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 鲁班的诅咒 > 第132节 >

第132节

说苦理,大乘小悟,梯上看云舞。
但鲁一弃在后悔的同时,也暗暗打定了主意。他要趁瞎子还未彻底发作前,将他带到藏地与穆天归、易**脉会合,到时让他们想办法解救。这样是很冒险的,特别是对鲁一弃而言。朱家设下这样一颗大的暗钉,主要就是要来对付他的。瞎子在海上杀人,是因为朱家当时以为他们得到宝贝,想追上他们的船。像他途中杀聂小指,只是对家操控之人需要确定瞎子到了那种失魂状态。所以入藏的路途上,瞎子还是一个未爆发的暗雷,是个可以观察到危机程度的暗雷。鲁一弃自信自己可以观察揣度出这种危机爆发的时刻,可以在最危险的时候控制他或者带领大家远离他。可后面一连的情况突变将他的计划全打乱了,一群人分作两处,偏偏瞎子还在另一处,自己对其失去了掌控。所以炎化雷到来后,说墨家两弟子都死了时,他首先就想到是瞎子下的手。奇怪的是他所描述的死亡状态并不是想象中那样,而且从实际意义上来讲,利用瞎子杀墨家两个弟子真的很不划算。这是要始终放在鲁一弃身边的棋子,他在关键时刻可以起到夺宝制人的决定性作用。
可如果不是瞎子动的手,那两个墨家弟子又是被何人所杀,另一群人中除了瞎子外,难道还有哪个隐得更深的暗钉?
比鲁一弃更早发现瞎子不对劲的是胖妮儿。她是瞎子的亲生女儿,而且是相处时间最长的女儿,自然是了解瞎子此前性格习惯的。打他们在落日镇镇刚一见面,胖妮儿就觉出自己父亲的变化来,而且这变化很大很怪异。所以她一直都注意着瞎子。聂小指被杀她是看得最真切的,不过胖妮儿也是老走江湖之人,稍一分析就知道自己父亲是中了某种失魂的蛊咒之术。因此她始终也没声张,而是在保证鲁一弃安全的前提下,暗中独自想方设法要解了瞎子身上的蛊咒。可还没等到她查出瞎子到底中的是什么失魂迷术,阴世更道崩塌,她便与瞎子分开,再未能见到面。直到胖妮儿在左岭东侧上点燃第二堆篝火之后,突然间在山岭小径上发现失魂而行的瞎子,于是便尾随而来。不过此时瞎子已经不能识人,完全被无形的法术控制着行动。胖妮儿没有其他办法,只好紧跟着,以便随时制止瞎子做出什么荒唐事情。
养鬼婢预料到鲁一弃会重入镇中,她点燃第一堆篝火后便提前回到镇中,躲在入镇道路必经的一个无人小屋中。没见到鲁一弃到来之前,她还见到好些奇怪事情。胖妮儿紧跟瞎子茫然失魂地入镇就是其中一件。另外他还看到十六锋刀人灭亮出镇,还有墨家弟子一前一后潜入镇中。但这些她都没关心,她心中在意的只有鲁一弃。
养鬼婢此时又看到了鲁一弃。虽然离得远远的,但养鬼婢还是能将鲁一弃的每个细小的动作看的真真切切,因为天色已经大亮了。
鲁一弃的左手轻轻地摇着,这意思很明确,是让养鬼婢不要靠近。
养鬼婢也没想靠近,就算鲁一弃不摇手她也不会靠近。因为鲁一弃身后站着一个面若净盘、目如朗星的喇嘛僧。虽然自己可以为了鲁一弃舍却性命,但她却不想因为自己的靠近而导致鲁一弃被别人瞬间要了性命。感觉之中,养鬼婢知道那喇嘛僧就是个能瞬间要了鲁一弃性命的高人。
活佛没有想要鲁一弃的性命,他依旧抓住刺穿鲁一弃肩窝的盲杖头,只是将身体稍稍靠近了些鲁一弃,低声说道:“世人并不是都能度,如若不是那胖丫头,这盲眼的人便度了你了。”
身受痛楚的鲁一弃将咬紧的牙关慢慢松开,在脸上绽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他平常时都是面无表情,微笑往往是他出击的预示:“我是未能度他,可那丫头却度了他。一刺之痛,了却失魂苦楚,了凡世无助之心,弃无控躯壳,不再替凶为恶,当登极乐。我亦并非未度,你没见我也渡一人吗?就是那丫头。为我一介残躯,更为了苍生百姓之利,她忍心中万般苦痛亲手杀了自己父亲,此悲此善当趋真佛之心。”
“那你知如何度我吗?”活佛问道。
“我若知道,便不能说。天机不泄,佛理自悟。而我确实不知,所以我可以告诉你。至于是理、是引、是谬、是惑你自省。”
“请诲。”
“我佛悟道之前,俗身贵为王子,享尽天下所有富贵甘醇,才悟出无欲皆空之佛理。我辈之人无有此极致境地,所以该从另一极致入道,所修皆应落在‘苦’字上。”鲁一弃所说之理是从一部很少为人知的《苦傩脱诸经》上得来的,但这一佛理是为大乘佛派,与藏密小乘佛学差别很大。所以对于活佛来说,这种观念是有新意的。
“何为‘苦’?”
