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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就算猪也不愿住在这里。”查博纽说,把一只脚轻踩上棉被掀开的床板。 
我走向组合柜,观察上面的厨具。两个大玻璃啤酒杯。一个有凹痕的铁锅,里面盛有类似意大利面的食物。一块吃了一半的乳酪,凝结在一个蓝色的瓷碗里。一个从汉堡王拿回来的杯子。几个玻璃纸包裹的薄脆饼。 
我俯身凑进铁锅,一股热气直冲上来,却让我的心降至冰点。我立刻转身对查博纽大叫: 
“他还在这里!” 
就在我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房里右边角落的一扇门被猛然推开了。克劳得尔防备不及,被门板撞上,整个人摔向墙壁。一个人冲了出来,直往敞开的大门飞奔出去。我听见他喉咙发出急速呼吸声。 
就在他穿过房间朝门外逃窜的一刹那,他扬起头,两只黝黑的眼睛潜藏在橘色的棒球帽下,和我四目相交。在这如电光一闪的瞬间,我看到的是一对猛兽的眼睛。 
克劳得尔跟路站定,来不及掏枪便追了出去。查博纽也冲出门外。我没有多想,也跟着加入这追逐的行列。
十一
 
我冲到街上,焙烂的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在博杰街上东张西望,寻找查博纽和克劳得尔的人影。游行已经结束。但街上的人潮仍很多。我看见克劳得尔满脸通红地跑在人群中,穿梭过拥挤的人群。查博纽紧跟在他后面,手中拿着盾形警微,像使用凿子一般,在人潮中凿开一条通路。 
街上的人们未多留意,没有人理会发生了什么事。一位金发女郎靠在男友的怀里,头仰得高高的,一只手高举起酒瓶。一个醉汉把魁北克旗帜穿在身上,像极了 披上超人披风的灯柱。他跟着人潮前进,口中不断高唱:“魁北克人的魁北克!”我发现合唱团的声音比先前我听到的要尖锐了许多。 
我奔向空地,爬上一个大水呢块,站在顶点观望人群。我看不到圣杰魁斯的人影。这里是他的地盘,他熟知此地环境,很容易就把追兵甩掉。 
我看到在后面待命的警察,用对讲机和警局通话后,便加人追逐行列。他可能用对讲机要求增援,但我很怀疑增援的警力要如何突破拥挤的人群来到此地。那位警察和他的搭档挥着手,推开人群朝圣凯萨琳街跑去,离克劳得尔和查博纽不远。 
此时,我又看到了那顶橘色棒球帽。它就在查博纽前方,但他却正往东向圣凯萨琳街跑,隔着人群,他没发现圣杰魁斯正向西跑。圣杰魁斯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我拼命挥手,但根本没用。克劳得尔早就不知道跑到那里了,而那个制服警员根本没注意到我。 
我不加思索,立刻跳下水泥石块,钻进人群之中。顿时,汗水、防晒油和走味的啤酒等味道,立即包围了我。我把头放低,顾不了平常的礼貌,拼命向 前钻,像推土机一样把挡在前面的人推开,直往圣杰魁斯的方向跑去。我没有警徽可以帮我开路,只好不理会路人的目光。一些被我推开的人会说两句玩笑话,一些 人则在我背后咒骂,三字经不绝于耳。 
在数以百计的人群中寻找那顶橘色棒球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决定先推进到刚才发现他的那个地方再说,于是便继续推开人群,像除雪机把积雪向两旁推开,往圣罗伦斯街前进。 
眼看离圣凯萨琳街只有几步之遥,突然,我的肩膀被一只大手粗鲁地扣住。那个人一把扯住我的脖子和头发。我下巴一紧,似乎听到脖子里好像有什么 东西折断。这个人把我往后拉,靠在他的胸膛上。我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味,好像我的头发和脊背都已被他的汗水浸湿。一个人的脸凑近我耳 边,我立刻闻到一股混合了酒味、烟味和食物的臭气。 
“喂!你胡乱推人,急什么急?” 
