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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其实柳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那瀑布下去,那里有什么?自己去做什么?她都不知道。只是从那召唤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后,她心中好像只存有这样一个目标、一个信念!
透过四散飞舞的雁翎状水花,隐约能瞧出瀑布背后是个冲刷得很光滑的石头,那石头很浑圆,就像两面山体夹住一个圆球。“仙龟灵蛇,吐液育珠”,这是秦先生以前给柳儿讲的一个传说中的风水格局,所有风水典籍上都没有记载有人见到过这样的风水局。
“我是要往那里去!”柳儿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那圆石被山体夹住后,两边会有个夹角的空隙,和双碾对撞留出空隙的道理一样。也许最终找到宝贝的路就是那里。”
“可是我现在该怎么越过这面潭水过去呢?”柳儿在心里问自己。“这里水花落下,连溅起涟漪都很勉强,说明水面的绷紧力更大,水面下有更加难以预测的力量存在。”
能过去的方法有好多种,架座桥,设个荡绳,摆块搁板,哪怕是在潭面上倒根足够长的竹篙子也行呀。可是柳儿此时没有一个条件能够办到。无可奈何地看着面前这个不大的水潭,柳儿觉得自己心中塞紧了一团烦躁,难道都已经到这里了,竟然被一个小水面给挡得前功尽弃?
肯定还有其他办法,只是自己被烦躁焦虑迷失了自己的灵慧,一时找不到准点儿。
~5~鲁天柳在水潭边躺了下来,就像她刚才荡过来时那样躺着,一动不动。她已经准备放弃所有的得失,在这个天华地灵的地方尽情享受下大自然的抚慰,享受那雁翎水花飞散成的细密水珠对自己脸庞的亲昵。
~1~世间有许多种修道的方法,但殊途同归,最终的结果都是想摒弃杂念和纷扰,让空灵的思想和心境去领悟玄妙深奥的理义。道家的打坐入定,理学家的冥思入玄,星数推理中的凝视虚升,佛家的吟念忘空,又比如鲁一弃在龙门涧道观中的半躺半卧的姿势,都是为了集中思想,全身心地去感知和领悟。但在没有这些修行派别形成前,人们最原始哲学中的领悟方法大概就是入梦,其实这入梦并不是真正睡着了去做梦,而是把自己放松,进入到一个半睡半醒的状态,这样的状态既不停止大脑的思维,又可以避开眼睛、耳朵等其他知觉器官获得的信息来扰乱大脑的正确判断。
~7~鲁天柳此时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她这种状态进入得非常快,这大概和她过度紧张疲劳有关系。
~z~进入状态时是极其惬意舒坦,却是在惶恐和惊慌中惊醒的。整个过程很短暂,可就是这短暂的一刻之间,她似乎觉得自己脱出了**,飘飘然地往天上升腾,但怎么飘都飘不高。低头一看,看到自己正躺在潭水边,两道又大又粗的黑杠打成个大叉叉压在她身上。
~小~睁开眼的柳儿能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刚才幻觉中见到的一切似乎在告诉她,此时还不是她能够离去的时候。她的命运已经被押在这里,输赢未定,牌点未翻。
~说~她等自己的心跳稍稍平缓了下来,然后才慵懒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她这是在找刚才压住他的两根大黑杠。她看到了旁边那两根石柱,叠垒得很不规则显得摇摇欲坠的两根大柱。
~网~要是这石柱是整根的,倒下的话离对面的距离倒是差得不多。可惜是大石块叠垒起来的。
“这样的柱子自己也垒过,小时候搭积木时垒过。”柳儿心里在自言自语,“好像老爹也陪在旁边,边垒边给自己讲什么来着……”
柳儿猛然坐了起来:“以点贯力!”