“知众生苦,为众生苦,苦心、苦志,苦修,苦悟,然后方能舍私欲,弃俗体,念成灰。举止皆自然,四触皆虚空,登玄入佛境。”这些短短几句中,鲁一弃又加入了道教的玄虚自然之道,这是活佛更未曾接触过的。
“如何行?”
“送我上天梯。”
“你来度我?”
“无分你我,度人亦是度己,我为天意,你为佛行。”
“当是这般。”这次活佛没有多想,说完此话,立即出手。
刹那之间,只见钢折血溅……
要从“九色天云兽纹场”这样的坎面上过去,方法有两种,一种是解坎而行,这一点穆天归办不到,就算能行,眼下的时间也不允许。另外一种方法就是从坎面子上方飞过去,穆天归是不会飞的,不过此举却是完全可以利用器械一试。
穆天归却并没有因为可以采用第二种方法而感到高兴。因为从“九色天云兽纹场”上方过去后,还要面对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坎面另一侧的金幢白塔。飞过“九色天云兽纹场”也许可以,但飞过这座白塔可以吗?!
第七节 飞过坎2
白塔之上肯定是会有扣子与“九色天云兽纹场”相叠,而且扣子的扣杀范围很有可能就是用来弥补“九色天云兽纹场”这种平地坎的空中缺儿……也就是说,金幢白塔上的杀扣很有可能就是用来对付从空中闯过“九色天云兽纹场”的坎子家们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但是要穆天归能飞过去,而且还要在合适的位置沿这两组坎扣相叠的坎沿而行,这样才能安全通过。
合适的位置在哪里?坎沿又是什么形?时间紧迫,穆天归已经来不及将所有事情都弄个清楚。他决定先靠近白塔再说。于是把随身包囊打开了,取出应用物件。
穆天归的轻功不如瞎子、胖妮儿,也不如养鬼婢,所以要让他像瞎子那样从“飞蛾索”那样粗细的牵索子上走过去是很困难的。但功力达不到的方面,往往是可以利用器械进行补救的。这点对于墨家的当家人来说正合上他们所长。
一只四翼八爪飞蜘蛛,用关外精钢钻窍、刮片(两种处理铁制品的工艺)而制。穆天归将它机簧上紧后,抬手间,“呱啦啦”一声飞出。蜘蛛飞出的同时,尾部窍眼中放下一根金陵织造出的三盘绞金线。飞蜘蛛在白塔的中上部飞绕了一圈后,最终落在塔腰的上斜面上,八爪弹扣,一齐牢牢抓住砖缝,同时还压住了正面的金绞线。穆天归轻提金线,将一只做工极为精致的小滑轮放在金线上,小滑轮轮钩上带有一根比金线稍粗的彝麻线,这线很轻,只比金线稍重,拉力却是强劲许多。然后轻轻抖拉金丝线,那滑轮便沿着金线前行。很明显,那精致滑轮中带有单向扣齿。
滑轮很快就撞上压住正面丝线的八爪蜘蛛,轻轻一声,滑轮上环撞入蜘蛛尾部的内开式环钩(只能朝里打开,开后即恢复成环)。
穆天归再用彝麻线系上圈巴掌款的节纹竹夹布。这布是用皮料丝、动物鬃毛织成,极是牢固,上面又每隔一段就有竹夹,用作借力。这东西是轻功不是太好的江湖人随身携带用来攀爬陡壁的器械。
当这竹夹布卷也到位后,穆天归将尾头用一只双齿猪头钉固定在左殿外墙的角柱上。这双齿猪头钉和八爪蜘蛛一样,受力后,双齿和八爪会越来越紧,越拉越往固定物中钻。
写的虽是繁琐,穆天归整个操作过程却是极快,也就半锅烟的工夫,所有设施都已到位。有了这竹夹布卷,凭穆天归的轻身功夫已经能稳稳当当地踏空而去了。
话是如此说,但走在这样的布卷上,还是步若惊涛、身若寒叶。在不断的摇摆晃动中,穆天归很惊险地走过了大半的坎面,来到了两坎相合之处。到了此处便不能再走了,继续往前身体重量会更多地加注在白塔上,这样很可能会带动上面的什么机栝。而且就算能走到近前,白塔的下方也铁定没有落脚之处。最好的办法从此处找到两坎的叠沿,然后顺坎沿折向另一个方向。
