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边墙上趴着好多半大小子和野丫头,都探头探脑的打量着。
老人家没工夫和他们计较,吩咐大龙和夜蓉将人送进屋子去,又让我先吃了点饭菜,这才到后院找来一大堆药材,摆放院子中,轻声说:“我说,你挑选药材,熬制。”
我就明白了,这是考察我对医学的掌握度呢。
谁让我先前硬着头皮说会医术的?其实也不是撒谎。林铭汝那一生可不是白过的,对这方面虽说不上精通,但比一般的医师,可是厉害了不少的。
武大伯随口说了十几味药材名字,我都轻松的挑选了出来,然后,按照他的吩咐,很是自然的熬着药材,很快就熬制成一碗药液,被目现惊讶的夜蓉姐捧着进屋喂给受伤女去了。
武大伯出乎意料,眼睛圆睁的看着我,忽然问:“会写字吗?”
我故作羞赧一笑,点点头。
这下子老头兴奋了,给我一根树枝,他背起三字经。
我随着他的话,一笔一划的将字在地上全部写出来,写了满满的一院子。
墙头都是倒吸冷气动静,在这样的年代,能写字的可都是了不得的人!
老头捡到宝般围着我打量了好几番,这才问:“谁教你的?”
我只能撒谎了,说是被某隐居深山的奇人收养了,从小教导,后来,奇人莫名失踪,我不得已,流浪江湖,也是想找那位奇人……云云。
“造化!十六啊,你虽命运凄苦没了父母,但有着这样一番造化,足以富足一生。好,真是好。”
武大伯并没有花白胡子,只有些白胡子茬,他下意识的捋着白胡子茬,很有点装十三的意味儿,我看在眼中,感觉很好笑。
“武爷爷,那个人醒了。”
靓丽的夜蓉几步奔将出来,报告了个好消息。
我惊喜,武姓老人用药如神啊,果然是厉害。
“哈哈哈,走,咱们去看看她。”武大伯高兴了,带着我进了房间。
走进屋子,就见一个盖着被子、面色惨白的中年女子,依着火炕后的墙打眼看来。
看到这女人的一霎,我的心底就掀起滔天巨浪!
其面上的血都被擦拭干净了,想来是夜蓉亲手照顾的,显露出来的这张脸,带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只说其面相,不过是中上之姿,但奇怪的是此女的气质太不同了,眼神流转中,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浑身升起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脱俗感觉。
虽然她此时无比孱弱,但只是往那一坐,一道眼神过来,我就不由的颤栗一下,这眼神似乎能洞穿幽冥,被这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女人瞅着,我感觉自己的秘密似乎要露馅一般。
这种感觉如此恐怖,让我意识到了,这女人真实的身份绝对不同凡响,至于到底是谁,我本就是未来之人,自然想不到这个时代高手的名号,再说,直到目前,我还没来得及询问武大伯,这是辫子朝的哪一个时代呢?
武大伯和我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本来轻松的神态,见到此女第一眼,就变成极度严肃的模样。
他领着我几步走过去,看看在女人身边伺候的夜蓉和大龙,转头看向女人说:“闺女,你受了重伤,是这孩子路过帮你止住了血,然后,老汉恰巧经过,会点医术,熬药将你救醒。”
“闺女,老汉不想打听你是什么人或什么身份,只看闺女的一身风华,想来就不是普通人,我们这小村子放不下你这尊大佛,若果可以,你尽快离开此地可好?”
说完这话,武大伯非常认真的看着陌生女人。
我和武大伯走进来之前,其实都是一个心思,那就是询问此女因何落到这等境地?但看到这女人眼神的一刻,武大伯的心思就变了,他不敢多问一句了。
我很明白老人家为何这样做,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将她追杀成这般凄惨的势力,用膝盖想也知道不是好惹的。
我们于无意中救了此女,反过来讲,就得罪了追杀此女的势力,弄不好,会为这平和的小村子引来天大的灾祸。
此女的气质太过出众,可断定,这绝不是一个小村子能干涉的事儿。
女人眼神一闪,淡淡一笑,看眼武伯,转眼却落到我的身上,眼神耐人寻味,轻声说:“原来,是这位小友帮着我止血的,真是大恩,不知如何报答?”
女人嘴角向上弯着,眼神带着探寻之意。
我心头一紧,暗中琢磨着,莫不是,自己给此女疗伤时使用咒语法术的状况被她暗中看在眼中了,其实,她那时候感应还在?
天,这是何等道行的高手?反正,我现在灵魂受伤,是感应不出来的。
若果真的被她发觉我也是道儿上的人,是不是会升起杀人灭口的心思?
被自己的这道想法震惊了,生平第一次,对救了个人忐忑不安起来。
因为,这女人太神秘、太恐怖了,完全不能掌控的感觉。
她受伤昏迷的时候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此时清醒过来,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了。
我很确定,女人没有运行法力,但她说话的时候,于言语间产生的威压就让人心惊肉跳,定是久居高位的大人物!
心底有了判断,担心被杀人灭口,回话自然要更加的谨慎。
我抿抿嘴角,轻声说:“说啥报答不报答的?都是流落江湖的落难之人,遇到了自然要帮一手。”
“这位大姨,所谓遇到就是有缘,我总不能看着你死在那儿却无动于衷吧?就听老人家的吧,您要是休息够了,就启程吧,这地方庙太小,如您这样的大神是待不下的。”
我此时顾不上表现的少年老成会引人怀疑了,担心引来杀身之祸,自然想赶快打发了这个‘大祸水’。
没错,只从这女人的一身风华上,我就断定此女是大祸水。
不是红颜祸水的意思,而是她没有说明的恐怖身份,乃是吸引万祸的源头。
谁敢留这样的女人在家?我也不想因此给这平安的小乡村引来灾祸,那就是我的罪孽了。
武大伯惊讶的看向我,听着个十几岁的男孩说起来话来老气横秋、头头是道的,想必,屋内的所有人都如同武大伯一般,对我另眼相看了吧?
女人眼皮可怕的一跳,认真的打量我一番,淡淡一笑,说:“小友很能撑得住场面啊,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她转头看看站在旁边下意识佝偻着身板的大龙和夜蓉,对着他俩友好的一笑,转头看向武伯,轻声说:“我的身份确实有些难言,也不该说于你等知晓,知道多了反倒是祸患。”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因为收留我而引来灾祸,实话和你们讲,追杀我的那一帮子人,没有一个活着!想杀我,他们不付出这等代价怎么可能?”
“但天可怜见,竟然绝处逢生的让我活过来了,这是天意啊!哈哈哈。你们放心,我只在这里停留十天半月的,等到功力恢复一成,就启程离去。”
“我用自家的信誉担保,绝不会因此为你们引来灾祸的,你们意下如何?”
“至于报酬?放心,以后会有人送来,定能让你们村子过上好日子。”
女人说完这话,直直的看向武伯,又转头看看我。
我暗中扯了武伯的衣角一下,他老人家会意,凝声说:“闺女,这样儿,你让我们爷俩商量一番如何?”
“好啊。”女人含笑点头。
武伯给大龙他们打了个好好伺候的眼神,领着我退出了房间。
我和武伯一直走出院子,走到旁边的小路上,一道坐在个大碾子上,武伯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