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馆,心中忐忑不安,因为二叔和小琦始终没有打电话过来。
思来想去,咬牙拨通了小琦的号码。
果然,接电话并非小琦本人,而是李二奶奶。
“你小子溜得倒是挺快,怎么,终于想起给朋友打电话了?”
“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堂口有堂口的规矩,你跑了,当然是由他俩来受罚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不是我来堂口自首,你就会放了他们?”
“等你来了再说。晚一步,就算我想放人也不成了。”
我喝道:“你别乱来!我马上过来!”
“行,我等着。若是忘了地址,我让人发一个短信过来。”说完,她挂了电话。
我心中又悔又痛,暗骂自己当初不该胆小怕事,把二叔和小琦留在那里。
一旦他俩有事,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我记性还不错,不用看李二奶奶发来的地址,就顺利来到仙堂门口。
守门的依旧是孙二姐,不过她望着我的眼神十分冰冷,与先前的热情判若两人。
步入门内,只见四合院里满满地站着五十来人,一个个精神抖擞,眼神如电,显然是修仙到了一定程度的出马弟子。
心中诧异,李二奶奶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对付我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二奶奶在堂中等候多时,李先生请了。”孙二姐的话十分客气,语气却略嫌冰冷。
话音一落,众弟子登时分成两块,让出中间一条道来。
在一百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我心知今日一场鏖斗在所难免,索性抛开一切顾虑,挺起胸膛走到仙堂门口,大声道:“阴阳派白龙门弟子李正前来领罪。”
李二奶奶的声音从门内冷冷地传了出来:“进来吧。”
掀帘而入,堂中除了李二奶奶,没有别的弟子在场。
只见二叔和小琦坐在她身旁的太师椅上,身上衣衫完整,丝毫没有被动刑过的迹象,不由得心头一松,歉然道:“二叔,小琦,都怪我。你们没有遭罪吧?”
二叔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不该回来的,这是何苦。”
我真诚道:“我若不回来,就会连累你们,良心会不安的。”
二叔眼中露出一丝赞许,没有再说什么。
李二奶奶那苍老阴沉的声音响起:“原本你犯了仙堂的规矩,只是小惩,磕个头认个错也就罢了。如今你伤人落跑,这错可就犯大了。”
我冷冷应道:“反正我已经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请你先放了二叔和小琦。”
李二奶奶问道:“你是从杭州来的?”
“不错。”
“都说南方人靠不住,没想到你倒是挺讲义气的。”
“废话少说,二奶奶你想怎么惩罚我吧。”
李二奶奶阴恻恻道:“你偷窥胡三太爷的法境,照规矩挖去一只眼睛就行。”
我愕然道:“偷窥法境只是无心之失,没必要挖眼睛这么严重吧!”
二叔也道:“二婶,念在他年少初犯,给他一次机会吧!”
李二奶奶冲他厉声喝道:“这里没你事,给我闭嘴!”
二叔似乎有些畏惧她,当下闭口不言,面上却十分焦急。
我冷哼道:“我若不肯挖呢?”
李二奶奶淡淡道:“那我抠去他俩的眼睛。”右手指成鹰爪状,来到小琦的眼睛前。
小琦吓得瑟瑟发抖,却始终没有出声求饶。
就在这时,门外院中响起一阵嘈杂,紧接着一个男声高呼:“二奶奶,大事不好啦!二奶奶,大事不好啦……”
喊声及近,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冲进门内,来到李二奶奶面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二奶奶放下鹰爪,蹙起两条寿眉,沉声道:“狼精现身了?”
那年轻人用力地点着头,京城的冬天很冷,他却已是满头大汗。
她问道:“几头?”
“看足迹至少有七头。”
“在哪里?”
“往北二百公里的长城脚下,一个叫万寿林的地方。”
“万寿林?”李二奶奶喃喃自语,片刻后振桌而起,喝道:“召集各大胡家堂口弟子,跟二奶奶杀狼精去!”话毕,竟不再理会我们。
二叔起身道:“二婶,我也去。多个人多分胜算。”
李二奶奶斜睨一眼他,“你小子当然得跟二婶一起去。好歹也是蟒仙堂的高手,杀狼精用得着你。”
我和小琦瞧得面面相觑,心想这狼精顶多不过狼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么?打电话给当地的护林员不就行了?
李二奶奶望着我道:“眼下有大事要办,没空跟你俩小娃娃玩,好好在家呆着,回来再跟你们算账。”
我一挺胸脯道:“我好歹也是阴阳派弟子,打妖精怎能少的了我?”
“随你。”李二奶奶没好气地横了我一眼,“不过,你可别半路逃跑了。”
小琦也想去,却被二叔强留在仙堂,因他不会法术,去了只会白白送命。
我瞧他说得庄重,不禁暗暗好奇,这狼精究竟是何种生物,竟连法力登峰造极的李二奶奶都如临大敌。
半个小时后,其他胡家堂口的弟子闻讯纷纷赶来,院里院外竟站了两百多号人,听二叔说,还有不少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心叫乖乖,想不到这胡家堂口竟如此人多势众,难怪能在京城玄界横行一时。
不一会儿功夫,五辆大巴停在胡同口,众人分批上车。
李二奶奶左手叉腰,右手号令众人,颇有指点江山之势。
我见她虽然白发苍苍,但面容端庄不失威严,想必年轻时也是位风云叱咤的巾帼红颜,不禁心中感慨。
坐在我身旁的二叔见我如此模样,笑道:“你别看二婶如今老了,年轻时可是跺一跺脚就能让京城震几下的主儿,而且艳盖八方,不知多少有名的公子哥儿想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有一些还是著名的官家子弟,二三十年前还活跃在政坛上,是谁就不说了。可惜啊,都没一个能入她的法眼。”
我讶道:“她当年这么拉风?”
二叔一笑,笑容中显得几分沧桑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