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过处,直接穿过他们的身体,没有造成丝毫伤害。
我本以为那些人都非实体,只是老道的幻术所化,岂料一柄长戈刺中我的左臂,在上面点出一个伤口,鲜血汩汩而出,上面还泛着黑气。然而,这伤口并不大,也不痛,就像被针刺了一下。
戈上有毒,那就是说这些东西并非幻象!
道门的驭人之术从高到低可分为五个层次:天、地、人、鬼、神。其中前三者为实相,后两者为虚像。
古往今来的道门宗师,大都停留在驾驭人身的基础上,这并非指通过药物或催眠等手段来控制人身,而是只需一句口诀便能凭空幻化出一个或者多个人来。这些“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人,却拥有实在的形体,与真正的人没有什么两样。而你在尘世中根本找不到这些人存在过的痕迹。
道教的创立者张道陵祖师爷就懂得“驭人之术”,千古以来无出其右,难道这老道比祖师爷还高明?
我想到方才的伤口感觉,登时觉得其中有异。随着打斗的加剧,眼睛变得有些发花,脚下的步子也慢了起来。打开天眼环顾四周,发现这些金甲力士竟然全都由拇指大的毒蜂幻化,根本不是实体!这些毒蜂聪明之极,利用身周的这一圈“人形”做掩护,随着兵器的进势,在人身上蛰一下。
俗话说,黄蜂尾后针,何况还是被那老道特殊饲养过的。还没来得及拍死那群毒蜂,便脚下一晃,跌倒在地。
此时,耳边传来一阵龙吟般的哀嚎,扭头望去,一点星芒从洞螈的喉下一路延伸至身体的三分之一处,血水如决堤的河水,夹杂着大大小小的内脏肚肠滚落在地。
满身血污的东瓯王妃从缺口处钻了出来,左手捧着一枚篮球大小的巨卵,眼中射出贪婪的光芒。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龙元”了。
那洞螈挣扎了几下后便不动弹了,一对细长的眼睛悲戚而又愤怒地望着她,似乎在哀求她早日结束自己的痛苦。
“念你奉献龙元有功,本妃就赐你一死。”东瓯王妃冷冷道,重新掠上它的脑袋,施展掌劲将两枚钢钉悉数没入脑中。
片刻后,它的脑壳爆裂,炁劲挟起脑浆四下飞溅,随即歪倒在一边不动了。
望着它那惨死的模样,我心中十分不好受,然而正所谓世事弱肉强食,因果相报,它先前在吞噬那条红色巨鱼时,恐怕也不会料到自己现下的结局吧。
东瓯王妃提剑切下一片龙元,正急着想要塞入口中,不料背后琴音大作,紧接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汹涌炁浪袭来。
她眉头一蹙,正要回身迎击,可无论如何使劲都动弹不了半分。
砰!
老道的双掌毫无花假地印在她的脊背处,狂猛的炁劲将其震出十多米远,手中的龙元自然掉落在地。
他停下脚步,从身后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铜片,打开强光手电对着光滑的镜面一照。
那铜片奇迹般地将光线悉数吸收,转而以数十倍的强度射向东瓯王妃。
东瓯王妃旧伤未复,加上身躯溃烂,生命机能已所剩无多,眼下的修为只有以往的一成不到,哪里经得住这道强光的照射,当下口中鲜血狂喷,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悲愤,怒喝:“柳白元,为什么!”
她脸色苍白如死,气若游丝,看来生机已断。
那叫柳白元的老道从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龙元,挺胸拔背,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身形气度令人高山仰止。他缓缓踱至东瓯王妃面前,左手在脸上一抹,顿时露出一张无比英俊的面容,微微一笑,仿佛一道吹皱池水的春风。
东瓯王妃面色震骇,喃喃道:“是你!不,他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柳白元一字一句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小玉啊,还记得刻在东海沧浪石上的这首采薇么?”
“是你,真的是你。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你真的好狠心,我恨你!”两行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眸中的那爱恨交织的神芒渐渐凝固。
一代邪妃,傩巫之宗,终于惨死在自己人的手下。
柳白元脸上掠过一丝悲伤,很快却又被森冷替代,从东瓯王妃身上撕下一幅衣襟包裹了龙元,背上古琴来到我们身前,表情古井不波道:“我不杀你们,作为交换,告诉我上去的路该怎么走。”
我俩都已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望着眼前这张充满了邪气的俊脸,心中叫苦不迭,同时又涌起好奇之心。这家伙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而那东瓯王妃在见过他的真实面貌后,为何会如此震惊?
二奶奶冷笑道:“你连自己的主子都能下手,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柳白元微一黯然,说:“我与小玉的恩恩怨怨,并非你们这些外人所能知晓。我知道你们一直想要破坏陆吾布下的幽冥十三劫。这对于我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信不信由你们,总之若非必要,你们还不值得我出手。”
二奶奶盯着他手里的龙元,说:“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柳白元剑眉皱起,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烦,淡淡道:“龙元的作用,想必你们也都听小玉说过。正所谓能者居之,你们眼下若有本事夺走龙元,我无话可说,若无可能,就请乖乖闭嘴。”他虽然看似欣长俊雅,但言辞间有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威势,二奶奶气势一窒,低下头不再说话。
见二奶奶沉默不语,他右手一探,抓起我的脖子将我凌空提了起来。那拇指和食指正好扣住我的筋脉,令我窒息之余无法反抗。
二奶奶面容一惊,喝道:“放下他,我告诉你怎么上去!”
我只觉得脖子一松,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柳白元盯着二奶奶的面容,微笑道:“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不介意多杀两个人。”
二奶奶见我面色逐渐发黑,急道:“你刚才给这孩子下了什么毒?快拿解药出来!他若有个好歹,咱们大不了一起长埋地下。”
柳白元从怀中摸出一个塑料瓶,取出一粒药丸弹到我脚边:“这是解药。”
我正要拾起那药丸,不经意瞥见一个身影从一侧的石雕后闪出,悄然掠向柳白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