
大爷摇摇头:“死了却没有去那边报道的,这种算不出来。”
我长长吐了口气,还是没有一点线索。就连找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老头子又说道:“你还有事情要问我吧。”
“有!大爷,就是关于坟头上的泥的事情,我先跟你说说啊。”我把大叔跟我说的那些说了一遍,然后才问道,“昨天中午的时候,我男朋友也在那坟头上抓了一把泥,我想只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知道了这个,也许我就能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