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给我出来。”
我身后的房门被撞开了,那男人挥舞着一把镰刀冲了进来。
他用镰刀正对着我,紧张的说:“你快点出去啊,不然我不客气了。”
我笑了笑,问他:“这是你老婆?”
他没搭理我,只是一个劲的威胁我出去。
我看看男人,又看看床上的女人,叹了口气说:“你们就那么想要一个男孩吗?”
我这话一出口,他们的脸色瞬间变了。
女人紧张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笑了笑:“我不仅知道你怀的是男孩,我还知道他已经死了。说白了,如果不是他死了,我也感应不出来他的性别。”
女人的神色顿时一暗,但是并没有愤怒或者惊讶。看来她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倒是男人摇了摇头,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不可能,不可能。明明还活着,明明还活着。”
我扭头看向他,幽幽的说:“是不是有人告诉你,说他可以救你们家孩子的命?”
男人没理我。
我冷笑了一声:“他把你们害了,你们不知道吗?”
男人恼火地说:“你别诬陷好人。”
我冷笑了一声:“我诬陷好人?你最近有没有碰过你老婆?你没觉得她全身发冷吗?”
男人脸色微微一变。
我又说:“现在村子里到处都有人说,自己家的老人被抓走了,再也没有音信。你当真觉得这和你们没有关系吗?”
“还是说,你明明知道,却不敢承认,或者不想承认呢?”
男人的脸上已经出现冷汗了。
女人小心翼翼的问我:“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能告诉我吗?”
我笑了笑,心想当然能告诉了,我今天不就是干这个来了吗?
我对女人说:“真相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死了。但是有人用邪术,强行让他活过来了。”
“这邪术就是,抓来世上的孤魂野鬼,用那些孤魂野鬼的魂魄力量,勉强维持着胎儿的心跳。”
“这就像是在给漏气的气球打气。这是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
“所以那人只能持续不断的抓魂魄。勉强维持着心跳。”
“但是这孩子死了就是死了,即便有心跳也是死了。他身上在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死人气。”
“而这些死人气,都被你承受了。”
女人听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显然我说的话她都信了。
毕竟她自己的身体,她心里应该有数。
最近她正在渐渐走向死亡。
先是手脚冰凉,然后是四肢僵硬,每次要活动,都要先揉捏很长时间,让血脉流通。
紧接着,她会吃饭没有味道,因为她的味觉已经消失了。
然后感觉不到冷热,她的触觉消失了。
再之后是听觉,是视觉。
最后她的身体会开始腐烂。
我不知道她的身体到什么程度了,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已经开始了。
女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我:“那我的孩子会怎么样?”
这才是她真正关心的东西。
我在心里微微一叹,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同情的看了她一会,然后幽幽的说:“你的孩子已经死了。死了就是死了。就算用邪术勉强维持心跳,也还是死了。”
“如果你能撑到把他生下来。那也没什么用,这孩子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是死胎。”
“如果那人继续帮你们聚拢魂魄,喂养这孩子的话,他倒有可能苟延残喘下去。”
“但是那时候,他会害怕白天,尤其害怕太阳。因为吞噬太多魂魄,性格也会十分暴戾。至于传宗接代,娶妻生子,那就更不用想了,不可能的事。”
女人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她趴在床上,已经彻底绝望了。
而墙角的男人使劲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是骗子,你是骗人的。你才多大年纪?你怎么懂这个?告诉我,是谁教你的这些话?”
“是不是隔壁的王婶?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我也懒得和男人耽搁时间了,我拿出一根针来,扎中了他另一个穴道。
之前的那根针,已经让他半个身子麻木了。
现在这根针,让他另一半身子麻木了。
于是,男人像是一块木头一样,直挺挺的倒下去,砸在地上了。
而我走到女人面前,低声说:“我朋友的魂魄,也被抓起来,送给死胎吞噬了。”
“所以,我要在你身上下针。救我的朋友,也救你。”
女人泪眼汪汪的看着我:“我的孩子,真的没救了吗?”
