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柳眉微蹙,竟破天荒地要求留下来。
我一怔,旋即摇头:“你没那个必要陪我一起死。何况,你还没说出幽冥十三劫的事。行了,你们不用担心,快走吧!早些带着二奶奶过来,我便多一分生还的机会。”
眼见行尸越来越近,二叔猛的一咬牙,扯起香香就走。临走前,她将最后剩下的一把弩给了我,还有不少箭簇。
我朝着行尸连放三箭,中了两个。他们本以为我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没想到还有一定的战力,当下停止了脚步。
在这一刻,心境突然进入了一种无比宁静的境地,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变得不再重要。在经历过这么多次生死以后,死亡对我来说变得不再可怕。
一阵杀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行尸在等待了一会儿后又一股脑儿追上前来。
我忍住伤痛,举弩又灭了三个。
敌我交近,弩箭不再起作用,反而成了累赘,索性扔在地上。
我发喊一声,左手持雷击木,右手持短刀,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入敌群中一阵狂劈猛砍。
雷击木虽然无法击倒行尸,但是上面蕴藏的雷劲贯入行尸体内,令他们的行动变得迟缓起来,我趁机一刀刺向他们头颅,如此施为,接连杀了二十多个。
那些家伙本来是冲着二叔他们去的,被我这么一搅,登时纷纷朝我涌了过来。
被我这么一阻,香香他们得以及时登上小船。
我回头望向河岸,正好香香也朝这边望过来。四目相交,我面上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她则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行尸眼见木船越划越远,知道已经没有办法追上他们,登时气得暴跳如雷,将一腔郁闷之气全部撒在我头上。
眼见行尸越围越多,我不停地劈砍着,双臂累得几乎快要抬不起来。
正当我绝望之时,手腕处的摄魂铃隐约传来一阵晃颤,随后丹田处升起一道阳炁不由自主地贯向那铃铛。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光从摄魂铃中飞跃而出,在半空中化作一道弧芒,顷刻间将面前的六个行尸杀死。
金芒余势不减,在回转的途中又削掉了两个行尸的头颅,令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瞬间露出一个空缺,正对着河岸。
我并非一心求死,能有一线生机当然不愿意放弃,当下一边利用摄魂铃的金芒继续盘旋攻击,一边用尽全力冲向河岸。
二叔离开已有一段时间,相信早已和二奶奶汇合,正带着船队过来。只要能跃入河中,我自信能够凭借过硬的游泳技术到达船上。
随着真炁的枯竭,摄魂铃上发出的金芒越来越弱,终于变成一点芒星,回到铃铛里。
就在我离河岸还不到十步的时候,从背后射来一支劲箭贯入了右小腿,脚下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行尸们围拢过来,我抱着痛楚难当的右腿,一瞥被重重迷雾包裹的河面,心跌入了绝望的谷底。
一名行尸缓缓步至面前,举起了手里的开山刀。
我已彻底失去还手能力,当下一声叹息,闭上了眼睛。
就在以为自己必死之际,从河面上射来一支劲箭,准确无误地命中那行尸的脑袋。他那双三白眼一翻,登时软瘫在地上。
紧接着河面上又飞来几排密集的长箭,射杀了不少行尸。
我趁机就地一滚,躲到一棵大树后,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十几艘船靠岸,上百名出马堂弟子在二叔和香香的引领下朝林中冲了过来。
我大笑,接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软地上,用手一摸,是厚厚的干草堆。身子左右摇晃着,竟在一张担架上。
“呀!他醒了!”一张开眼睛,就听到香香那无比熟悉的声音。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只纤手按住,“你伤得太重,别动,小心崩了伤口。”
我看着自己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伤口,问道:“这是咋回事?”
香香道:“是老吴哥用草药给你包扎止血的。附近百里之内连个卫生院都没有,幸好老吴哥懂得草药,给你包扎止血,否则就危险了。”
我捧着晕眩的脑袋,问道:“老吴叔人呢?我要谢谢他。”
“你已经昏迷了三个多小时,他哪能跟着来?”
晕,已经三个多小时了!
我望着两头正抬着担架的出马堂弟子,问香香道:“这两位兄弟抬了我三个多小时?”
香香点了点头。
我向两人道谢,岂料他俩朝投来敬佩和崇拜的眼神,忙说是自己的分内之事。
香香微笑道:“你舍命助我们渡河,在二百多个行尸的围攻下都只伤不死,出马堂的弟子已将你奉若神明,你就安心躺着吧。”
我苦笑,问现在到了哪里。
香香拿过地图给我指了一下。
我仔细看着地图,说道:“你看,在末支河的上游有一个城镇,那里不用渡河,直接便可过来。墨玉的手下都开摩托车,速度比我们快了不知多少倍,得赶紧通知李二奶奶,让她命令加快脚程,一定要在傍晚之前赶到前面的乡镇。那里人多,她不敢乱来。”
大家加快脚步,终于在日落前来到一处平原,往前不过五里地便是一个叫云和乡的地方。
老吴叔的药不知用什么草药制成,十分管用,此时我已能下地走路。
然而,我的一颗心沉了下去,因为东瓯王妃的摩托车队已堵在前方,他们的行军速度竟比我预计的更快。
如今之计,惟有殊死一搏了。
我见到那个抚琴的道士也在车队中,心中一动,偷偷躲入人群中。
弦响处,带起一阵刺耳的音符掠上夜空,肆虐着众人的耳膜。
我但觉在这股琵琶声的影响下,自己体内的气血一阵剧烈翻腾,五脏六腑都快翻转过来,更为恐怖的是眼前还出现了十分可怕的幻觉,当下急忙捂住了耳朵,勉力去镇定心神。
遥遥望去,那老道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一双老手在琴上抚地花枝乱颤,还真以为自己是伯牙子期了。
我趁他弹陶醉之时,蓦地从人群中闪出,真炁到处,摄魂铃响起,如一柄利剑刺破了琴声。
老道似是未有预料,“哇”地一口鲜血喷在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