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伤的怎么样了?
白藿香在一边跟我点头,意思是她已经准备好了。
我一只手,就要把龙椅给掀开。
可这一瞬间,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李北斗,你可算是来啦!”
一转脸,我不由一愣,这是——井驭龙?
他上次跟豢龙氏的董寒月一起跌到了豢龙氏的龙池子里,那地方可有不少怪东西,自此之后,就没了音讯,都说他已经死了。
当初他和江辰是一丘之貉,没少害我,不过他当时人都“失踪”了,我也没再理会,后来他师父枯大先生,还为了他这个“小徒弟”,找我算过账。
妈的,没想到这货根本没死!
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一看他的脖颈,我就看出来了——他的脖颈有一道极其粗大的伤疤,宛如一条大蜈蚣,那个位置,显然是个致命伤。
而现如今,那个巨大丑陋的伤疤之中,透出了一股子神气。
他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冷冷一笑:“这伤,也是为着你来的。”
落入池水,被那些怪物咬了?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他声音冷了下来:“我等你等的好苦……你还寒月的命来!”
一道吞天虫,穿过海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我就穿了过来。
好快——他以前,就是枯大先生的爱徒,身手不凡,现如今,就更别提了,跟肉眼凡胎的时候,一天一地。
他脖颈的疤痕里,神气大盛。
我翻身躲过,“啪”的一声,刚才站着的位置,就被生生蛀出了一个洞。
那可是最好的水晶,也被啄的碎屑四溅。
我立马就明白了,当时他落入到了怪物池子里,董寒月以身想殉,可跌入池水之后,怕是董寒月被怪物给吃了,他自己也命垂一线,有人给了他某种能延续生命——不,甚至是能突破生命的神器。
所以,他不仅活了下来,还能在水下生存,甚至,有了人没有的能力。
只是,这个样子,还能算是人吗?
突破生死的,都难以再入轮回。
白藿香一看那个伤,立刻也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谁救了你?”
“自然是要多谢水神。”他冷冷的说道:“那位,真正是慈悲。”
河洛是我敕封的,所以本事再大,也没法对我下手,只能一次一次的借刀杀人。
“李北斗,你活到了现在,真是不简单。”
他还是那个跟师兄汪疯子一脉相承的疯劲儿,看着我的眼神,阴森森的。
上次闯入到了玄武局的汪疯子,八成也是因为河洛,才从废人,变成了那个样子。
这位就更别提了,号称哪吒转世,专门屠龙,河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用他来对付我。
“谬赞。”
我转脸盯着他:“三清老人一体同心。我受过卜老人的恩惠,爱屋及乌,不能不劝你一句,你这条命来的不容易,哪怕为了你师父着想,现在退开,还能留一条命。”
他是枯大先生唯一的徒弟了,回去团聚,皆大欢喜。
可他歪着头就笑了:“我在这里等你,你以为,是为什么?”
吞天虫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对着我就旋了过来。
这玩意儿要养,需要大量的灵物。
当初他就杀过不少,可现在,养的这么大——我皱起眉头,得害了多少海里的东西?
河洛,就由着它吞噬生命?
白藿香机灵,怕我为了保护她分心,早就躲在了安全的地方,我心无旁骛,吞天虫哪怕来得快,我一只手撑住了龙椅上一个龙头,身体斜翻,仍然顺利的躲了过去。
“嘣”的一声,那个龙头倏然断开,咕噜噜滚了下去。
这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前头因为固平神君,一片大乱,四下里全是苍龙和那个银白衣服少年打斗的声音,和器具碎裂的动静,那些神灵没谁有闲暇看向我们这里。
这个时候,他可以大声呼喊出来,找些帮手,一拥而上。
可他没有。
“我日夜祈祷,盼着你不要出事,活的平平安安,”他缓缓说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弄死你。”
好话劝不了赶死的鬼。
我一只手把斩须刀抽了出来。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你有了新的东西,这很好,我正好,也有些新的东西要给你看。”
他拿出来了一把东西。
那东西也是金属做的,但那种色泽质地,绝对不是普通的钢铁,是天玄铁——某种特殊的陨石锻造出来的。
一展开,是一整片,犹如一个扇面,但是每一个“骨子”上,都有绽开的刀片。
我后心一凉,这东西,我记得。
这是——锯鳞刀。
只要楔入到了龙族身上,一把拉下,没有龙族的鳞片是炸不出来的。
确切的说,是景朝国君见过。
国君曾经征召豢龙氏,捉拿潇湘,镇压在青龙局,这东西跟其他豢龙术一样,在猎捕潇湘的过程之中,帮了大忙,是豢龙氏的传家之宝,平时供奉在高堂,连拿都不肯轻易拿出来。
但是上次豢龙氏遇上了危机,我却没见他们取用过。
我猜测,八成是董寒月把这个东西给偷出来——借给了井驭龙!
“这东西有多好用,你得试试才知道。”
锯鳞刀寒芒一闪,对着我就削了下来,斩须刀铿的一声挡住,虎口一震——这东西,竟然连斩须刀都咬得住!
是跟斩须刀,用了相同的材质,也屠戮过许多吃香火的龙族,煞气极盛。
他上次没用,是刚愎自用——不,也许上次,他还没有驾驭这东西的能力。
难怪潇湘在他身上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他当初,靠着董寒月,学了许多豢龙氏猎杀龙族的能力,身体提升,这些本事也就更能派上用处了。
“那条白龙,就被我剔过鳞。”
潇湘……
我心里一紧。
难怪,河洛说过,潇湘的鳞片被……
一股子火,猛然在胸口炸开。
你好大的胆子。
我盯着他,冷笑。
他神气还是傲然,可他不知道,他的面色,越来越灰败,这是阎王催更相。
他是靠着河洛重生了。可是,他这条命,眼看着,跟燃烧光的蜡烛一样,烧不了多长时间了。
那东西在他手上一转,绕过斩须刀,对着我就楔了过来,我松手避开,在斩须刀落下之前重新接住,煞气一盛,对着他就炸了过去。
潇湘就在这里,我不用躲着了。
一刀横扫,“啪”的一声,锯鳞刀扛不住斩须刀的锋锐,直接脱手。
他身体猛然后坠,盯着我,眼神一凝。
他以为,他现在更强大了,可以报仇了,可没想到——我也更强大了,差距,跟他拉的越来越大。
不甘心,不解,畏惧,在他眼里交织,可最后,那眼神变成了——鱼死网破。
哪怕是这样,也不够。
锯鳞刀打偏。水晶龙椅上的边角,全部炸开,两条龙的头滚出去了老远。
而这一瞬,万籁俱寂。
所有视线全落在了这里。
“那是——执掌敕神印那位。”
河洛也看向了这里,眼神一凝,盯着井驭龙,简直像是在说,你怎么这么没用。
井驭龙哪儿扛得住那种视线,大吼一声,再一次对着我就冲了过来,可斩须刀直接截住他,另一只手,抓住了那个龙椅的背板。
这个地方,是活动的,我记得。
是潇湘告诉我的,世上,只有她和我两个人知道。
河洛立刻就看出我什么目的,眼神一骇,厉声说道:“拦住他!”
那个一身银白的少年翻身,对着我就冲了过来。
我则大声说道:“固平神君——帮我拖住。”
固平神君的声音极为愉悦:“乐意至极。”
“当”的一声,那个穿着银白的少年,直接被苍龙爪拍住。
她拦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