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素的脚步一顿,那满腔的愤恨都化为一盆凉水浇在了她的头上。是她们一家人先下毒害周三小,到时候真查问起来,她和周四丫都脱不了关系,到时候能不能报的了仇不好说,毕竟二房的二丫回来了,这丫头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谁知道会不会认识什么当官的,帮周光宗脱罪。可她和周四丫可是实实在在的陷进去了,说不定下半辈子都得吃牢饭。
可是看着丈夫和儿子就这么白白死了,她又心有不甘,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周四丫瞅准了这个机会进言道:“娘,爹和大哥已经去了,就算杀了二叔他们也不会活过来,再者说本身就是咱们要害三弟在先,杀了二叔可就和二房结成死仇了。与其和二房结了死仇还不如利用二叔杀了大哥和爹这个弱点让二房以后都敬着咱们。娘,您要知道,爹和大哥去了,咱们还活着呢,并且要一直活下去。咱们两个妇道人家,没个依仗以后怎么活的下去?有了今日这事儿,二叔心里愧疚,还不得多帮着咱们吗?”
见陈素素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了松动,周四丫赶忙继续道:“虽说奶奶心里是向着咱们的,但您也知道,三弟和二姐对奶奶是个什么态度,一旦二叔死了,奶奶说不定都会被赶出家门,更别提咱们了。如今倒不如把害三弟的责任都推到爹和大哥身上,咱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到时候他们看咱们孤儿寡母的,能不照顾着吗?”
陈素素听到这里已经动了心,她不蠢,而且很势力,她知道怎么来做对自己最好,就像周四丫说的,周耀祖和周大小已经死了,她现在就是杀了周光宗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她最擅长的就是利益最大化,与其让周光宗赔命倒不如多讨点实际的利益来的实在。
不过陈素素对自己宝贝儿子到底是有真心在的,犹豫道:“可是……可是那是你大哥啊,咱们怎么能不给你大哥报仇呢?你大哥在地底下也不会安心的。”
周四丫拉着陈素素的手走到一边温言道:“娘,您想想,咱们现在可没钱了,奶奶那里也什么都没有。二房的人又深恨咱们下毒害三哥,就是奶奶闹翻了天她们也不会给咱们钱安葬爹和大哥的,若是大哥连个像样的葬礼和棺材都没有,那才是在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呢。”
陈素素一听立马紧张起来:“那咱们不追究了他们会给你爹和你大哥好好下葬吗?还有,他们会给我养老吗?我就你大哥一个儿子,如今你大哥没了,我以后可怎么活啊?”说到最后竟然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
周四丫不屑的撇了撇嘴:“娘,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大哥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没去,以后也未必会给你养老。我平日里对您可是最孝顺的,以后二姐提拔提拔我,还能有三弟这个兄弟做依仗,我嫁个好人家,以后也能给您养老不是,我跟大哥不一样,以后一定让您过上好日子的。”
陈素素听了这话刚才已经绝望的心又复燃起来,抓着周四丫的手热泪盈眶:“好孩子,娘没有白疼你。好,娘都听你的,以后娘就靠着你过好日子了。”
这边刚劝好陈素素那边就咋咋呼呼的听着里间传来了哭嚎声,周四丫微一怔愣,就明白这是郑老太太醒了,心中感叹这郑老太太虽说年纪大了,但身体却是真好,这还没过了多久,竟然就醒过来了,还有精神再闹腾。
郑老太太确实没受什么重伤,无非是摔了一下,摔的也不算太重,只是受的刺激过大才晕了过去,没一会儿就醒了,醒来之后半天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了,直呆愣了半天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儿,她见在她床边的只有周光宗一个人,王凝陪着周三小去了,若水还在大厅里研究周耀祖还能不能救的过来,老太太看着空荡荡的床边只有周光宗一个人略带愧疚的脸忽然反应过来那不是一场梦,她的孙子死了,儿子也死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王凝守着昏迷不醒的周三小自然也听到了老太太的哭声,不过她恨极了这一家子,虽然若水说三小还有救,但三小一天没醒,她就一天放不下心,那些想害她儿子的她哪儿还有什么好感,哭死了她都不会多看一眼,于是躲在屋子里守着儿子权当没听到。
陈素素带着周四丫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哭的伤心欲绝的老太太和面带惭愧之色的周光宗,陈素素心中暗暗点头,心想果然如四丫说的那般,周光宗对她们是心存愧疚的。心中更加坚定了要按着周四丫说的去做的心思。颤颤巍巍走到老太太身边,劝道:“娘,您节哀,切莫哭坏了身子。”
周四丫也跟着上前,假意摸着脸上的眼泪哭道:“奶奶……”
郑老太太这辈子最宠的就是这个儿子和孙子,那可真是把两个人当成了她的命根子,如今儿子和孙子都被人活活打死了她是真的伤心欲绝,根本没心思再想别的,看着陈素素和周四丫这两个大房的人,顿时有了见到亲人的感觉,拉着陈素素哭道:“我可怜的孩儿啊……”
陈素素听郑老太太这么一嚎,心中一酸,也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忍不住潸然泪下,两个人抱头痛哭起来。周四丫象征性的跟着在旁边抹泪。周光宗见这三个老弱妇孺聚在一起抱头痛哭,脸上的神色愈加尴尬。若是周三小死了,他现在可能压根不会多看大房的人一眼,也不会再回这个家,可如今自己儿子活的好好的,自己却打死了亲兄弟和亲侄子,难免愧疚起来。
周光宗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此时低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脸惭愧的盯着脚尖,等着老太太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