“以点贯力”是鲁家的技法,但它不属于六工中任意一工,而是属于六工之外一个辅助工种——小工。小工是穿插在六工之间递物传具、和泥运料打下手的,这一工拥有的技法很少,而且和鲁家巧妙技艺都有着很大差异,不是《班经》所传,完全是后辈人才自己领悟总结出来的。
“以点贯力,力成一线,形似不实,不输叠面。”这是叠垒时的口诀。其实从力学上来理解就是将重心贯穿成一线,从而保持整体状态的平衡。
当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要运用“以点贯力”的方法将石头砖块垒起来并不是很容易的事,垒起来后还要做到看着摇摇欲坠,其实坚固无比就更是难上加难。叠垒这里两根柱子的应该是高手,经历了这么多的岁月年轮,它们还可以挂住鲁天柳身体荡过,并且纹丝不动,说明此处运用的“以点贯力”手法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第三十节:晨林诡
但是晚了,嫁贞林里一对对靠搭在一起的树有两棵突然分开了,不是因为有不贞的女子朝它们磕头分开的,而是因为有人好奇地摸了下它们的枝杈,它们便骤然弹分开来。
随着那对女贞树骤然分开,余小刺的一个徒弟飞了出去,很难想象,一个魁梧壮硕的渔家汉子、湖上霸匪,筋肌纠凸的身体在分弹开的女贞树作用下,会是这样地轻飘无助。
被自己抚摸的树弹飞出去已经是很意外很奇怪的事情了,但更意外和奇怪的是这样的弹击和飞行才是个开始。飞出身体的落点是另一对女贞树,所以不会等到身体落地,就又被再次击飞。而这次击飞后的落点还是一对搭靠在一起的女贞树……
余小刺的徒弟跌落在第四对树的树根处,这次倒不是树木没有弹击,而是因为在他飞向第四对树的时候,有个东西抢在他前面撞在那对树上,所以当身体被击飞到那边树上的时候,那树已经松卸了弹劲。
抢在身体前面的是一只瓷酒瓶,浓烈的曲酒散得树干树枝上到处都是,酒香飘散得很远很远。
酒瓶的主人当然只会是水油爆,他在祝篾匠他们村里没吃到酒肉,但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倒没有忘记要一个细篾的带盖竹篓,把余小刺给他买的酒和从柳儿那儿换来的两瓶三江大曲装在里面。酒就剩这么多了,东西稀罕了就要珍惜,他不再放心放在余小刺的船上,而是要自己带着。转载自我看書齋
“我早就说嘛,像这样有灵性的林子是要带些酒水香烛拜祭下的,要不然会冲撞神灵的。瞧瞧,这这瓶酒一洒就好了吧。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事,诶,这老天师怎么也把这茬子给忘了?”水油爆罗哩罗嗦着,不管说的话是真是假,最后一句却是让柳儿心里楞磕了一下,她感觉这话好像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水油爆一路上说什么都是帮着周天师的,这是他头一次嗔怪周天师,而且其中似乎还有些其他什么意思。
余小刺的这个徒弟“没事”了,这没事是指没有他能办的事了。左胯骨被弹碎,右胫骨断做三截,还有两个肋骨支戳出皮肉之外,这样的伤势真没什么事情好让他做了。把他移到嫁贞林外面,找个地方安置下,给他留下干粮和金疮药,现在只要他自己能让自己不饿死渴死,等着大家回来就是帮大忙了。
