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六当然很识趣,东北信萨满的比信阴阳派的多,所以阎六一听是白仙请去做弟子了,就算他在贪财,也不愿意赚那笔钱了。
我的目的主要是帮严文利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弄死他鱼塘里的鱼苗,所以现在事情究竟查清楚了,其他的我也无所谓,这个姑娘虽然很惨,还没有出嫁,就遭遇横祸,但是这是她的命。
晚上我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严文利家里过夜,严文利烧了好酒好菜,我把尸猫丢在地上,他就上蹿下跳的,因为严文利家里都是盐鱼,猫见了鱼还能有个好?
严文利给我斟酒,也给阎六满上,随后小声的对我说:“大仙,下午那会,上面来了官家,把尸体给带走了,神婆子不让,又打又骂,不配合工作,害的我儿子都被警告了,怎么说都是亲戚,这年月,虽然除四旧的风气过去了,但是封建迷信的事还是查的紧,特别是咱们这块的神婆,害死不少人。”
除四旧这股风气不能说错,只能说国人太不理智了,把有道行没道行的人都给除掉了,这害死了不少高人啊。
我跟阎六走了一个,这种事我们两个最心有余悸,我们没做过坏事,要是在来一股风潮,我两也得完蛋。
严文利给我剥了几个花生,对我说:“你说的真对,上面的官家一验尸,还真是被奸杀的,可怜啊,才二十出头,遭了这个难,要是逮着那凶手,我非得扒了皮不可。”
我没做声,严文利虽然看上去脑满肥肠,但是心地还不错,没有大善也没有大恶,这会突然听到有人大喊:“杀人啦,杀人啦。”
我们三个赶紧出去看个究竟,就看着那神婆被追的满地跑,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正是严安。
那严安跟发疯了一样,拿着刀追看神婆,地上都是血,显然神婆伤的不轻,村里这会都被惊动了,出来十几口子,把严安给拿下,这时候神婆也倒在了地上。
我们三个也赶了过去,那神婆有些惨,脸上,身上都是刀口,虽然不深,但是挺吓人的,她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看你的白仙咋救你。”
“看你的白仙咋救你。”
我就听着严安说着这句话,他脸色的表情极为愤怒,恨不得真的要把神婆给砍死,要不是十几个人压着,他还真的会动手砍死神婆。
“你不得好死,你敢冲撞白仙,你不得好死。”
神婆还在嘴硬,这两句话气的严安又爬起来要砍人,我见他力气极大,十几个人都压不住,就看了阎六一眼,阎六撇撇嘴,说:“冲撞了仙家,上了头,该他有这个劫难。”
我听出来阎六的言下之意是没打算要管,于是我就走了过去,甩手给了严安两个大嘴巴子,喊道:“退下。”
这一声吓的哪些抓着严安的人都瞪大了眼珠子,而严安更是被吓的身子一哆嗦,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像是蒙了一样,他四下看了一下,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一会,整个村子都安静了,我说:“不迷糊了吧?不迷糊就回家吧。”
严安看着地上的神婆,还问:“咋拉你?”
神婆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都是血,她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后来严安被送进了派出所,神婆坚持不去看医生,只是回家鼓捣鼓捣草药,往自己身上抹,随后就拜她的白仙。
我跟阎六还有严文利都在神婆家里,他儿子奎子脑门一个大口子,也是被严安给砍的,神婆也不给去医院,只给鼓捣了一些草药。
神婆一边哼唧,一边说:“大仙莫怪那臭男人冲撞了你,莫怪他冲撞了你,他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我从奎子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之前上面的官人来告诉他们,他家姐是被人给奸杀的,死于五天前,神婆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这个说法,严安就跟她吵起来,原来五天前他闺女出去放鱼苗没回来严安就要去找,但是神婆说自己闺女遇到了仙家,不用找,缘分到了就回来了。
就这么的,一拖就是五天,但是谁知道五天以后找回来一具尸体,还是被人奸杀的,严安当时内心的愤怒就上了心头,把家里的神像都给咋了,还骂狗屁的白仙,神婆一贯作威作福,那容许自己男人这么冲撞,就咒骂他,这个时候严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厨房拿出来一把刀,见人就砍,连自己儿子都不认了。
正说着,突然神婆一阵颤抖,嘴里开始胡言乱语,奎子就要去看,但是我赶紧给拦着,我说:“大概是上身了,你千万别动,免得冲撞了仙家。”
神婆嘴里发出“呜哇,呜哇”的声音,过了没一会,她才停下来,背对着我们,显得颇为怪异。
突然,神婆转过来,脸上的肉都在颤抖,翻着白眼珠子,极为吓人,严文利被吓的猛然一抖,我跟阎六还好,我问:“那位仙家上了身?”
