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后头是青楼妓院的聚集地,一到傍晚便开始热闹起来。
我出了巷子后又仔细地看了看周围,发现街上没有宗真的人马后方才大步走出,朝城门口疾行而去。
华灯初上,大街两边的青楼在老鸨们的一声吆喝声中开始了新一天的营业。
两边凭栏而坐的姑娘们纷纷穿起华丽性感的衣服,俯视着脚下的街道,不时抛出几个如丝的媚眼。
能来这条街上游逛的大都是城中有权有势的人。也只有这些人,才能够在这销金窝里一掷千金。
走了几步,忽然迎面过来一人大力地撞了自己一下。
那人回头含糊一句“对不起”,便继续前行。
我本想说他几句,可眼下不想多惹是非,便随口应了一句“没事”。
侧头一看,不禁怔住了。
此时,撞他的那个人也正好侧过头来看了一眼。
紫色大裘,面具。
不正是那个神秘人物么?
那人见我朝他望来,迅疾回头朝前行去。
我哪里容得他逃脱,当下追了过去。
一路上人头涌动,那神秘人似是知道我在追他,专门往人堆里扎。
不过我也没有将他跟丢,无论如何都和他的背影保持了十步左右的距离。
追了三五百步之后,行人变得稀稀落落起来,正是施展轻功的好时机。
我心头冷笑,心想这回看你还往哪里逃。
正要提气加速,却见前头的巷子里拐出二十多名士兵,其中领头的赫然是宗真身边的一名五龙神族剑客。
那神秘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朝身后的我望了一眼。
我止步,正当他寻思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时,那神秘人蓦地指着我大喊道:“杀人犯莫炎在这里!杀人犯莫炎在这里……”
那五龙神族剑客闻声看去,站在那里的不是苦苦搜寻莫炎良是谁?
他大喝道:“站住!”便带着手下围了上来。
我此刻脸上的表情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浑然没料到自己追了半天竟然是中了对方的圈套。
看来自己真不是做间谍的料,好不容易混上了岛,还是给弄成了通缉犯。
再看场中,哪里还有那神秘人的影子!
以那区区二十来名士兵的战力当然奈何不了我,可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转身撒腿就跑。
身后的怒斥声和军靴踏地时激起的脚步声不断传来。
我一路疾奔,没想到沿途不断有宗真的手下加入,就连执法营的士兵也被调派过来。
我见横竖是遛不出城了,便闪身掠入了右手边上的一条巷子里。
巷中耸立着几根圆柱,这些圆柱紧贴着楼阁,我一个纵身跃上其中一根圆柱,然后像只猴子似的噌噌几下就上了二楼。
房间内的蜡烛亮着,却没有什么动静,显得很奇怪。
楼下巷外不断传来士兵们挨家挨户搜捕的声音,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推开一扇窗户后便掠入屋内。
脚尖轻轻落地,一股淡淡的幽兰花香扑入鼻内。
我见房间里面没有别人,便仔细打量起来。
周围的陈设布置十分简单素雅,虽然没有什么非常名贵的家俬装饰,却也给人一种高贵典雅的格局感。
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大理石制成的圆桌,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瓜果点心;左手边上是一扇正紧闭着的门,从门外不断隐约传来的说笑声可以看出这才是房间的正门;右手边上也有一扇门,里面应该是其他房间,不过眼下却被一条镶满了珍珠的厚实门帘给隔了开来。
我看来半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具体不对劲在哪里自己也说不上来。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隔着木板墙壁穿了进来:“哎呦!各位军爷啊,你们这么折腾,还让不让人做生意啦!咱们到底触犯了哪门子的王法,还是哪里得罪了军爷?你们梁大人昨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这会儿功夫……”
门外的脚步声似是顿了一顿,随后响起一个声音:“柳老板,你多心了。我们有弟兄亲眼看见我跑进了你们这条巷子。他可是被通缉的杀人犯,若是被他跑了,恐怕你我都担待不起吧!”