我说:“是不是有救,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女人叹了口气,重重的倒在床上,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
而我开始施针。
当我扎下去第一根针的时候,房门忽然被踹开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回头。
我还没看到人,就看见一只拳头,正冲着我的面门砸过来了。
我连连向后退,总算躲开了这一拳,但是对方的第二拳又来了。
不过这时候我已经不那么慌乱了,我一矮身子,让过了这一拳,然后身体猛地向前一跳,斜着撞进他的怀里,肩膀正顶在他的心口上。
砰的一声闷响,这人接连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身子撞在门框上。
扑簌簌的,那破旧的门框落下土来。
这时候,我终于有时间打量这个人了。
他很年轻,恐怕比我大不了几岁。
他身上穿着很老气的中山装,脸上有带着一种故作成熟的样子。
他也在打量我。只是满脸的不屑和高傲,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你哪来的?”这人冷冷的看着我。
“你又是哪来的?”我问。
他忽然笑了,很骄傲的说:“无尘山,赵不凡。”
他叫什么,我没有太注意,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无尘山上面了。
原来是无尘山啊……
这个地方我听爷爷说过。
爷爷说,无尘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个门派。里面全是修行人。
无尘的意思,类似于眼里揉不得沙子。
说起无尘山的时候,我感觉爷爷的神色有点古怪,似乎带着一点不屑的意思。
不过每次讲完了之后,爷爷都提醒我,如果遇到了无尘山的人,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
这个门派很有底蕴,如果结下了死仇,会很麻烦。
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真的遇到无尘山的人。
而且……这人的手段竟然如此下作。
先是用无辜的鬼魂喂养死胎。刚才又想在背后偷袭我。
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
太可笑了吧?
我指了指床上的孕妇:“这事是你干的?”
赵不凡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看不出来一点不好意思。
我有点纳闷的看着他:这人都不知道羞耻吗?
我幽幽的说:“你不会不觉得,你用的是邪术吧?”
赵不凡冷笑了一声:“什么邪术?用死人救活人,光明正大,怎么会是邪术?”
他说的我倒有点愣住了。
这特么的……难道还是我错了不成?
我幽幽的说:“那些无辜的魂魄,被你害的魂飞魄散,你觉得你是对的?”
赵不凡缓缓地从身上抽出来一把剑:“正邪不两立。人就该活着,鬼就应该死。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教你吗?”
我骂了一句:“放屁,活人早晚都要变成鬼。难道活着的时候是好人,死了以后就变成妖邪了?就应该被你杀的魂飞魄散了?”
赵不凡淡淡的说:“鬼魂,只有两种下场。要么投胎转世,要么魂飞魄散,把能量回馈给天地间。”
“有的鬼魂,明明已经死了,却在人间飘飘荡荡,不肯离开。这分明是想要害人。我杀了他们,有什么不对?”
我:“……”
这家伙理直气壮加上厚颜无耻,到让我有点无语了。
我说:“有的魂魄,生前受到了冤屈,所以才凝聚不散,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因果报应,是人间公平的最后一道底线,你难道连这个也想抹掉吗?”
赵不凡冷冷的说:“什么因果报应?你在人间受了委屈,能动用私刑吗?还不是应该去告状?”
“难道魂魄有委屈,就可以动用私刑害活人了?简直是狗屁不通。”
我冷冷的说:“如果连因果报应都没有,如果人死了都不允许报仇。那么坏人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你想过后果吗?”
赵不凡说:“那就不是我考虑的了。我只知道,魂魄留恋不去,就是违背天道。必杀之。”
我有点恼火的说:“可是我的朋友还活着。她的魂魄不小心出窍了,也被你给抓了。”
赵不凡呵呵的说:“魂魄出窍?正常人的魂魄会出窍吗?这说明她该死了。”
我一听这话,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我缓缓地把桃木刀拿出来:“好,好,你说我朋友该死?我不等她自己报仇,我先替她报仇,趁早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