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盯着我看了一会,幽幽的说:“你能帮我解决问题,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就算你帮我解决了问题,我也没办法放你出去。这个世界不是我建造的,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笑了笑:“放心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劳驾问一句,大师的法号是什么?”
和尚谦虚的笑了笑:“什么大师不大师的,我只是个小和尚罢了。我的法号叫无罔。”
我点了点头,对无罔说:“你觉得,我们应该师古还是师今。”
无罔微微一愣:“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我说:“你觉得,佛祖是永远正确的吗?”
无罔愣了一下,对我说:“当然是永远正确的了。否则的话,我们学的佛经不就是错的了吗?如果佛经都是错的,那我们还学个屁。”
我笑了笑,对无罔说:“如果佛祖永远是正确的,那为什么还会有末法呢?”
“如果她无所不能,为什么不能预见到今日的情况呢?”
“如果他能预见到今日的情况,为什么当初不把佛经说的明白一点,让这些不同的派别没有机会肆意发挥呢?”
无罔幽幽的说:“你想说什么?你想劝我不要信佛吗?”
我摇了摇头:“佛,是一定要信的,但是不能尽信。”
“上古时代,茹毛饮血,穿的是仅能遮羞的草叶,连火都不会用。”
“可是现在呢?不仅有火,而且有各种各样的炊具,可以煎炒烹炸。可以穿丝绸的衣服,可以盖棉被,可以有屋子,可以冬暖夏凉。”
我对无罔说:“你觉得,是古人比较好呢?还是现在的人比较好?”
无罔说:“自然是现在的人比较好了。”
我笑着说:“那么话题又回来了。你觉得是佛祖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更透彻呢?还是现在的僧人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更透彻呢?”
无罔有点恼火的说:“现在的这些僧人,他们能和佛祖相提并论吗?”
“佛祖那是大彻大悟的人,那是……”
我摆了摆手:“刚才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佛祖,不是全能的。他不过是古人当中,一个比较聪明的人罢了。”
“就像是第一个发现织布的聪明人,在他那个年代,可以说是惊才艳艳,与众不同。”
“可是到了现代呢?连个不识字的大妈都可以织出不同的花色来。她的技术,不是比发明织布的人要厉害多了吗?”
“当然了,首创者的功劳和天赋是绝对不能抹杀的。但是……我想说的是,时代是在进步的。”
“古人发明的东西,我们要继承,但是不是继承完了就没了,还要有所创新,还要继续向前走。”
“佛经当中,是佛祖的思想,但是这思想是一成不变的吗?”
“那时候婆罗门大行其道,把人分成几等,互相之间绝对不可逾越,于是佛祖创立佛教,与婆罗门相抗衡,解救大众。”
“可是佛经在传播的过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地理的变化,风土人情的变化,它也在发生变化。”
“它在适应不同的时代,适应不同的国家。它产生不同的派别,不是自然而然的吗?不是应该的吗?”
无罔彻底懵逼了,他看着我说:“你的意思是……佛经是可以被篡改的?”
我摇了摇头:“不是篡改,是变化。佛经可以变化,可以根据时代和国家的不同而变化。”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长久存在的。早日变化,就能早日适应,才能在大浪淘沙之中,存活下来。”
我指着小庙外面说:“那些派别,为什么难以祛除?因为他们说的是对的。如果他们的理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错误的,你还用得着纠结吗?”
“如果他们的理论荒唐无比,肯定早就被人拆穿了,他们会在佛家弟子的唾弃中,渐渐的消失。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无罔有些迷惑的说:“你刚才的那番话,似乎颇有道理,可是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难道说,这些派别都是对的吗?可是他们的理论,往往自相矛盾啊。这个是对的,另一个就是错的,这个是错的,另一个就是对的,这怎么办?”
我微微一笑,对无罔说:“用佛经来解释人间,解释宇宙,解释人的内心。”
“可是这种解释,只能存在一种吗?二加二可以等于四,一加三就不能等于四了吗?”
无罔顿时愣住了。
我再接再厉,对他说:“有些理论是错误的,当时看不出来,但是两方以辩论,谁对谁错,自然就出来了。真理越辩越明。”
无罔说:“照你这么说,出现这么多派别是正确的?”
我点了点头:“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只要能用来修行,那就是好的方法。”
“和而不同,到也没必要谁和谁必须一样。”
无罔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我冲他笑了笑:“现在你心中的迷惑解开了吗?”
无罔说:“现在倒是解开了,不过我还有一点好奇。”
“当初那些邪魔对佛祖说,末法时代,他们会派弟子来搅乱佛法,是真的吗?”
我对无罔说:“是假的。”
无罔惊奇的说:“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我说:“因为佛经在流传的过程中,是不断的被人补充和篡改的。”
“佛祖死后,佛家出现了派别,并且互相辩论,有好事者就在佛经中加了这么一句,好让佛经显得很神奇,很神秘,可以预知未来似的。”
无罔一脸懵逼的说:“是这么回事吗?”
我点了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很简单。”
无罔叹了口气:“原来如此,你倒是解开了我心中的疑惑。”
随后,周围的那些怨气和戾气消失不见了。
小庙周围的防护消失了,那些打斗的和尚全都冲了进来。
只是他们还没有走到屋子当中,就消失不见了。
无罔心中的杂念已经消失了,他们自然也要消失了。
眼看着无罔的身形也越来越淡。
我连忙着急的问道:“你等等,我是来找无尘山的,无尘山到底在什么地方?”
无罔笑着说:“你已经快要找到了。无尘山,当然是在无尘之处了。”
我快被这句话逼疯了:怎么又是特么的无尘之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多谢。”无罔冲我笑了笑,然后他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