我心叫不妙,自己躲来躲去竟然躲进了青楼里。而且那声音十分熟悉,仔细一听赫然便是执法营中那个姓张的小军官。
这究竟是要闹哪样啊!
然而我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因为那柳老板纵然好话歹话说尽,也阻拦不住士兵们搜索楼上每一间包厢的决定。
门一扇一扇地被打开,楼道内不断响起女人的惊叫声和男人的怒斥。
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暗叫一声糟糕,正打算动手一搏时,目光忽然停落在那扇珍珠门帘上。
这里不还有个房间么?没准能躲上一躲。
他一个箭步掀帘而入,登时迎面袭来一股热腾腾的气浪。
我胡乱摆了摆手驱散这股热气,定睛一瞧,顿时像根木桩子似的呆住了。
这是一间与外间陈设格局相似的卧室,里面除了一张宽敞的床榻和一些必要的桌椅架子外再无别物,就连大衣柜都没一个。
卧室的中间摆着一个大圆木桶,一名女子正泡在桶里沐浴着,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她乍一眼见到陌生男子闯入,先是瞪大了那双杏圆的妙目,随即似是明白了过来,当下用手臂捂住裸露在水面上的酥胸,口中发出一声尖叫。
虽然这门帘很厚,但我并不能保证它的隔音效果。
眼瞅着脚步声已经来到门口,我来不及多想,就在那女子的瞪视下强行挤入了木桶。
刚一入水,鼻尖就掠入一股混合着花瓣和成熟女子体香的奇特味道。
在这股好闻味道的醺然下,我瞬间觉得脑袋轰的一下涨了起来,随后一张脸红了起来。
帘外响起了推门声。
我怕那女子胡乱喊叫,连忙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架在她那不着寸缕的白皙香肩上,故作凶恶道:“想要活命的话就不要乱说话,明白么?”
那女子面色惊惶地点了点头。
不待那女子回答,我连忙深吸一口长气,缩入了水面下。
由于桶内空间不是很大,我一蹲下来之后,脸颊几乎是贴着那女子的胸脯,而且水下的视线一清二楚。
也许是由于紧张的关系,那女子的胸脯宛如一对玉山般剧烈的起伏着。
脸颊上不断传来滑腻温软的触感,令我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涌起一股无比香艳刺激的感觉,丹田处一股热气猛蹿上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强压下这股热气,搂着女子纤腰的手也不由得松开了。
这股欲火压下去后,脑顶灵台处顿时一片清明,将思感从桶内延伸到整个卧房之内。
门帘掀起,又是一声尖叫。
不过这正在沐浴的女子似是经过了我的“惊吓”之后对掀门帘这种事情已经有了免疫力。
这一声尖叫中所蕴含的情绪也由先前的惊恐转为愤怒。
无论如何,在洗澡的时候被人打扰总不是件开心的事情。
那女子此刻很不开心,所以瞪着张统领的眼神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张统领原本对着那老鸨还颇为趾高气昂的,可一见到这女子眼下的情形之后不禁呆了一呆,随后一张棱角分明的黑脸透出两股红晕,口吃道:“……惜惜姑娘,我,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我……”
那叫“惜惜”的女子先伸手遮掩住上半身的妙处,低头一瞥桶内,原本想对张统领说出我下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朱唇轻启淡淡道:“现在你知道了,可以出去了吧。”话音一落,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此时又有一个脑袋从掀起大半的门帘起探了进来,一见房内如此旖旎的春光,不禁目光一呆,流了一嘴的哈喇子。
张统领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骂道:“看什么看?回家看你妹去!”话音一落,对那惜惜姑娘嘿嘿一笑道:“惜惜姑娘请慢洗,我,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言罢转身就走,不过放下门帘之前还是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
帘外传来“吱呀”的关门声。
惜惜姑娘对着水面上不断涌上来的气泡,冷冷道:“人都走远了,出来吧。”
见水下没反应,不禁没好气道:“若是看够了,抱够了的话,就赶紧给老娘滚出来!”