我很想回答,但却说不出话。他看我不回答,便更加生气了,他放开我的头发和脖子,双手往我的背上用力一推。我整个人像被发射出去的管炮,巨大 的力量使我连打两个圈,飞向一位穿短裙和高跟鞋的妇女。她尖叫起来,附近的路人则稍微向四周散开。我张开双手,试图保持平衡,但已来不及了,我重重摔向地 面。 
我本能地用双手护住头部,感觉到右脸颊擦过地面,刮掉一些皮,鲜血开始流出来。当我想用双手撑地站起来时,一个经过的路人却一脚踩在我的手指上。我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路过人群的膝盖、腿和脚。 
我蜷曲着身体,手脚并用地想站起来,但是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往的行人没有人停下来拉我一把。 
而后,我听见一声怒吼,觉得人群稍稍后退。我周遭形成了一个小小空间,一只手伸至我面前,从手指的动作看得出这个人很不耐烦。我抓住这只手,借力将自己拉起来,再度接触到阳光和空气。 
我定睛一看,拉我起来的人竟然是克劳得尔。他一只手拉我起来,另一只手则挥舞着驱赶开群众。我看见他的嘴唇在动,但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和往 常一样,他看起来非常焦躁,然而,他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他把话说完,停了一下,然后转身看着我,打量一遍我膝盖、手肘和右脸颊的擦伤,然后甩掉我的手, 从口袋掏出手帕,以手势要我把脸上的血擦掉。我接过手帕,手不停地颤抖。我用手帕吸掉血渍和尘土,把手帕折到干净的一面,然后按住脸颊上的伤口。 
克劳得尔靠过来,在我耳旁吼道:“跟着我走!” 
我点点头。 
他朝博杰街西侧走去,那里的人群较少。我拖着蹒跚步伐跟在他后面。之后,他转身开始向车子的方向移动。我大步向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他停下来,一脸迷惑地看着我。我激动地摇着头,他的眉毛皱成了V字。 
“他在那边!”我尖声说,指着相反的方向。“我刚才看到他了。” 
一个行人匆匆从我们之间穿过。他手里拿着霜洪淋甜筒,融化的红色奶水滴在他的肚子上,像一点一点的血迹。 
克劳得尔眉毛的曲线缓和下来。“你回到车上。”他说。 
“我看到他出现在圣凯萨琳街!”我又说了一遍,心想他刚才可能没听清楚我说什么。“他正朝圣罗伦街过去!”我歇斯底里地叫着,声音尖锐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果然引起他的注意。他犹豫了一秒,评估我脸部和四肢的伤势。 
“你没事吧?” 
“没事。” 
“你自己能走回车子那里?” 
“没问题。” 
“好!”他转身要走。“等一下。”我提起颤抖的双脚,跨过空地边膝盖高的生锈铁网,走向一个水泥石块,爬了上去。我向人海中望去,寻找橘色的 帽子。什么也没看到。克劳得尔在一旁焦躁地看着我,目光一下子打量人群,一下子又回到我身上。他的模样让我联想起一只等待出发信号的雪橇犬。 
最后,我摇摇头,对他挥手。 
“去吧,我在这里守望。” 
克劳得尔离开空地,朝我指的方向,一路推开人群前进。才不过几分钟时间,圣凯萨琳街上的人潮更加拥挤了。克劳得尔不像是走人人潮,而是人潮把他给吞噬了。 
我一直在人群中搜寻着,直到我视线模糊时,仍无法看见查博纽或圣杰魁斯的人影。我看见在人潮边缘,有警车闪着蓝红灯光驶近,但是狂欢的人群挡 住去路,动弹不得。一度我看见一顶梧色帽子,但旋即发现那是一个载着老虎帽子的年轻女孩。一会儿之后,她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走过我附近。 
阳光炽烈,直晒着我的头顶。我感到脸上的伤口己结成硬块。我搜寻着,不停搜寻,目光始终未离开人群,直到查博纽和克劳得尔回来为止。我们都白忙一场,嫌犯还是让他跑掉了。 
一个小时后,我们齐聚车边。这两位警探跑得气喘吁吁,脱下外套和领带,扔在车后座。他们的脸上冒出豆大汗珠,一路从脸颊流至衣领。他们的腋下 和背部全都被汗浸湿了,而查博纽胀红了脸,头发更是松垮垮地垂在前额,使我不由联想起一只修剪不当的德国猎犬。我的T恤也皱了,人造纤维的长裤像刚从洗衣 机捞起来一样。我们慢慢调整呼吸,但在这之中,脏话不绝于耳。几个人加起来至少骂了十次以上。 
“去他妈的!”克劳得尔说。这次的音调平顺多了。 
查博纽走近车门旁,弯腰由车窗从车里夹克口袋拿出一包香烟,他砰一声靠在车子的保险杠上,取出香烟点上火,从嘴里喷出一口青烟。 
“那个杂种居然懂得利用人群掩护,像蟑螂一样逃了。” 
“他熟知这附近环境,”我说,顾不得脸颊传来的疼痛:“是地形帮了他。” 
查博纽默默抽了几口烟。 
“想一想,这个家伙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谁知道?”我说,“我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脸。” 
克劳得尔哼了一声,从口袋掏出一张手帕,拭去脸颊和脖子的汗水。 
我眯着一只眼睛看他。“你能认出他吗?” 
他又哼了一声。 
“你好像一直把我当成傻瓜,克劳得尔先生,你一直想赶我走,对不对?” 
他再度哼了一声,然后说:“你脸上的感觉如何?” 
