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有人禀告了靖王,靖王看着时辰已到,让人敲响了铜锣,看向了李兮若的方向。
豫王愤愤走来,直指李兮若道:“五王兄,这等卑贱草民也不知是以什么法子混进来的,还不让人赶他出去。”
赵引章听不得污蔑,立即站了起身:“王爷,这是我远方的亲戚,因为没来过围猎,所以就想来试试,靖王的帖子上说了,可以带家眷,我才带她来的。”
豫王眼神闪过狠厉,靖王倒是乐意有人替自己下豫王的面子,于是道:“既然这样,七弟就不要再多做纠缠了。”
靖王让人清点了每家的猎物,发现胜出的正好是李兮若,当即让人给了赏银,豫王顿感颜面扫地,准备拂袖而去,却没想到围猎场上出事了。
几个死囚被一群纨绔子弟追赶着戏弄,一场猎物变成了猎人的游戏。
但是当时不知怎的死囚的铁链突然断裂开来,他们想着反正都是秋后处斩,怎么都是一死,还不如死得痛快一些,少受折辱,便奋力反抗,逃脱了官兵的桎梏,将那几个纨绔子弟拉下马来,用手上残余的铁链,绞晕了一个富家子,但却被官兵用长叉捅破了脑袋,其他官家子弟被拖下马时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豫王听着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这些死囚居然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还有几个直接逃到了宾客席上,虽然没有伤亡及时被制服,可是还是吓着了不少人。
赵引章在一旁幸灾乐祸道:“据说死囚的主意是豫王出的,他可算是遭报应了。”
果不其然,圣上在听到这件事后龙颜大怒,斥责豫王毫无仁爱之心,险些酿成大祸,罚了他一个月的禁闭。让豫王不出门,这比让他死还难受。
李兮若听后只是一笑,弄断铁链让豫王受这点罚,算是便宜了他。
看着李兮若只花了半天就赚来的三百两银子,柳豫升目瞪口呆:“李姑娘,你的射艺这么好,下次让赵引章再带你去,你岂不是可以靠这个发家致富。”
李兮若摇了摇头,她对这些身外之物不感兴趣,钱够用就行。陈信却是担忧道:“听说今天猎场出事了,你没受伤吧。”
“没事,你和宁姑娘,怎么样了?”
柳豫升听着这里面有故事,赶紧竖起了耳朵,陈信却淡淡道:“君子之交,点到即止。”
虽然宁德音很好,可是他始终无法勉强自己的心。
李兮若却道:“一回生二回熟,既然宁姑娘对你另眼相看,你得把握时机才是。”
陈信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一阵烦闷,他不想出言伤人,只好直接闷着头走开了,留下了满脸困惑的李兮若和柳豫升。
翌日,春茗宴邀来了不少名人文士,他们有的是身负官职,有些人是归隐多年可是却德高望重的夫子,其中有不少人都曾经参加过科举策题的论选,他们若能教授举子经验,自当受益匪浅。
这些文人名士受邀也不是全凭人情,是所有举子分担了这场春茗宴的费用,有些人倾家荡产的来只为等一句这些名士口中的题目。
付了银子拿请帖,柳豫升百思不解地看向李兮若:“李姑,李兄,”想起她现在的装扮,柳豫升又改了口:“你非举子,又不能参加科考,花一百两银子来这图个热闹,还不如存着傍身,以备不时之需。”
看到李兮若为了来春茗宴,即使不与她相关也要付上这一百两,柳豫升深觉真正的败家子才是眼前这位。
李兮若不答,热闹她向来不爱凑,可是她今日推算,恐陈信遭难,她这就不得不来。
三人走了进去,见着这春茗宴上,曲水流觞,丰膳筝瑟,鼓乐齐鸣,总算知道这白花花的银子怎么流出的了。
他们寻了一处坐处,就有人来倒酒,风流名士也随之而来,坐在了高位。
他们有些位卑名高,有些则是大学士,受人敬仰,举子纷纷上前敬酒,陈信和柳豫升想只身挤进去都没有位置。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春茗宴,申肃也来了。
按理来说他作为翰林学士,要主考会试,这样的宴会不应该请他来,可是他因为儿子遭祸,上面体恤,暂时让他在家修养,申肃不用主考,又需要出来散散心,所以就来了春茗宴。
各举子纷纷呈了自己的诗文策论上前,希望自己的才情能够被这些人发现,他日上榜后也能得到这些人的重视。
不过申肃却道:“既然众举子在场,不如由我们几个出题,让他们现场策论,考考他们的能力。”
几个名士虽有名,但是官位没有申肃高,他说什么也就是什么。他们给了半个时辰让举子准备,半个时辰后,就到堂前拟考。
陈信刚刚喝了几杯薄酒,有些不胜酒力,就去了外面想让自己赶紧清醒一点,却撞到了几个衣着华丽的子弟,随后一人的玉佩掉落在地,碎成了两瓣。
陈信蹙紧了眉头,虽然他喝了些酒,但意识并不模糊,这两人是故意撞上来,摔碎了玉佩。
那两人看着玉佩碎了,当即拧起陈信的袖口:“我这玉佩可是值一千两,你就这么给我弄碎了?”
