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头叹了口气,道:“你要是那些坏种,也不会这么跟我说话了,先进屋再说吧。”
陈羽跟他进入堂屋。
房间里乱糟糟的,一股霉味。
“好久没开窗了,不太好闻,将就点。”吴老头点上一盏小油灯,放在八仙桌上,然后招呼陈羽二人在桌子跟前坐下。
吴老头拿起杜新月给的酒,在三个小茶缸里都倒了一点,说:“就这么点,我还要慢慢喝,只能少给你们点了。”
“我不喝,都给你留着吧。”陈羽笑着说。
“那也不必,我都好久没跟人一块喝酒了,怪无聊的。”他从桌子下面摸出一口坛子,从里面摸出几根酱黄瓜,用盘子装了,放在桌子上,招呼陈羽吃。
“对了,现在村子都这样了,你们平时吃饭怎么解决的?”陈羽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之前,镇上还有卖东西的,除了没有新鲜蔬菜,什么都有,不过咱们家里都有菜园子,也有的吃,粮食各家也都存了一些,像我家,再吃大半个月没什么问题。”
吴老头品着酒,说道。
陈羽道:“这也不顶事啊,等粮食都吃完了,怎么办?”
吴老头:“粮食吗,这没什么,总能找到吃的,就是没酒喝,这太难受了,不然就一直在这住下去,我也无所谓的。”
陈羽无语,这老头不担心没饭吃,却担心没酒喝。
“大爷,我听杜大姐说,你以前是住在伶仃镇的?”
吴老头点点头,“七八年,从建厂开始,我就在里头上班了。”
陈羽陪他喝着酒,一边闲聊起来。
吴老头平时不接触人,也是憋坏了,酒过三巡,话也开始多起来。
吴老头名叫吴国平,他迪迦在东北,当年作为“老三届”(不懂的可以去度娘下)的他,被下放到这边农村来,因为自身问题,他没有要求返乡,就留在了本地。
他是高中生,那年头这还算是高学历,于是伶仃镇当年建厂的时候,就抽调他进去工作,做车间主任,这一干就是好多年。
“我们厂子,是生产军工设备的,一开始业务很好,到八十年代,国家大裁军,我们就没订单了,有那么几年,厂子都停工了。”
吴国平继续说,“后面开放了,国家鼓励国企改制,我们这个厂子,就被一个琉球商人收购了,我们都留下来继续做工。那是一家什么生物医药公司,就是做药物研发的,他们派了很了搞科研的过来……”
陈羽听到这里,是在忍不住打断他,说道:“不对吧吴大爷,这医药公司,跟你们军工厂完全不搭啊,为什么要买你们的厂子?”
“他们说是为了地皮便宜,而且厂房是现成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当时只留下我们一部分人,继续加工机械,然后将厂房隔出来一个很大的空间,用来研究他们的药物。”
“他们声称药物有刺激性,不让我们靠近,这样过了一阵子,突然有一天,他们的负责人来到我们车间,说需要几个电焊工人,里面设备坏了,需要焊接,但那些搞科研的,却是没有一个会这个的。”
“我当时,被选中了,跟我一起的还有两个人,我们三个进入他们里面的车间,当时还挺好奇的,结果进去发现,里面连窗户都没有,在一个走廊的四周,有一个个铁笼子,四周用红布蒙上,里面不断传出微弱的呻吟声……”
说到这里,吴国平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颤抖起来,握着茶缸的手也轻轻抖动起来。
陈羽抓住他一只手,安慰了几句,让他慢慢说。
吴国平接着说下去,他们三个进入内部车间后,医药公司的一个负责人,把他们带到几个铁笼子跟前,原来是笼子的铁栅栏有几根弯曲甚至折断了,想让他们修好。
他们干活的时候,就感觉很奇怪,这铁栅栏看上去就像是有东西从里面掰坏的,可是什么动物,才有这么大的力气呢?
几个工人都有点害怕,于是问那个负责人,笼子里面关的都是什么,负责人说,是大型动物,用来检验新药的,并让他们不要乱问。
那个负责人,带着两个保安,就在附近看着他们干活,在一次弯腰做焊接时,吴国平发现对面有笼子的红布被掀起了一个角,一条人类的腿,从里面一晃而过……
负责人发现后,立刻过去把红布帘子放下了。
吴国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安慰自己,公司怎么可能用活人来做实验呢,再说,他们又去哪里找活人呢?
干完活出去时,那位负责人给了他们一人一粒药,说是车间里的空气里有致癌物,吃这种药可以清除。
负责人让他们当面把药吃下去。
吴国平当时使了个心眼,把药片含在舌头下面,没有吃进去。
回到家里,吴国平老是惦记自己看到的笼子,心里十分不安,当天就病了,住了一个星期的院,才稍微调养好。
“你当时没把看到的事情跟别人说?”
陈羽喃喃问道,刚吴老头的讲述,已经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怕邪物,但是对如何可怕的事情……还有感到浑身不舒服。
按照吴国平的讲述,那笼子里关的,极有可能是人!
这时,他的胳膊被一双手给握住了,转头一看,是杜新月,她显然是第一次听吴国平讲这个故事,吓得脸都白了。
“我后来也想过,为什么那家公司不怕我们发现真相,而大张旗鼓地让我们进去检修设备。”吴国平喝了一口酒,压了压惊,接着说,
“第一,那个笼子他们等着用,而厂子在山里,他们一时间也找不到别人去焊接,第二,我们全程都有人看着,也并没有真的看到什么,就我们三个,说出去也不可能有人信的,而且,我们走之前还吃了药,这也是他们故意的……”
陈羽点点头,让他接着自己的节奏往下说。
“那天,我从医院出来,就不打算回去上班了,我想去办病退,但必须回厂里办手续,结果就在那一天,我回到厂里,发现一切都变了……”
吴国平的声音,剧烈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