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背面极阴,但正面却是阳光普照,呈现出万物萌生之局,令虎山寺及山下的村子千百年来一直水调雨顺,欣欣向荣。
杭州的风水龙脉是散断的,历来难出真龙天子,但这里独特的风水布局令其几千年来少受天灾人祸。
昔日蒙古大军南下,烧了杭州西南方向那巴掌大的一座皇城,却未对其他地方造成多大破坏。
正心中感慨,人已来到洞前,果见一扇厚实闸门挡在那里。
我上前一敲,讶然道:“这门可真结实,估计连子弹都打不穿吧!”
赵警官道:“何止子弹,恐怕连炮弹都不行。古代就有这么好的工艺了?”
演空道:“最后一次修葺是在晚清光绪年间,地方政府请德国人帮忙设计的。”说着,用钥匙打开了闸门。
一股强烈的腐败味扑鼻而来!
我们在洞外呆了好长时间,那股味道才散尽。
洞内约莫六百平米,供着十几座肉身佛。
他们个个个个盘膝而坐,虽然肌肉分明,面目栩栩如生,但是全身上下几乎一片黝黑,而且极为干瘪,感觉像是用乌木雕刻而成。
我发现他们早已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没有半分活着的气息。
再仔细一看,终于恍然。
他们的确不是什么肉身仙或肉身佛,只是一些经过特殊手段处理的尸体。
近年来媒体不断曝光,在寺庙中流传着一种极为隐秘的木乃伊处理法。那些高僧生前每日服用大量特殊药物,以达到慢性脱水的效果,并祛除体内一些能够引发死后腐败的物质。等他们涅槃后,徒弟会将他们的尸体放入底部铺满石灰、木炭和檀香的大圆缸中,最后将缸密封,数年之后再打开。
此时,面容若栩栩如生,肉身不腐,则会被塑成金身,成为供信徒膜拜的“肉身佛”。
我想虚风大师未必是这种肉身佛,因为昨晚看到的那张脸分明是张活人的脸,而“肉身佛”从头到脚都是漆黑。
此时,演空朝我走了过来,我指着那十具肉身佛道:“不知哪位是虚风大师。”
“这几位都是明清时期的祖师爷,师公另在他处。”说完,将我们带往另一边。
我们这才发现,原来大洞室四周还有若干个十多平米的小洞室,不知是否人口开凿出来的。
“师公性喜安静,所以我将他单独安置在这……”演空话说一半,蓦地停下脚步,表情僵硬地望着前方。
我们顺眼望去,登时也呆住了。
只见洞室内空荡荡的,哪里来的虚风大师?
“不……怎么会这样……”演空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着。
我道:“会不会走错了?”
演空指着洞室边上刻着的“虚风”二字,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洞中所有的角落都检查了一遍,始终没有见到虚风大师的身影。
他既不在棺中,也不在洞里,难道昨晚所见之人真的是他?
我曾检视过这里的环境,发现这里固若金汤,只要闸门一放下,即便是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
我和赵警官几乎在同一时间望向演空。
演空察觉到我俩那异样的目光,叫屈道:“你们是在怀疑我?不!不是我干的!我可以发誓,若是我干的,那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佛门中人不轻易发誓,我见他竟发如此毒誓,心中的怀疑稍稍减轻了几分,心中一转,沉声道:“会不会是海清师父?”
演空连连摆手:“不可能,师父没理由这么做。”
就在我们无计可施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那声音充满了嘲笑,悠悠地回荡在空旷的洞室内,加上四周的干尸,令人毛骨悚然。
几秒钟后,我们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声发喊,齐齐朝洞口方向冲去。
闸门落下。
离洞口还有十多米时,我远远望见门外站着一双腿,登时想起了一个背影,吼道:“是虚风!”
当我们来到洞口前,闸门早已轰然落下。
我们扑到门前,拼命敲打着,可是门板那么厚,外面的人可能听到么?即便能够听到,但钥匙都在演空身上,还有谁能够把这门打开?
一想到钥匙,我忙问演空:“你不是说两把钥匙都在你身上么?而且开门关门都必须要用到它,门外那人是怎么关闭闸门的?”
演空一脸彷徨:“我也不知道。”
洞内一片漆黑,只能凭借微弱的手电四下摸索。
我问道:“除了洞口,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演空颓然道:“没有。”
赵警官哭丧着脸道:“这是啥设计师呀,就不兴留个后门?这下可好了,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了!”
演空沉默。
我只好劝道:“天无绝人之路,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一定能够出去的。”
倏地,演空问我:“先前你喊师公的名字,你看到他的脸了?”
我沉思片刻,摇头。
仔细回想,之所以喊出“虚风”的名字,是有些先入为主的观念,其实自己什么都没见到。
赵警官毕竟心细,问:“演空师父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演空点头:“我可以肯定他不是师公。”
“那他是谁?”
演空支支吾吾道:“是……师父。”
我和赵警官齐齐震惊。
她打断道:“不可能!海清师父的遗体现在还在几十公里外的公安局里呆着,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
我道:“演空师父,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要不坐下来休息一下?”
演空摆手道:“我不累,也没有幻觉。我之所以认定他是师父,是因为那条裤子。你们看见他穿的那条裤子了么?
我仔细回想,片刻后说:“好像是条白色的裤子吧。”话音一落立时觉得不对。
我记得寺里僧人都穿海青,那种僧服是一种很长的直筒袍,一直拖到脚,就像现在的演空,根本看不到裤子呀!
“你没有看错,是条白色裤子。”演空道:“寺中只有师父一人习武,多年来从未间断。为了练功方便,他订做过两套短打,其中有一条裤子破了。本想再去裁缝店订做一条,可惜都搬走了。他索性便让我在网上给他买了条跆拳道的白色练功裤。那裤子质量很好,他但凡练武便穿着。那天他走之前正好是练功时间,所以……唉,师父没死,这怎么可能……”
赵警官道:“海清师父已经死了,尸体就在法医处,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一条裤子说明不了什么,也许还有别人穿这种裤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