“噗”的一声,从水下探出一个少年的大头来,我先是警惕地望了望四周,随后直起身子望向那女子。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正是一个女人最成熟最美丽的年华。我刚才在水下已领教了她那不堪盈盈一握却又充满了弹性的腰肢,此时她一头湿漉漉的黑亮长发披散耷拉在高耸浑圆的双峰上,配以那赛胜冰雪的嫩白肌肤,充满了极度香艳旖旎的诱惑。
我无论在心里还是生理上都相当正常,所以此刻看呆了。
惜惜姑娘嘴角浮起一丝嘲讽意味的笑,说道:“刚才在底下还没看够么?”
我闻言猛的一下醒转过来,见这女子替自己挡过一劫,感激道:“刚才我也不是故意想要冒犯姑娘你的,只是我实在是没地方可躲了,才躲到你这里来的。没想到正好撞见你……唉,总之对不起啦!”
惜惜冷冷道:“偷看女孩子洗澡,一句对不起就行了么?”
我苦笑道:“那该怎么办?”
惜惜道:“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可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一寸光阴一寸金,你说该怎么办?”
我闻言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个恍然表情,可摸了摸口袋,方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个身无分文的通缉犯,苦笑道:“我身边没带钱,可不可以下次再给你?”
惜惜闻言,盯着我的一双妙目瞬间变得森冷起来,冷得我禁不住都想打个喷嚏了。
然而,就在我抓耳挠腮,急得都快扯头发的时候,忽见惜惜憋不住似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直喘气道:“我还以为白天在宗真府前替那对可怜父女出头,又杀了浣衣营管营的是什么大英雄,没想到竟然是个胆小鬼,而且还是个小色鬼。”
我勉强自己不去看她的身体,红着脸脱口而出道:“我不是色鬼……”
惜惜勉强忍住笑意,挺起无限美好的娇躯挨向我挨来,同时冲我做了个充满了挑逗意味的妩媚笑容。
成熟女人特有的醉人香味透过发丝掠入鼻尖,我简直有些招架不住,边躲边问道:“喂!你……你别靠的太紧啊,孤男寡女,授受不亲啊……对了,管营大人才死没多久,你怎么知道的?”
惜惜道:“你可别忘了这烟花地是什么地方,城中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肯定是头几个知道的。”
我连忙趁机从浴桶里跳出来,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十分狼狈地来到窗户前,说道:“谢谢你这次帮了我。等我洗清了冤屈,会好好答谢你的。”
惜惜一怔:“洗清冤屈?那老鬼不是你杀的?”
我道:“好好的我杀他干吗?”
“那是谁杀的?”
“我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受冤枉被通缉了。咦,你好像很恨他?”
惜惜恨恨道:“这老色鬼在浣衣营那么多年,干的缺德事还少么?要不是这个畜生,我也不会……唉,算了,不说了。总之,那老鬼死得好!老娘巴不得他下十八层地狱去!”
我怕执法营士兵去而复返,哪有心情听她发飙。四下里一看,见楼下没有士兵之后方才越窗而出,攀上那根圆柱。
惜惜目光似乎有些失望道:“这么快就走了?”
我回头朝房内的惜惜小声喊道:“我认得这里了。谢谢你这次帮了我,下次我会过来好好答谢你的!”
惜惜不以为意地一笑道:“喂,小色鬼,这里是‘夜来香’,人家叫惜惜,下次来的话记得别走错门了。
夜来香?好名字!难怪这么个大美人儿全身上下都香喷喷的。
我的脑海中回闪着方才的旖旎情形,兴奋地一擦快要流到嘴边的鼻血,暗忖下回好歹也要带足了钱前来光顾一下。
街上的人似乎少了许多,士兵们似也去了别的街区搜索。
只要再过一条主大街便能来到城门。
一路上我低着头,尽量靠着街边的屋檐走,以免被人发现。
当来到东城门前一间已经打烊的茶寮前时不禁停下了脚步,随即闪入屋后观察了起来。
城门处火把通明,看情形至少站着百来人,而且全都是宗真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