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是干这一行的,看人特别敏锐,听得出来我问这句话,就知道我可能有办法,立刻满怀希望的看着我:“怎么,庙祝哥,你有什么想法吗?我这个情况,山神爷能有法子吗?”陆恒川可能有点看不惯这个律师,冷冷的就纠正了一句:“是城隍爷。”
“啊,”律师连忙道:“见谅见谅,中国的神仙太多,分不太清楚。”这人话也是有点让人不中听,求人都不知道求的是谁,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过上门总是客,既然大老远上城隍庙里来了,我横不能放着不管,玩忽职守。
陆恒川知道我的心思,低声道:“他可是个心形脸。”我特么又不瞎,能看不出来吗?
心形脸的人,一句话概括,是有才华,却无德行。相由心生,人脸分三庭,上从前额发际线至眉骨,中从眉骨至鼻底,下从鼻底至下颏,上代表的是一个人的头脑,中代表一个人的财运,下,则代表着这个人的德行。
律师这个心形脸就是个典型,他额头丰隆,色泽饱满明洁,是个饱学之士,容易获得成功和财富,应该是一个行业里的翘楚,可看下巴,削尖无肉,锋锐见骨,明这个人平时刻薄的了不得,绝对不会为别人着想,自私自利,见利忘义,是个白眼狼。
跟这种人交往,一定要谨慎,专业上他是一把好手,可其他的人情来往,他会非常淡漠冷血,认理(或者钱)不认人。
陆恒川的意思,是这种人,你帮了他也落不到什么好,还是让他自生自灭得好——眼瞅着他眉毛逆生,这是身边要发生凶险之事,位置跟福德宫靠近,也是
“报应”的征兆。如果我是在太清堂遇上这种人,可能我就会推几句事情办不了,但现如今我是这里的城隍,奔着
“普度众生,一视同仁”,不管也有点不合规矩,不如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先帮他过了眼前的这个难关。
以后他要是痛改前非还好,再这么无德下去,自受报应,跟我就没关系了。
我这主意一打定,陆恒川翻了个白眼:“算了,你跟他是一类人,认钱不认人。”我有法吗?
我特么要是不在年底积蓄好了香火,到时候跟我那个前任一样被停职查办倒大霉,连人都做不成,更别啥
“认人”了。这个律师的人脉在这里,也算是个机会,加以利用,我的信徒层次没准就提起来了,万一哪个人傻钱多的大富豪也跟给九里坡城隍庙似得给我扩建,我不就更扬眉吐气了吗。
接着我就问这个律师是哪里人,律师一开始没想到我能问这个问题,还愣了一下,道:“祖籍是西川,现在在帝都发展,有什么问题吗?”我也就是问问试试,他的生死文书,功德簿都离着我挺远,我作为地方城隍当然是无权越级查阅的,只能靠自己查了。
我们这里离着北京倒是特别近,只是我还没有
“出差”过,不知道是不是合规距,只是按着律例来,一般孤魂野鬼要报仇,也得是等活人死了以后,下地审查报仇,私下作祟,就等于受害不报案,自己上前砍一样,反倒是
“违法”。所以这个滋扰了律师的,该当地城隍管,我就让黑痣皂隶查一查,当地城隍为什么没管。
黑痣皂隶查出来了之后,赶紧跟我,律师住的地方本来是有个七里台城隍庙,但是早就被拆迁了,也没人供养,已经没了城隍爷,算是个三不管地带。
难怪邪物能登堂入室,感情知道那里没城隍爷,有恃无恐。这下好了,既然那边没人管,我出个差也不算越俎代庖了,而且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儿要我处理,不外乎一些祈祷老公不要******,做买卖求发家致富的。
不过七里台城隍庙的遭遇让人有了危机感,这城隍庙一旦失去了信徒的信仰这个依托,也太惨了,直接就被强行拆迁,神位都没人给留。
想想,我刚开始上这里来也一样。律师一听我能出马,高兴的眉不见眼见,立刻领着我就出了村子,我带上了陆恒川去做辅助,唐本初去学习,让王德光在这里看庙,这事儿既然跟鬼怪有关,也就把雷婷婷这个专业人士给带上了,屁股也想跟着凑热闹,可律师怕狗,没能成行,就留它在城隍庙里吃猪头肉,和王德光作伴。
一上了这个车,真皮座椅带暖屁股功能,十分高端,律师还跟我们介绍,这个车是啥进口限量版,托关系找人才弄到的,那叫一个沾沾自喜,显然对
“人脉”确实非常看重——不是在炫耀这个车,而是在炫耀他认识很多能用得上的人。
唐本初有点羡慕,陆恒川嗤之以鼻,雷婷婷对这些东西不讲究,面无表情,搞得律师略有点扫兴。
我留意到了这个车的车头悬挂着一个怪模怪样的玩意儿,有点像是个葫芦,不过长的特别抽象,像是吹糖人的没吹好,搞出来的残次品,歪歪扭扭的,就多看了两眼,律师觉察到了,立马就兴致勃勃到底跟我介绍,这个叫雷葫芦,是专门用来辟邪的,要是我喜欢,可以送给我,是某某高人送给他的。
我就用不着辟邪了,不过还真没听过
“雷葫芦”这么一,就问他是什么讲究。他就告诉我,这雷葫芦,是老爷对某种东西行劫的时候打下来的雷震落下来的,跟传中的雷击木一样,能镇邪,可遇不可求,只要有这个玩意儿,方圆五米,怪不得近。
唐本初忍不住就问道:“那你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咋还遇上那玩意儿了?”律师很尴尬,这次跟随他的那个东西太厉害了而已,连雷葫芦都不怕,肯定是个难整的妖孽,所以才来请高人出山的。
我则对他的家宅起了兴趣,一般来,家里都有门神,好比前一阵遇上了鬼讹诈的那个哥,是因为本人属相轻,又正在走黑运,正把邪物给带回去了,可瞅着律师的脑门色气明润,也不像是哥那种黑运,也不知道那东西怎么进了家的。
结果到了律师家里,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家是跟丽姐家差不多的电梯入户房,这个
“门”可以是能上下移动的,邪物很容易就能从电梯上跟进来,而他们家也没有灶,自然没有灶神,可以对邪物一点防御也没有。
解铃还须系铃人,进了家,我就问他,最近到底都得罪了什么样的人——要那种恨之入骨,恨不得找你拼命的。
律师一脸为难,搬出了一大捧的卷宗,就跟我介绍了起来,最近有个少妇因为老公出轨,三上门,想离婚,分家产,可是他给那位老公辩护,钻了法律空子,反倒是让少妇净身出户,不长时间,少妇愤恨不平,一气之下跳楼了。
当时这个案子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名气——就算铁证如山,都能胜诉,外带他基本没输过案子,人送外号东方不败。
唐本初听了,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道:“师父,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少妇来索命了。”而律师摆摆手,这只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我让他继续往下,他就讲述,还有个高中男生是个富二代,每都霸凌另一个性格懦弱,家里贫穷的同学取乐,让他喝便器的水,把他脑袋往马桶里踹之类的,穷同学身心受辱,状告富二代,可他给富二代辩护,伪造了一些证据,最后落了个无罪,当庭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