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围座在桌前,三姑、柳浴兰和我都眼巴巴地等着高亮上菜。只有王则寒,估计心思都不在吃上,惊恐地看着我们。
高亮不辱使命,是个羊肉串没多大会儿功夫就给烤出糊味儿了……
我们买烤串儿的时候是在一家新疆店里买的。新疆的烤串是肥瘦相间穿起来的,中间的羊油加热之后就会滴出来,串儿又很大,很考火候的。
高亮架势摆的十足,羊肉串架在火上,拿个破扇子就开始扇风。不一会儿功夫,羊油滴到了火上,“噗噗噗”地烧了起来,火苗一下就又蹿起来了。会烤串儿的很少把碳激气火苗来,就算偶尔激起火苗,也会赶紧拿开肉串,然后撒把盐上去,将火打灭。
高亮哪里会这个,火苗窜起来,高亮就不断地翻动肉串,用肉串去拍打火苗。这不仅拍不灭,反而滴了更多的油进去……火苗自然就更盛了。
再烧一会儿,竹签子两头就已经焦糊了,焦糊之后,就烧起来了,然后靠近手这边很快就烧断了……然后烤串就成了新的燃料掉进了炉子里。
柳浴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说道:
“还是我来吧。”
高亮如释重负,赶紧把烤串往炉子边上一放,说道:
“好好,你来吧,这炉子的火有点儿旺,不好控制……”
说完一溜烟儿地跑回了座位,一拍王则寒肩膀:
“怎么样哥们,饿了吧?一会儿就好!咱们先喝点儿呗?”
说着话,伸手拿起一瓶白酒,三下五去二就打开了瓶盖。到了这个时候,王则寒还哪敢多说,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我把手机还给了王则寒,他看了我半天,才从桌上拿了起来。我又滑了个空杯子过去,高亮伸手接了,把杯子里倒满了白酒,递给了王则寒,自己也倒了一杯:
“来来,王所,感情深一口闷啊!”
说完,咕噜一声喝了一大口,王则寒小心翼翼地陪了一口。高亮发出了夸张的“嗨”地一声:
“不行……大彪,这不行,不能这么和,太凉了。”
说着站起身来,提起两个杯子,又走到炉子那边,把两杯酒放进了炉子里。
别看他厨艺不怎么样,这个举动倒是挺合理的,这大冷天,在外面喝白酒,烫热了是要舒服些。不多时酒就端了回来,换了大厨,肉串也很快就上来了。
今天第一个目的已经达成了,我心情放松了好多,伸手抓了个肉串。柳妹子的手艺正经不错!肉串火候,味道都趋近完美!本来想吃一个就开始继续蹂躏王则寒的,吃了一串之后意犹未尽,又吃了两串,这才抹了抹嘴巴说道:
“王所,咱们之前的账呢……我就不跟你算了。毕竟骑你的摩托也骑了那么久……”
王则寒连连点头:
“是,是。”
“不过吧,你这些天监视我们这笔账你说咱们该怎么算?”
王则寒才刚刚吃了一口肉串,听我这么一问,眉头一皱:
“唉……这事儿我也是没办法……”
“有什么没办法的?不就是贪财么?”
王则寒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点头:
“唉……是,我是贪财,但是你说说……人到中年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多挣点儿钱咋整啊?”
我叹了口气,端起酒杯……本想回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酒杯对着他举了举:
“唉……算了,喝一杯吧。”
王则寒愣了一下,不知道这酒是该喝还是不该喝,我不理会他,喝了一大口酒。这种人给他讲大道理,一点儿用都没有。还是按照计划来,慢慢让他放松警惕,看看能不能套出更多的话来。而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酒精麻醉。
王则寒见我把酒喝了,也赶紧喝了一口。接着,高亮又找了个由头和他喝了一杯。几杯下去,我看到王则寒的脸色终于正常些了,至少从吓成绿色,转成了惨白色,现在带了点儿红润了。
时机成熟,我假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唉,我说王则寒……这骆家真就分崩离析了?之后没什么骆家的人联系你吗?”
我选择了过去的事情作为切入点,果然降低了王则寒的戒心,他抬头看了看我,确认是在拉家常,叹了口气说道:
“骆华信淹死之后,骆家骆奇正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整个骆氏很快就分崩离析。我实际上就是个编外人员,不算是骆氏的员工,在他们那连个资料都没有……我本想找一下之前跟我联系的那个……王总。”
“王总?是不是那个王长星?”
王则寒点了点头:
“对,就是他,联系不上啦,后来才听说他也失踪了。”
我拿起酒瓶,给王则寒倒了一杯,边到边说:
“那走招派其他人呢?”
王则寒用手扶着酒杯,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本来就不是走招派的人,说实话,我就是个卖点儿消息,赚点儿小钱儿的人。”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我看了看他,还是比较放松,应该不是假话。
“那你怎么还给鬼王办事?”
王则寒放下了酒杯,一脸的迷茫:
“鬼王?”
我哼了一声,轻声唱了起来:
“心中运转寰宇,掌内自有乾坤。
除魔卫道通法门,龙腾虎啸狼奔。
不幸天年不予,哪堪紧锁英魂。
他日若得上青云,千里山河气吞!”
这是上次这小子代表林娇来试探我的时候唱的歌……我说出来主要还是想确认他说话的真假。
王则寒听到这首歌,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来历:
“这个是那个王总给我发了一段录音让我学……里面还是个女的唱的,唱的挺好听的。然后让我给你唱,看你的反应,然后给他们说。”
说到这里,喝了口酒:
“骆家总让我干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给钱又少。”
前面的事情我大概明白了,见有了话头儿,赶紧问道:
“那现在这个老板给钱很多?”
王则寒喝了一口酒:
“也不算多,但是活儿不多……”
说到这里,他自知失言,赶紧放下酒杯:
“大彪,这……我真只是为了赚点儿钱……”
我连连摆手:
“你紧张啥?翻不过去片儿啦?”
王则寒似乎是看到了点儿和解的希望,赶紧端起酒杯:
“能,能翻篇,大彪,只要你能原谅哥,怎么都能翻过片儿。”
我见他把酒杯凑过来,勉强地端起自己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王则寒见状喜不自胜,一口把被子里的酒喝干了。
趁着他刚灌了一口酒,我赶紧问道:
“你是怎么认识现在这个老板的?”
王则寒刚刚跟我喝了和解的这一杯,心里防线又放松了些:
“没多长时间,也就年前……不到一个月……”
说起这件事儿,他又紧张起来:
“大彪,是他找的我……”
“没事儿,你就给我说说,他怎么找的你?”
王则寒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从哪知道我的手机号的,给我打的电话。说知道我以前是给骆家干活儿的,问我现在还干不干。”
“哦?他知道你电话?还知道你给骆家干过活儿?说不定就是骆家的人找的你呢?”
王则寒摆了摆手:
“不能!大彪,我不扒瞎,开始我是不想接这个活儿的,骆家现在没势力了,我不想跟他们合作。所以最开始我都没答应。后来那个白衣服的小子,直接在我单位门口等得我。又跟我谈了一次,明确告诉我,他们跟骆家没关系。又当时就拿了五万块给我,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五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