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把那个脸谱拿来看看。”钦锋将那根发丝用一个锦囊装好,郑重地放进了自己的怀中。收拾好家里的卫生,他洗了个澡后来到了位于街边的小店里。一整天,钦锋都显得没有什么精神。每一次有顾客来,还得人家开口提醒他,他才知道起身做生意。没有生意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发愣。偶尔从怀里摸出锦囊放到鼻子底下轻嗅几下,然后又郑重地揣回兜里。
“不是让你别喝酒了么?你怎么又喝醉了?不听话是不是?”一天浑浑噩噩的,就那么捱到了傍晚。钦锋慌忙火急的关掉铺面,然后赶回家中拿起酒瓶一是一通死灌。恍惚中,他如愿见到了师父。师父看着他,一脸的不悦。
“我,我实在不想这样下去了。你知道吗?每天,每天我都在想你。我想了你十年,我觉得熬不下去了姑姑。”钦锋泪涕横流着一把将师父抱住在那里嚎啕了起来。十年来,他每天都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思念。直到今天,他觉得自己终于要压抑不住了。尤其是锦囊中那根带着师父气息的发丝,更是勾起了他无尽的相思。
“姑姑也想过儿,可是我们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下不为例,老这样你会很伤身体的。还有,你的戏练得怎么样了?耍几下让我看看。”师父轻轻抹去了钦锋眼中的泪水,有些无可奈何的对他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自己当年,不是一种憧憬着能有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么?可是爱情来了,爱情的对象却是错了。世俗啊,十年的差距,自己能捱得过旁人那种异样的眼神么?过几年,自己人老色衰,这个男人还会一如既往那么爱自己么?师父手捧着钦锋的脸颊,口中轻叹了一声心道。
“或许,这种结局才是最好的吧。得不到的,才会刻骨铭心,永远记得!”她轻轻松开自己的手,朝后退了两步想道。
“姑姑想看,那我就来一段。”钦锋收拾好心情,一板一眼的在师父面前表演了起来。虽然已经离开剧团十年,可是他一日不敢忘了师父曾经的教导。平常无事,他会经常练一练。此时摆弄出来,那股子专业演员的味道尚在。
“你偷懒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外人眼中很专业的东西,看到师父的眼中却是错漏百出。她一抬手,止住了钦锋的表演,脸色一冷走上前去道。
“我从剧团离开十年了...”钦锋闻言有些羞愧的低头解释道。
“真的喜欢唱戏,在哪里都能唱。离开了剧团,你在家里也一样可以勤练,这不是理由。”师父一手把住钦锋的腕子,一手将他的肩头往下一压,纠正着他动作上的错误说道。
“你跟着我,把刚才那出戏再走一遍。”将钦锋的动作纠正过来,师父一揉身,扭腰摆臂带着钦锋就练习了起来。看着师父的倩影,钦锋眼中露出迷恋之色。然而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紧随在师父身后练习了起来。
“哦嘶,好痛!”一觉醒来,钦锋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就跟散了架似的。这种感觉,他记得好多年前才接触戏剧的时候抻筋才有过。跑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就准备出门去开店。师父要见,生活费也是要挣的。
“拿一瓶酒给我。”到了傍晚,钦锋依旧是早早地关了店门,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来到一家小卖铺指着货架上的白酒对老板说道。凡事有了一次就不愁两次,连续两晚都见到了师父,这让钦锋已经有些欲罢不能。他决定,今后每天晚上都去见师父。
“妈,你把那酒卖出去了?不是让你扔了的么?那酒有问题的。”钦锋拿着酒离开了,小卖铺老板的闺女回来后看了看货架上的存货问她母亲。
“傻啊,我花钱进回来的东西,白扔那不得亏本?一瓶酒,没啥事情。对了闺女,你少吃点外头的卤菜什么的啊,谁知道他们是拿什么东西卤成的。要吃什么,妈给你做。”老板白了自己闺女一眼,然后还不忘叮嘱她一番。卖假酒的害怕遇到卖假菜的,卖假菜的也会害怕遇到卖假油的,然后卖假油的又会害怕遇到卖假药的。总之,人生在世,总会害怕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
。{☆…
“啪啷!”一瓶酒灌下去,钦锋只觉得胸口一股子火烧火燎的感觉涌了上来。他眼珠子赤红着,晃荡了两下,连人带瓶一起摔倒在地。
“姑姑!”钦锋来到了姑姑的面前。
“傻子,你,终于还是来了。不是让你不要喝酒,不要喝酒么?”师父流着泪,不停用拳头捶打着钦锋说道。
“解脱了吧,能跟你在一起就好。姑姑,现在你可以答应我了吧!”钦锋摇摇头,上前轻轻搂住师父低声道。生,又或者是死,对于他来说真的不再重要了。
“师父,咱们练戏吧!”钦锋放下了一切,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和心里,满满地都是师父。
“如今呐,想听个戏,还得等央视办春晚才行。哪像以往啊?二毛一张票,带上包瓜子能混上半天。”傍晚的街上,有大爷牵着条狗在那里跟老相识抱怨着。
“那可不是么,唉?我说,你这萨摩多钱买的?”另一个大爷瞅着那狗,颇有些感兴趣的问道。
“我会花钱去买狗?这是我儿子的。小夫妻俩忙上班,没时间遛。就把它给托付给我了,还说反正我也退休了没啥事情干。”牵狗的大爷摇摇头道。
“我说呢,就你这老么咔嚓眼的,也不至于给狗系蝴蝶结不是!”另外一大爷闻言说道。
“好好儿的京剧团,说没就没了。你说,这电视里天天说人是国粹。国粹你得扶持不是?这倒好,国粹国粹的,结果给国粹没了。”俩人走到京剧团的旧址处,看着眼前的那片高楼摇头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