余小刺的心情很沉重,离着要找的正地儿还好远,自己就已经折了一个兄弟一个徒弟。看来自己真的是个贱命,跟着自己的人都会倒霉。也许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自己力行便可以达到的,应该把希望托付给最有可能达到目的的人。他心里盘算开了……
不管水油爆的说法再怎么神乎其神,洒了瓶酒是绝不可能让林子中的扣儿解开的。再说了,他们这才是刚踩点坎边,坎子真正设的扣子还没撒落开来呢。
鲁承宗很认真地用“指度”和“伏龙探根”查探了下前面要穿过的树林,居然让这个老木匠瞧出这些对子树的排列规律的玄妙所在。这里的坎相和鲁家建四方连垛堡设置垛位完全一样,是七十二天罡朝圣位,这也和南方坎子家中秘传的绝妙坎面“偏目错步迷”布置方位一样。
“偏目错步迷”,通俗点理解就是踩入这种坎面,就会目斜脚歪。在这嫁贞林中,这种布置却有另一番目的,就是让你撞树。虽说那些搭靠的树与其他对树之间距离不算太近,但是天罡朝圣位的走法对步伐的大小快慢是极讲究的,如果你无法掌握其中规律,那么每步移动的过程中,周围的布置景象都会让视觉造成误差,几步之后,误差叠加,最终让你难以自制地就会主动撞上树木。
没人知道这里的天罡朝圣步该怎么走,虽然鲁承宗多少知道些这种坎面的知识,但一则不是十分熟悉,没太大把握,再则,这里是以对子树为迷障,同时还是动弦的扣子,树木枝叶参差着一长,凭眼光度量步伐的距离尺寸就非常困难,而这尺寸只要在哪一节上差了这么半脚掌,一路走下来,十步之内肯定还是撞树落扣的结果。
但是鲁家对于这种迷字、绕字的坎面有个通用的死法子,那就是探着走,走一步看一步,一步定下后,等视觉恢复正常了再瞄准了踩下一步。虽然这样走速度很慢很慢,对顺出坎面却真的很有效。这种法子一般是由六工中会“辟尘”技法的来实施,因为会“辟尘”工法的人目力好,耐心仔细,能发现坎面中很多不宜觉察的弦扣和索子结,另外他们懂轻身功夫,有时就算真的碰到动弦子,也有机会逃脱。
这里懂“辟尘”技法的只有鲁天柳,所以第二个踏到扣儿的是鲁天柳。
柳儿不是中的对子树的扣,已经有人在树上吃了亏,要再被树砸着那可真是锈塞了脑壳,所以柳儿的每一步都是非常小心地远绕开那些树走。
没有撞到树说明鲁家采用的方法是正确可行的。绕开了树还落了扣,说明对家技高一筹,已经考虑到自己坎面的缺陷了。
柳儿是被埋在草地里的一根软皮索子给抽绊出去的,是在柳儿定下神,视力正常后,正迈出下一步的过程中,那皮索子弹抽出来,在柳儿迈出的脚背上重重绊了一下。就这么一下,柳儿的重心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就朝一对搭靠在一起的女贞树跌撞过去……
跌撞的鲁天柳没有碰到搭靠在一起的女贞树,虽然她的身体距离那树都不到一巴掌的距离了,但就在这样个惊心的刹那,她的身体停住了。这本来应该是绝对的技击高手才能办到的身体控制,像柳儿这样的身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办到。
而柳儿办到了,五侯也办到了。这样说也许让人糊涂,如果说是两个人一起办到的也许大家就都明白了。是的,从一开始,往前探着走的柳儿把“飞絮帕”的链子头绕在五侯的刀杆上,就和他们平常训练配合的那样,一有什么不对劲,五侯随时可以发力将她拉回。
第三十一节:回头道
“那里有路!”水油爆的昏花老眼竟然是第一个找到路径的,那是在两片颜色迥异的树林交界处,露出一线白色石阶。
“那里有鸟!”还有眼神比水油爆更好的,那是周天师的剩下的那个童儿。
