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脚上套着一双红色的袜子,没有穿鞋,就这么踏上了窗台。
她那白皙纤长的双臂在月光下摇曳,暗合某种奇怪韵律,有一种震人心魄的美。
“回来!”我一边喊,一边冲了过去。
她冲我露出一丝微笑,那涂满了口红的嘴唇微微上翘,显得分外诡异。
桀桀桀……
阴森恐怖的笑声回荡在走廊里,她纵身一跃,消失在落地窗前。
我加速狂掠,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吴姐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警察赶到后照例做了询问笔录,我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看到了赵警官。
她在没人注意时将我悄悄扯到一边,低声道:“怎么哪里都能看到你?这回又是因什么事?”
我暂时不想说出胡跃和沈文雨的事,惟有骗她说这里闹鬼,所以进来看看。
赵警官皱眉道:“上次那桩案子差点害我停职,这回又是什么鬼玩意?”
我苦笑道:“我要是清楚的话,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么?”
她上下一打量,仿佛不详细我似的,说:“咦,大晚上的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怎会出现在人家小姑娘的寝室里?老实交代,是不是在泡女大学生!”
我没好气道:“泡什么泡,我在干正事呢!”
“就你还能有啥正事可干?”赵警官冷哼道,“这里可都是处世未深的小女孩,你可千万别乱来啊。我们人民警察不光抓杀人犯,还管抓流氓。”
我心情本就不好,闻言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一个年纪很轻的男警官插进来问:“赵姐,什么时候开始检查现场?”
“马上。”赵警官一把推开我,顾自工作去了。
这母夜叉,活该没男朋友!
警察临走前,救护车带走了昏迷不醒的吴姐。
由于死了人,谁也不愿意再待在这幢凶楼里,纷纷主动搬去其他女生寝室。
好在住在这里的学生不多,没多久便已空无一人。
抬头看天,月亮正圆,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
我从背包里掏出乾元葫芦和雷击木,又抓了一大把黄符塞进口袋,打开整幢楼的电源开关,让空间里尽量多一些阳气。
正要上去,却听背后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等等,我和你一起上去。”
回头望去,不是张小凡是谁?
我惊愣地说不出话来。
张小凡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满脸悲伤道:“徐丽丽给我打了电话,丽斌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那你……”
“恰好碰到那位姓赵的女警官,她跟我说了你的身份,知道你不是什么警察,是阴阳师。”
我歉然道:“对不起,小凡,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张小凡抹了抹眼角,勉强笑道:“我早就瞧出你不对劲。我爸就是警察,从小见他办案子,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不过也好,这事警察办不了。小正,瞧你全副武装的,是想上去和那女鬼拼命吧。我替丽斌谢谢你了。不过,我也要上去。”
我皱眉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妨告诉你,那些厉鬼十分厉害,你去了只会白白搭上一条性命。”
“没事,我能保护好自己。”张小凡从背后掏出两把短刀,“其实我也没跟你说实话。建这所学校的张震就是我的曾祖父。教书育人是他的正职,可他还有一个身份,与你一样是阴阳师。喏,这对短刀就是他当年用过的法器。”
我仔细瞧着那对短刀,虽然刃很亮,但一对手柄已十分古旧。
刀锋上透着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看来张震老爷子生前走的是“阴阳杀士”之路。
阴阳师有很多不同的类型,所谓“阴阳杀士”,就是捉鬼时不留余地,直到对方魂飞魄散为止。
这类阴阳师杀业太重,若非八字够硬,否则长此以往将不得善终。
校志记载,张震在五十岁左右死于日军流弹,当引以为鉴。
张小凡见我不说话,径直走了过来,冷冷道:“我必须上去,轮不到你不同意。”
当他经过我身边时,我嗅到一股浓烈的浩然正气,暗忖此子也是从小练就的本事,有他帮忙,兴许我还能多几分胜算,当下侧身让开一条路,肃容道:“我没有拦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凡事都要听我的,不准乱来。”
“行!”
怒气冲冲地来到四楼厕所门口,我喝道:“出来!全他妈给老子出来!”
厕所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应。
我抓起一把黄符,说:“我数到三,再不出来的话,就拿天符雷火烧了你这破结界!”
一股冷气从洗手池弥漫开来。
淡薄的雾气中,一个身着旧衣,却气质雍容的年轻女子凭空出现在眼前,优雅而冰冷地向我们走了过来。
张小凡怒不可遏,抄起短刀就想上去,却被我一把攥住。
女鬼在距离我们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盯着我道:“你这人是不是不长记性,非得死在结界里才甘心?”
张小凡讶然问我:“你认识她?”
我道:“有一晚差点折在这女鬼编织的结界里。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虽然话说的轻松,但眼前的女鬼依旧令我有一种不自觉的寒意。
女鬼微微地笑了笑:“别整天女鬼女鬼地叫着,人家有名字,叫秋明月。”
张小凡冷冷道:“管你叫什么!杀人就要偿命!”
秋明月秀眉一蹙,问:“我杀谁了?为什么你们一天到晚指责我杀人?若非我的约束,你们这间破学校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此时,我稍稍冷静了些,疑惑道:“就在刚才,住在这里的一位女生跳楼自杀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秋明月面色一黯,“方圆十里之内,没有我不知道的。不过,世上有很多鬼,未必是我和手下干的。”
我冷笑道:“对面山上的上万老鬼都被你给收了,这屁大的校园还能容得下其他鬼?”
秋月明欲言又止,半晌后说:“念在你们刚刚死了朋友,我不想动粗。赶紧滚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我见她脸上情形不似作伪,暗忖难道此事果真另有真相?
“怕你个鸟!”张小凡却管不了那么多,口中念叨“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九字,手中双刀幻化起一股股煞气,割向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