“九色天云兽纹场”坎是铺开的整面,而如果以金幢白塔为坎,却是个由上而下或者由下而上的杀伤局。并且这杀伤局的范围会是以白塔为中心的一个圆。这样看来,两坎的叠合处应该是在“九色天云兽纹场”上方,大概白塔半高位的一个弧线。这个位置高度穆天归很快就找到,但如何利用这个位置高度还是有个问题。
问题是凌空而行最怕的就是走弧线。凌空本身就已经无法使力,更不要说是朝横行弧线方向的使力。就算有外借的着力点,也只能在瞬间使用。而且凌空的借力很少能够借走弧线,大多是直来直往。
穆天归找到一个着力点,就是白塔绕塔廊道的一根廊柱。可就是从那里发一根拉绳,也只能是让自己直线往西侧而去,这其中肯定会有半程甚至大半程的距离中,人不能准确处于坎沿之上。
如果在平时,穆天归肯定会好好盘算一下,看看能不能再多借用一根、两根或更多的着力点,分配角度,让自己借力腾空朝西时,身体能划一道弧线过去。可现在没有那样的时间,自己每慢一秒,使命和希望随时都可能会灰飞烟灭。于是他决定冒险,这是一辈子谨慎的他极少有的冒险决定。
在另一只四翼八爪飞蜘蛛的牵带下,又一根轻飘飘的彝麻线绕系在廊柱上。穆天归将这根彝麻线带紧,这让他晃动的身形稳定了许多。他又试了试彝麻线的劲度。完全能承受他一冲腾空所需借用的力道。于是他定心沉气,将内外气息环转一个周天,然后手、臂、肩、背、腰、臀、腿、脚,一条线的使下力来,就要腾身而去。
也就在此刻,突然从左殿后殿门窜出一道凌厉的刀气,那刀气无声,却挟带着一声怪异地低声嘶吼。这嘶吼让人听得心中发碜,慌乱不知所措。这是以声夺人,以刀杀人。也只有江湖中最厉害的杀手十六锋刀人在单独对敌时才会是这样的表现。
来的是十六锋刀头,他没撞上易**脉,是因为他是入右殿,然后从两殿见的边侧门直接解坎入到左殿从后面出来的。眼前的情形让他想都没想就合身而出,人出便是刀出,刀出就是要人命的。虽然他出刀的目标只是一卷展开的竹夹布,但这一刀只要落下了,穆天归便会落入“九色天云兽纹场”和金幢白塔合杀的坎面中,再无生理。
人刀落下,布卷断开,穆天归失声惊呼……
易**脉见胖妮儿一刺穿透瞎子颈脊后,终于稍稍低首喘出口气。但这一低首,正好看到下面的朱瑱命和据巅堂堂主。朱瑱命正凝神聆听佛示墙外面的声响情况,而据巅堂高堂主却正好在往上面察看情况。四目相对,眼珠都未及抖动便都同时出手。
易**脉甩手射出几根牛毛般的芒光。而据巅堂堂主则是将手中奔雷杵脱手而出。奔雷杵器体巨大,飞行速度虽慢,却带着无穷气劲。与这样的兵刃相比,特别是在飞撞之中,易**脉的银针显得太轻太微不足道了。
第七节 飞过坎3
奔雷杵撞飞了大部分的银针,而带起的劲风让剩余的银针也都远远偏离的方向.
银针肯定是阻挡不住奔雷杵了,那大铜杵没有一点滞怠地继续上冲,直撞穿栏墙。
见到如此刚猛地攻势,易**脉只能后退,不停地后退,三两个双缠蛇盘花步便退出五六个案桌的距离开外,静观奔雷杵下一步的变化走势。
高堂主之所以将大杵飞出,是因为这大杵不同与其他杵器。在它的杵柄上还牵有一根很粗的缅白铁打制的链条,这就使得这具兵刃远攻近取都顺如人意。
大杵穿透栏墙后,绕了个圈挂住了上横栏。高堂主立刻膀臂带劲回拉。这一拉并没有将铜杵收回,而是人随链走,他那高大魁伟的身躯竟然很是轻盈地跃起。
朱瑱命本就打算从这下边过去,所以早就将栏下垒石斜坡上的绝杀坎扣解了。所以跃起的高堂主放心地沿着垒石斜坡腾身而上,两个垫脚便已经立身在横栏之上。然后手中链条抖收,奔雷杵活的一般跳回到手里。
一个魁伟的汉子,横着一把带链的大铜杵,如同天神般落在自己面前,这让易**脉很是心惊。朱家的高手他知道很多,也遇到过很多,每一个都有他们自己独特的功法技能。但自己每次总能沉着应对,至少也可从容脱身。可眼前这一个,虽然不知道他的功力到底如何。就刚才那一击却是可以看出,他运转的气势范围中,自己很难找到可插针的缝儿。没有插针的缝儿,自己的手中的针就等于废物。那怎么可能还有胜算?