陈信掰下了这人的手,确定这两人就是冲自己来的,他虽然不懂什么名贵物,但若说地上的玉值一千两,纯粹就是讹人的。
“你们想怎么样?”
“赔钱,不赔钱现在就拉你见官。”
陈信嘲弄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见我的样子,也知道我变不出一千两,可是我也打赌,你们即使去报了官,也拿不回这么多银子。”
那两人看着陈信也不好糊弄,也就直说了自己的目的:“我知道你这穷酸小子肯定拿不出来,这样,等会儿那些先生出了题目,你帮我们写两份答卷,要内容不一,若是写的好,这钱就不要还了。”
陈信嗤笑:“各位还真看的起在下,拿别人答一题的时间,让我写两份答案。”
这几个人根本不是要陈信认真作答,而是有人找上他们,要他们刻意为难陈信,必定要使他出不了彩头。
“不答也可以,我们现在就去见官。”
陈信眯了眯眼,能在众位名士之前展示自己的才学,是多少人挤破头的事情,他当然不可能跟他们纠缠着去官府。
“好,只是我写完之后如何传递给你们。”
“这你担心什么,我们自有法子。”
李兮若见着陈信回来,脸色不是太好,问了一句,陈信却强笑着说无事。他虽然知道那几人是有意挑衅,可如果真要赔上那玉佩,他又怎么负担的起。
随后申肃几人出题:知所以临制则臣民畏服论。
举子们听题后,知道若是会考殿试也会出相同类似的题,各个都冥思苦想,因为有两个时辰,所以大多都力求完善,迟迟不肯动笔。
只有陈信一人,听题后飞笔疾书,惹来了几位名士的不满,这道题讲的是治臣之道,得细细思量,陈信这提笔就书的态度,摆明没把他们出的题目放在眼里。
陈信不仅不禁思考,写得还极快,不多时就满页换纸,看得旁边的举子心中一惊,也不管心中有没有数,赶紧先写为上。
这宴会上也有一些不是举子的秀才,家里富裕,前来结交名流,并不作答,李兮若和他们站在一处,总感觉陈信有些不太对劲,他向来不是急躁之人,但现在却有些冒失了。
侍茶的婢女一一给举子的杯中添茶,因为李兮若只关注陈信,看到她逗留在陈信身边的时间都要比他人长,不禁有些起疑,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发现她起身后径直走到一处,假意跟两人倒茶,暗中却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陈信是最先动笔的,却是最迟落笔,早就有人纷纷呈上墨宝,陈信等到铜锣一响,才收了墨。李兮若注意到他的右手已经抖得不行,活动了好一会儿,才有反应。
柳豫升也察觉到了不对,交上策论之后走到陈信的身边道:“你怎么回事,写了这么多张,最后只交了三张上去。”
陈信笑着摇了摇头:“无事,那才是精要。”
柳豫升不解,看到申肃等人阅览着策论,最后拿出了三份最佳者,陈信,安齐岳,姚晟三人。
除了陈信,其他两人皆是面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二人就是刚刚在前院要陈信赔付一千两银子的人。
他们本以为逼着陈信交了两份策论,再怎么样他都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写第三份,但谁知道,他不仅写了,还把他们直接送上了高位,弄得这两人现下忐忑不已。
申肃坐在上位,让陈信三人上去,陈信率先从人群中a出来,看向了那两人,那两人挣扎了一番,拗不过申肃的一请再请,只好跟在陈信后面。
没想到申肃刚才还和气的笑着,却在他们上去之后突然变了脸色呵斥:“你们把我们这些都当成瞎子吗?这三份乃是同一人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