的确有鸟,那些鸟其实离他们不算太远。从他们的位置到那条白色的石阶路,这中间是一片面积很大的平缓坡地。整片坡地绿茵茸茸,像是块精工细作的波斯毯子。鸟儿就在这草坡上,但是这些鸟儿也就拳头大小,又长着绿褐色的羽毛,很难瞧出来。
童儿总免不了孩子的天性,他蹑足快奔,悄然接近那群鸟。眼瞧着离鸟群已经不到二十步了,那群鸟儿依旧挺着细长的喙儿摇头晃脑在草中寻食,不曾有所觉察。
当童儿已经接近鸟儿不到十步的时候,鸟群慌乱了,开始四散奔逃起来。
“原来是不会飞的笨鸟。你瞧那几只,连走都走不快,看来待会要有鸟肉吃了。”余小刺瞧着有趣,也跟着兴奋起来。而他的徒弟和周天师的徒弟这时候都已经飞跑着朝鸟群赶过去。
“不要!”柳儿大叫了一声。是余小刺提醒了她,刚才她也瞧着那群鸟觉得有意思,但当余小刺说到几只跑不快的鸟儿时,她清明的听觉似乎听到那几只鸟沉重的脚步中夹杂着金属的摩擦和啮合的声响,似乎听到这几只鸟身体里机栝的运转伸缩。同时,刚才嗅觉搜索到的血腥气味也锁定在那几只鸟身上。
“不要!”柳儿的声嘶力竭晚了些,童儿已经朝一只鸟扑过去了,那一瞬间大家或恍惚或真切地看到奔逃的鸟儿回转身来,也朝童儿投怀送抱过来。
鸟儿被扑住,但扑住鸟儿的童儿没有站起身来。
余小刺的徒弟和周天师的徒弟在青草铺成的斜坡上急速地停步,但滑溜的草坡加上他们奔跑的惯性,还是让已经止住的两双脚掌继续滑出十多步才完全停下。
而此时,那几只走都走不快的鸟儿飞了起来,虽然飞得不高,却足够它们凌空冲向刚停住脚步的两个人。
两个人各自挥舞刀剑阻挡,刀剑与那些鸟儿相撞之下竟然发出大声的金属撞击之音,同时还有成串的火星溅出。
“钢隼,是钢隼!快趴倒,贴地趴倒。”鲁承宗认出了那鸟,他边喊边掏出“子午藏钉盒”,这盒子虽然名字上看是藏钉用的,可是要把这藏着的钉儿取出来却是要启动弦簧射出才行。鲁承宗也是听鲁家前辈们说过钢隼,但此处的鸟儿和前辈们描述的却不尽相同。虽然这“子午藏钉盒”具有对付钢隼的功效,能不能应付眼前这种与钢隼相像的动扣子,鲁承宗心里其实是没有太大把握的。
余小刺的徒弟也许是听到了鲁天柳的喊叫,他是湖匪出身,干的是刀头舔血的行生,实际的临战经验明显丰富得多,脚步的滑行还未完全停止,身体便已经顺势扑出,紧贴这草皮滑出很远。两只钢隼贴着他身体飞过,一只的尖喙挑破了他**那里的裤子,还有一只的翅膀削掉他脑后一撮头发。
周天师的徒儿也倒了,不过他的样子像是被刺倒的。一只钢隼的尖喙直刺入他的左后肩,他就是顺着这冲刺的力量跌到的。不过刺中他的钢隼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尖喙戳在肉里没有拔出,两只爪子和一对翅膀不住地狂扑乱抓,一时间只看到鲜血四溅,碎肉乱飞。要不是周天师及时赶到,那他徒弟整个的左肩左臂都要不保了。
周天师虽然身手非同小可,但一剑之下只是挑掉了徒弟肩上的那只钢隼,再左劈右砍让两只冲向他的钢隼落地,可是突然之间又从草丛中飞出的一群钢隼却无论如何都应付不过来了,甚至就连将身体倒下贴平地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朵巨大的青黄色花朵挡在周天师的前面绽开了,那花朵的花瓣是无比细长柔软的,闪动着水流般的光泽。眼见着那些花瓣展伸开来,把冲过来的那群钢隼尽数裹在其中。
花朵的枝蒂握在祝篾匠的手中,花朵本来是缠绕在篾匠腰间的那捆篾条,只是在他的施展抖泼下,展绽开放都比花朵还多姿。