“萨满仙门,同宗本源,不分你我,荣华共赢,胡黄白柳灰五族仙班,各司其责,各尽其能,万不能自相残杀,弟子犯下大错,造成家人横祸,今日巧遇仙家,特请仙家料理后事,来日位列仙班,白仙必定厚谢。”
“呜呜,哇哇!”
我听着莫名其妙,突然神婆两眼一翻,身体撅了过去,这时候我才让奎子去扶神婆。
我跟阎六没说话,只是离开了神婆家里,路上,阎六才颇为不屑的对我两说:“什么狗屁玩意?装神弄鬼都不像。”
我没搭理阎六,萨满的请神上身不能不信,也不能不全信,我不知道神婆是不是真的被白仙上身了,但是她肯定是有求于我,第一是料理后事,肯定是她女儿的后事,第二便是自相残杀,这说明神婆知道她今天的遭遇是被人给算计了,而且是她的同门,只是她现在无力报仇而已,迫不得已想了这么一招,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问严文利:“你知道神婆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严文利听了,就颇为有意思的砸吧砸吧嘴,对我说:“得罪的可多了,咱们村就没有不被她诅咒过的,虽然是我婶子,但是我不得不说,她啊,真的是把自己给当了百花仙子了,见了人得高人三分,去哪家跳大神一定要八抬大轿,而且脚不能沾地,香油钱要是少了,还会破口大骂,但是屁本事没有,前些年给人家治病,还弄死一个,那小子可怜啊,本来只是发烧咳嗽,送卫生院吊水就没事了,他给正一碗符水喝下去之后,晚上人就没了。”
我看着严文利脸色可惜的神色,就问:“那家人后来怎么样了?不会善罢甘休吧?”
严文利听了就摇头,说:“想不善罢甘休都难,那家人穷,上无老,下无小,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还被神婆给弄死了,女的跳河了,男的疯癫了,可谓是家破人亡,神婆倒是问心无愧,一句他家人是对白仙不敬,所以白仙才会惩罚他就交代了。”
我听了来龙去脉,但是却没有什么眉目,要说人家报复,但是也得有报复的人才行,那家人都家破人亡了,哪里还能报复的了呢?
不思多想徒劳,所以还是不想。
我留在穆家村没急着走,等了三五天,严安被放了回来,也把自己闺女的尸体给领了回来,我跟严文利亲自上门,要给他闺女办丧事,严安也没拒绝,他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蔫的很,所以把后事都交给我了。
我让严文利帮忙张罗做知客,请什么人来都让他操办,我主要负责丧礼的仪式,末了在给严安他闺女选一口好风水的地给下葬了。
灵堂就摆在他们家堂屋,开了明堂,设了暗堂,摆了祭台跟灵位,方方面面都照顾着,一不能坏了萨满的规矩,二得让苦主节哀顺变。
头天晚上我让严安给做了脱魂仪式。
这个仪式必须要做,特别是枉死的人,因为不脱魂,魂留在家里,必定弄的鸡犬不宁,天麻黑的时候,我让严安用笤帚托着岁头纸,扛着灵幡,手捧亡命牌,用人搀扶着,其余的戴重孝之人则跟在奎子的后边围着灵柩左转三圈,右转三圈,走一圈喊一遍“严妞上了瑶池露,带着摇钱树。。。”
只有脱魂完毕,魂才能下阴曹地府,然后才能到庙上送行。
这一日丧礼进行的顺利,该来的都来了,唢呐号子吹一班,哭丧的哭了一通,该做我都做了,忙了一上午,吃了流水席,到了午时三刻,就要穿衣入殓了。
我在前面张罗,但是这时候严文利急吼吼的跑过来,对我说:“大仙,出事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我看着严文利一脸害怕的样子,就知道肯定遇到什么他没见过的事了,于是赶紧就跟着去了后堂。
我看着后堂的人都显得很害怕,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安抚他们,让他们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