“好极了!”我咬牙切齿地说:“在我这个年纪,擦破皮正好可以换肤。” 
“下次你若还想参加这种追逐犯人的狂欢节目,别指望我会再拉你一把。” 
“下次请你记得先把现场掌控好,我就不必参加追逐了。”我的太阳穴一鼓一鼓地跳动着,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都刺进了手掌的肉里。 
“好了,别说这些屁话了。”查博纽说,把香烟弹至空中。“走,我们去抄翻那栋公寓。” 
他走向一旁的制服警员。那两个警员从刚才到现在便一直默默站在那儿。 
“叫他们派人支援。” 
“是的。”较高的制服警员说,随即走向巡逻车。 
我们一路无声地跟着查博纽回到那栋红砖楼房,再次进入那条长廊。剩下的那个制服警员留在大门口,等在那里。 
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把大门带上了,不过通往6号房的门仍大开着。我们走进房间,再度和刚才一样地散开,好像舞台上的演员重新排练表演时的走位。 
我走向房间底处。原本温热的锅子现在己完全冷掉了,锅里的意大利面仍原封未动。一只苍蝇在锅边飞舞,令我想起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尸块。在我们出去的那段时间,房间并没有人进来过。 
我走到房间右边角落的门。地上散落了一些石灰屑,这是门把猛撞墙壁的结果。这扇门半开,门后是一道向下延伸的木阶梯。从阶梯往下一个台阶,便 是一个平台,然后阶梯便转直角向右弯,没入黑暗之中。在平台上,一排铁罐子紧挨着黑色的墙壁排列。培上大约与眼睛同高的地方,突出几根生锈的挂勾。我看到 墙上最左边有一个灯座开关。开关盒的盖子己掉了,在周遭电线缠绕下安置在盒中的开关,看起来就像陷阱里的诱饵。 
查博纽也走过来,用笔把木门推得更开一些。我指开关给他看,他便用笔按下开关。底下某处的一个灯泡亮了,微微照亮阶梯的底部。我们仔细听着底下的动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克劳得尔也走到我们背后。 
查博纽走下阶梯平台,踌躇了一下,然后慢慢走下阶梯。我跟在他后面,每走一步,脚部便传来一丝痛楚。我受伤的脚不停颤抖着,好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住不去扶墙壁。这道阶梯很窄,我只能看见前面查博纽的肩后。 
走到底部,空气变得十分阴湿,弥漫着一股霉味。阴冷的空气,正好抚慰了我火辣辣的受伤脸颊。我开始环顾四周。这是典型的地下室,约有楼房地板 面积一半大。黑色的墙壁是用砖砌成的,显然是房子落成后才动工隔间。在地下室右边,一个金属洗衣盆竖立着,旁边是一个长长的木制工作台,台上的粉红色油漆 已斑斑剥落。在工作台下,排列着许多未使用的油漆刷,黄色的刷毛上市满蛛网。在墙上,挂着一条捆好的塑胶水管。 
一个巨大的暖炉占掉了右边的空间,圆圆的暖气输送管如树枝般,在天花板上缠绕分岔。锅炉底座旁有一堆拉圾,在微弱的光线下,我隐约可辨识这堆垃圾中有残破的相框、脚踏车、扭曲变形的铁椅、空油漆桶和一个便盆。这些废物杂乱而诡异地堆在那里,像是献给异教魔神的祭品。 
地下室正中央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个灯泡,放射出微弱的光芒。整个地下室的物品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地方全空着。 
“那个胖女人应该告诉我们这个家伙还有个藏身洞窟,”克劳得尔说,一边用鞋尖踢弄那堆垃圾:“真是别有洞天。” 
我原本也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忍了下来,继续观察。腿部的伤口越来越痛了。脖子也隐约感到有点不舒服。 
“那混帐东西刚才一定躲在门后偷窥我们。” 
查博纽和我都没有作声。我们都有同感。 
查博纽垂下双手,步向阶梯走回一楼。我跟在他后面,一走到一楼的房间,便被一股热气包围。我绕过房间的桌子,到墙边检视墙上贴的照片。 