细长柔软的篾条缠住了钢隼的翅膀、利爪,有一根同时缠住几只的,也有几根同时缠住一只的。那些钢隼在挣扎,在相互碰撞,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婉柔的束缚,只能越缠越紧。
又有一群钢隼从草里飞出,此时鲁承宗已经赶到,“子午藏钉盒”朝着那群鸟儿大约的方向一举,便开启了弦簧机括,一片黑色细密朝着鸟群扑散而去。
等其他人也都刚上来时,那些鸟儿已经都掉落在地,偶尔发出一点动作也卡涩的声响。
“大家当心,再瞄瞄有没有了。”鲁承宗说着话把手中的藏钉盒交到柳儿手中,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只中了钉儿的钢隼。
“果然是的,手法和鲁家的很像,不过能用精钢制成,且外相装扮得像真鸟一般,却不是鲁家人都能做好的。”
“真像,和那些真鸟一摸一样,它是叫钢隼吗?”鲁天柳看这鲁承宗手中的鸟儿很是好奇。
“钢隼也许是个统称,真正做的时候却是要和周围生活的真鸟一样,叫法也许各有不同。只是奇怪,这样的弦簧机括鸟儿,又无杆子操纵,怎么懂攻袭人的?”鲁承宗说。
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周天师的徒弟,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口鼻歪斜,却忍不住要展示自己的见识:“你们没瞧着鸟脖子、哎呦!下面的红点、啊。哟、那是‘嗜血定’,哎呦!,西域传来的妖法。”
此时前面传来周天师悲痛的呼唤声,扑倒的童儿被他轻轻翻过身来,见他已经被那只钢隼长长的的尖喙斜刺入眼睑,直深刺进左脑之中。而脖颈的部位也已经被钢隼是锋利翅膀和利爪扑抓得血烂一团。
童儿死了是悲伤的事情,但童儿的死带来的问题却是现实的:还往不往前走?
第三十二节:花开石
【霜天晓角】
天局物宝,水若雁翎舞。
两三纹痕惊动,凝三觉、辨居屋。
弱枝盈亦神,齐力开石门。
草宝吉凶休问,慌急奔、宝命存。
对于这种破吉刻纹的知识,专攻“辟尘”技法的柳儿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在与朱家打了那么多的对仗交道后,她还获知,在他们的布局中,除非是实际需要,这种纹路一般都只用在死道,这也是他们家便于自己识别的一个统一规定。那这里是对家设的死道?不像,或许真的是派什么用处的,比如说防止滑落,或者保持什么重物移动中的稳定。
不管派到什么用处,绝不会是用来取宝的,就算对家是开采的取宝之路,往那空隙里去也绝不会有宝。
柳儿之所以会在心中如此肯定,是因为其中道理也正是她真正感到懊恼的原由。
玄武局,且是“玄武溢液”的局相,也不知道是先寻到此风水局相才在此处藏的宝,还是先藏天宝,在宝气的作用下,数千中才形成此局。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在此种灵圣天局中所藏应该是水宝。那么水宝的藏处绝不会是瀑水都淋不到的干薄之处,包括入道也不应该这样。而当柳儿钻到空隙中时,首先发现的就是身体所触位置都为干薄之处,竟然没多作考虑就继续往里,这样的疏忽大意是坎子家绝不允许犯的错误。
懊恼归懊恼,宝贝总是要找的。从里面石纹可以知道,此处对家已经来寻过不止一趟,也许这百十年中,驻在此处的对家高手每日每夜都在对这里不断地思索查找。转载自我看書_齋
对家花费如此巨大的人力精力都没破解的秘密,柳儿能找出来吗?
