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稍微愣了下,便恢复了正常,冲他笑起来,“我这是忙里偷闲,倒是没想到你也在,早知道我就直接开车带你过来了。”
王林招呼两人坐下,然后隆重地介绍另一位坐在上首的男子,“这位,是江南省总查署的方长官,正好路过本地。他是我至交好友,我干脆请他一起过来,大家也认识一下。”
陈羽转头看去,这位方长官五十来岁,啤酒肚,没剩下几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朝后面梳着,举手投足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在王林介绍陈羽二人时,他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省查署的长官……王林请他来,是什么意思?”
陈羽转头朝李牧看去,却发现他脸色微变。
介绍完毕,王林让服务员重新上了一壶茶,亲自给几人倒茶,嘴里一直说着客套话。那位方长官和古浩,神情都有点懒散,没什么聊天的兴致。
“王总,人给你带到了,你们聊,我先处理点公事。
李牧往后坐了坐,拿出了手机,飞快打字 。
不一会,陈羽感觉到兜里的手机振动,立刻明白,拿出来一看,果然是李牧给自己发的微信,内容就一句话:
他找来省查署的长官,还有古浩,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这一点,陈羽当然已经想到了,找来省查署长官,应该是想要威慑自己——
王林,大概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对他动手,自己虽然是代表法堂处理灵异事件,按道理查署是管不着的,但如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他进行人身伤害,查署还是有资格插手的。
更不要说,他是一位省查署的长官。
王林的想法很简单:你总不能当着一位省查署长官的面,对他动手吧?
至于古浩……
陈羽想了想,回了李牧一句: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李牧回道:他的确一直想插手这件事,但我怎么可能跟他说。
陈羽听他这么说,大概就有数了。
这古浩是个外地来的,跟王林之间,应该之前不认识,很可能是王林找了什么关系,跟他攀上交情,请他过来站台的。
像古浩这种身份,当然不会给王林卖命,但如果只是站台,搞点钱,顺便结识一位当地的富商,一般法师都是不会拒绝的。
毕竟宗门再大,也不会给弟子发工资,而要维持衣食无忧的生活,很多法师背后都有几个这样的金主。
只有做到宗门的管理层,才能享受香火钱。
这个蠢货,本身就对自己不太友好,陈羽相信,如果自己对王林出手的话,他多半会出手干涉,而且他背后还站着圆通禅师,就算是李牧的监院身份,也未必能压得住他。
陈羽一边分析这些,一边应付着王林的寒暄,这时候李牧的信息又发了过来:法堂,加上省查署 ,这对他来说是,一道双保险,你……确定要动手吗?
陈羽回给他一个表情包,是一个站在船头的老者,一脸严肃地挥着手,上面配的文字是:不要跟老夫说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夫做事,就一个字:干!不服就干!
这算是表明了态度。
本来,跟王林谈判就是一个幌子,如果这次不搞定他,恐怕也没有下次见面了。再说时间不等人,等他完成刘冷交给他的任务,再找他,也没有意义了。
李牧看着这个表情包,暗暗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的位置已经不保了,那就……随他去吧。
王林又给陈羽倒了一杯茶,说道:“陈先生可要好好尝尝,这茶并不是他们店里的,是我自己带来的,正宗的西湖龙井,老树上采下来的,一年就打几百斤,我也是托人才弄了这一点,要不是今天招待几位贵客,连我平时也舍不得喝呢。”
陈羽端着茶杯,看向一旁的古浩,自从自己进来,古浩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仿佛当他不存在。
“你知道,我跟他见面,是要谈什么事吗?”陈羽说。
这么直白的话语,让古浩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我是来喝茶的,你们谈什么,跟我没关系。”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喝茶?”
古浩面色一沉,眼中射出两道寒光,落在陈羽脸上。
“怎么,我来喝茶,还需要你的同意?”
“那我就实话告诉你。”陈羽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完,指着王林,说:“有一件案子——就是我们上次尸检那个,涉及到他早年的一些经历,他担心我们查下去会影响他的名声,所以要跟我和解……这个案子,你可担得起?”
古浩看了王林一眼,王林也是没想到陈羽这么直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努力保持着微笑。
古浩开口道:“王总你实话实说,这个案子你有没有参与,如果有,你如实交代,我可以禀告我师尊,也算你戴罪立功。”
王林会意,连忙摆手,说:“真的没有,古先生如果想知道详情,我随时可以告诉您,我在这个案子里,最多就是个证人的角色,我也不是要收买陈先生,只是有些事情涉及到我的隐私,不想被深入调查,如此而已。你们法堂办案,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隐瞒啊!”
王林语气特别的无辜。
古浩满意地点点头,似笑非笑地冲陈羽说:“你受李监院指派查案,我不干涉,你愿不愿意成全他,也在你自己,但我们法堂办案,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要按规矩来的。”
“什么规矩吗?”
“你若是有证据,就只管提人,但要是没证据,面对这样一位有身份地位的企业家,想要搞诸如刑讯逼供之类,拖累我法堂声誉,我肯定不会干看着的。”
“好一个不干看着,你可别忘了,我是本市法堂的监院!”李牧突然开口,不客气地说道。
古浩明显吃了一点,大概也没想到李牧会跟他撕破脸皮。
但当着王林的面,他不想被丢了面子,当下从李牧冷冷说道:“李监院可别忘了,我师父才是堂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