在墙上正中央是蒙特娄市的大地图,旁边则是许多从杂志和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在地图右边,清一色贴的那是美女图,都是从“花花公子”或“阁 楼”杂志剪下的。墙上的诸位年轻女郎看着我,胴体摆出各种扭曲的姿势,有的全裸、有的衣冠不整;有的被五花大绑,有的摆出撩人体态,有的则露出一副亢奋的 样子。每个女郎都如此虚假,没有一个具有说服力。不过,这位收藏者的品味倒是兼容并蓄,不分人种、体型、发色,完全一视同仁。我注意到每张照片的边缘都修 剪得很整齐,而且张张都以同样的间距排列钉在墙上。 
在大地图的左边,是一些新闻剪报。大部分都是洁文报纸,只有少数是英文报纸。我注意到英文版的剪报都带有图片。我凑近一张英文剪报,上面刊 载的是杜蒙达利市破土兴建一家教堂的消息。我再看另一份法文剪报,上面则是关于在桑尼维尔区发生的一件绑架案。我的视线移到一家录影带公司的广告,这家录 影带公司号称是全加拿大最大的色情录影带销售中心。在这广告旁,是警方破获一家脱衣酒吧的社会新闻,照片拍出一位被铐住的脱衣舞娘,身上仅穿着内衣。墙上 还贴有一则在圣保罗杜诺发生的非法侵入事件,嫌犯侵入被害人的卧房,用睡衣做了一个假人,用刀刺烂它,然后丢在被害人的床上。再往这则剪报旁—边看去,我 的血液顿时降至冰点。 
在墙上,圣杰魁斯细心地修剪贴上三则报导,并排钉在一起。三篇报导都是关于连续杀人案。和其他剪报不同,这三则报导都是影印下来的。第一篇报导谈的是号称“庞罗奇之狼”的拿坡里·迪昂。在1963年春天,警方在他的寓所找到四名年轻人的尸体,每个被害人都是被勒死的。 
第二篇报导则详述华纳·克里福。波登的罪行,他从1969年开始,在蒙特娄和卡加利连续强暴和勒死数位妇女,到1971年被逮捕时,他已杀害了四名妇女。在这篇报导下,有人加注一行字“比尔怪物。” 
第三篇报导讲的是威廉·帝恩·克里斯坦森,他化名“比尔怪物”,专在蒙特娄犯行。他在1980年初杀害两名妇女,被害人都被分尸。 
“看看这个。”我叫道,没有特定对谁说。尽管房间闷热异常,但我却感到一阵寒意。 
查博纽走到我背后。“噢,宝贝、宝贝,”他看着墙上的美女图,唱起歌来:“爱是无限宽广。” 
“这边,”我指着那三篇报导说:“要你看的是这个。” 
克劳得尔加入我们,他们默默地看着这几篇报导。没有人说话,我闻着他们身上的汗臭,闻着他们身上浆过衣服的味道。在房间外头,一位妇人在大喊着“苏菲”,不知道她是在呼喊宠物还是小孩。 
“他妈的。”查博纽说,一副似有所悟的样子。 
“光凭这几篇剪报,没办法断定他就是凶手。”克劳得尔不屑地说。 
“不见得,说不定他是东施效颦。”查博纽说。我第一次发现他话中带有一丝不愉快的口气。 
“这家伙可能想像自己是英雄,”克劳得尔说:“也许他觉得自己是超人,幻想打击犯罪。也许他只是想学法文,而社会新闻要比丁丁漫画有趣得多。我们怎么知道这代表什么?就用这些报导定他的罪吗?”他瞄向房间大门,叫道:“什么时候才收队?” 
狗杂种。我心里暗骂,但没有发出声。 
查博纽和我转身查看桌子。桌上有一堆报纸,紧靠着墙边。查博纽用笔挑起报纸,一张张翻动着,报纸内容几乎都是广告。 
“也许这混帐想找工作,”克劳得尔说:“就算想效法别人也得要先有饭吃。” 
“那下面是什么?”我从翻动的报纸中,发现一个黄色的影子很快地翻过。 
查博纽把笔插进报纸堆中,轻轻揭起,露出那一黄色活页纸。他们能如此熟练的使用笔来翻拣东西,让我大感惊讶,不知道是不是每位密探都是通过用笔的测验。他让上面的报纸滑至一旁,用笔慢慢把那活页纸推出,好让我们都能看清楚上面的字迹。 
刚才那三篇报导令人震惊的程度和这些字迹比起来,简直不算一回事。一阵强大的恐惧感袭来,就像从巢穴中冲出的猛兽,紧紧咬住了我。 
伊莉莎白·康诺,玛格莉特·爱德基。她们的名字活跃纸上。在这张纸上的表格中,共有七个人名,她们只是其中的两个。每个人名旁,还有几个以直线划开的栏位,上面粗略记载了每个人的资料。这张表格和我做的并不太像,至少,剩下的五个人名都是我没见过的。 
第一个栏位记载的是住址,第二栏是电话号码。第三栏记录的是住家环境情况,再过去那栏,有的简单写着几个字,有的则是空白。我看向玛格莉特那栏,上面写着“Hu。So。”我闭上眼睛,努力思索着,试图找出这两个字的意义。 
“那是和被害人一起住的人,”我叫道:“看看玛格莉特那栏,那两个字代表的是Hu3band和Son。” 
“没错,伊莉莎白那栏记载的是Br。和Bf。,代表Brother和Boyfriend。”查博纽说。 
“那这是什么意思?”克劳得尔问,指着最后一栏。这栏有些人名后有注记,有些则无。 
没有人能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