石膏面上的存积的瀑布落水越来越多了,虽然大部分都顺着潭沿流到另一边的大水潭和四周的小溪沟里,但随着积水的渐渐增多,随着积水重量的增加,石膏面很快就会被压裂压碎。
也就是说,柳儿就算有找到宝贝的灵性,她也必须抓紧时间了。但正是因为时间的紧迫,反倒使得柳儿的心境沉静下来,心神凝聚起来。
“浑圆点合之,触为点,心为点,非浑圆者皆有线面,其形为何以玄觉之。”这段出自《玄觉》中“形篇”的文字在柳儿脑海扑闪几下后渐渐浮现清楚,这段文字让她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这里的形看清,或者把点找准。于是双手攀扶住圆形巨石光滑的表面,勉强抬头朝上望去。这种姿势很艰难,如果不是她曾跟余小刺学过“鳖挺身”的后脊柔功,这动作还真做不出来。
飘飞的水花不停息地落下,落在圆石上,也落在柳儿的脸上。这种状况下,光线会被扭曲,物体会被变形,更何况水花模糊了柳儿浑圆的瞳孔,让她的视觉也发生了变化。
正如《玄觉》“形篇”中所言,浑圆的物体是以点合集而成的,它的中心是点,它的表面也是点,只要是平直的物体与之相接触必定是点接触。不是浑圆的物体则肯定会出现线和面,但线和面组成的的形状到底是什么,却是各自心中领悟的不同。
一个山壁相夹的巨石,不管瀑水如何地冲刷,它无法成为一个浑圆之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既然成不了浑圆之体,那这巨石上的线与面到底构成的是怎样一个形状。
不管别人怎么看,这样一块光滑的圆形巨石都不会被看成房子的形状。可是在飘飞的水花下,勉强抬起头的柳儿却偏偏看出个极为简单的、似是而非的房屋形状,虽然那也只是水花作用下并不稳定的搜取,可柳儿竟打心底认定了这个房屋形状,根本不考虑光线的扭曲和视觉的误差。
有房屋的形状,就肯定有门的位置,问题是柳儿在恍惚中并没有从似是而非的房屋上看到门,现在只能是凭着自己的灵性和超常三觉从现实中去寻找了。
不知不觉中,柳儿站了起来,站在了脆弱的石膏面上,估摸这个站立的过程柳儿自己也没意识到,不然依着她的性子是不会这样大胆站在石膏面上的。看得出,此时的她已然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忘记了身边许多的东西,也忘记了可能的危险。
也正是这样一个忘我的状态,将柳儿清明的三觉提升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境界。
她听到水滴的沁渗,听到了雾气的升腾,听到了花朵的开放。
她从巨大的圆石上,从雁翎般飘落的水花间闻到了丝丝花香。
她的手掌在瀑水流淌的圆石上抚摸,抚摸的位置是一般房屋应该开设房门的位置。恍惚中没有看到的房门,她要用手摸出来。
巨石终归是巨石,就算巨石上裂开了缝,那也只是石缝,不应该是门。
至于柳儿摸到的应不应该算是石缝也很难说,那个细的像发丝的线条只有半寸来长,随便一个人拿把硬器轻轻敲击下都能形成。
这一条恐怕只有柳儿清明的触觉才能摸出的纹路却让她心里无比兴奋和欣喜,仿佛是已经抓住了宝构的门环。不同的是门环一把都是铜的、钢的硬质物件,而让柳儿兴奋的是那细丝纹路中有挤出的一点点柔软、娇嫩的感觉。
这种细微的柔软和娇嫩一般只有刚冒土的新嫩芽尖尖才会有,也只有新嫩的芽尖尖才会让柳儿轻易地感觉到并且为之欣喜和兴奋。奇怪的只是,一个新嫩的芽尖又怎么会从一个石头上冒出头来的,大自然的神奇造化是要喻示生命的神奇还是要显示天命宝力的不可逆?!
柳儿在继续兴奋着,已然提升到极高境界的三觉不停地在告诉她知道,芽尖尖在生长,花香在浓郁,石上的纹路在延伸、在扩展。
于是恍惚中的房屋开启了一扇不大的门,真实中的巨石裂开了一条缝。
随着石缝的扩大,从中挤出一丛不知名的花草,青翠可人,柔嫩娇弱。每根枝上都坠着许多精致的小花,花色清白中略带些淡蓝,晶莹剔透如同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