高堂主从横栏上一个跨步就下来了,对于他这样的身材,那栏墙显得过于低矮了。看着易**脉紧张的样子,他无声地咧开大嘴一笑,然后扯着闷雷般的嗓音问道:“就落你一个在这儿了?不要紧,不管先后都要上路的,他们就算往前再多赶几步,早晚还是会和你在轮回道上碰头。”
易**脉没有说话,面上表情很是艰难,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难受。而下摆的衣襟微微有些摆动,却不是风吹的,因为此时此地没有一点风。
“你害怕了?你发抖了?不会吧。敢入到这寺中,又能闯到这点位的绝不会是江湖上的易与之辈。不要给我搅什么惑相子,我不吃那一套。”这高堂主大概平时也是发号施令贯了的人,话很多很絮叨,这和他的身材相貌很不相配。
可易**脉从高堂主的话里知道,最与高堂主相貌身材不相配的不是他的话多,而是他的心眼。自己故意摆出的怯懦外相一下就被他看穿。这是个粗中带细的高手,这也肯定是个贯走江湖的老手。能成为朱家霸定一方的堂主,绝对不会只是个草莽之辈,必然是有他独到之处的。
此时易**脉能做的就是全神贯注地戒备,全神贯注地寻找。企望发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和现象,这些很可能是在一个平常人无法想象的位置。
高堂主缓缓地摆出个攻守兼备的起势,是非常谨慎小心地摆出的起势。他真的没有小看对手,应该说他这辈子从没有小看过任何对手。这是他能在江湖上混得如此之久,地位混得如此之高的先提条件。
易**脉收敛了怯懦之相,既然被对手看出就不必强自继续,那样反会被对手利用,找到可趁之机。他也非常小心地从针壶中抽出了一根针。只是一根针,但这针比平常的针要长出三倍有余。因为长,便显得这针更细、更软,看着就连普通的绸帛都不能穿透。
一把巨大的铜杵,一根细长的银针,双方都希望这一场溅血要命的决斗能在最短的时间中有所分晓。
朱瑱命从心底满意据巅堂堂主的反应和行动。毕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江湖,一见情形不对便骤然出手,将形势扭转过来。自己这边虽然是两个人,但所处的位置却是很劣势,不但处于下方,而且是在佛示墙和垒石斜坡相夹的窄缝中。如果不是据巅堂堂主将易**脉逼退,并及时占据位置。在易**脉完全做好准备后,凭他的手段应该能将下面的这条道封住。就算最终自己两人能闯过去,但被他拖延住一段时间却是肯定的。
而现在的情形却反过来了,是据巅堂堂主守住了位儿,将上边的口子封住了。此时就算穆天归从前面折回,两人合攻据巅堂堂主,那也会被高堂主拖延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自己赶到佛示墙的另一边,汇聚周边自己的手下力量,用最合适的方法解决鲁一弃这块难题。但自始自终,朱瑱命都没想过高堂主的生死。这是他做事的风格,不要说一个堂口的堂主的了,就是再亲近的人他都会在适当的时候断然舍弃。在他认为这才是大家的做法,要想成为天下之主,没有英雄的意志和枭雄的狠忍都是不行的。
朱瑱命快速地从通过了下方的狭道,悄没声息地往佛示墙尾端而去,从那里出来,就是绕塔廊的廊尾亭。到了那个位置,他可以与活佛会合,可以与兽姬娘娘会合。这样的话,就算此时墙外的鲁一弃能躲过眼下一难,最终还是会在劫难逃。
利老头差点也就在劫难逃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大护法的动作变化会那么快、那么突然,疾风电闪一般,完全不是自己这种刀法能够适应的。
大护法是快,快的不止是身法招式,更重要的是还有肢体的变化。藏传佛教中,不止是有众多的佛学经典是由印度直接传来,而且还有许多练身的技法也是那边直传过来的。像大护法所使的力士云,便是印度佛教中讲经场护场僧人使用的道场云旗变化而来的。当然,印度最神奇的技艺是瑜珈功。在所传佛经中,夹带的各种教僧人强身健体的技法,都是与这瑜珈功多少有些关联的。
大护法除了会力士云,他还会一种折肢软体的技法。这技法就与瑜珈功有着很大的关系,是从瑜珈功中脱演而来,应该算是它的一个技法旁支。
第八节 涅盘杀
瑜珈功法的特点就是运气龟息、拉伸肢体.所以修习这种旁支功法后,人的肢体关节也可以向各种平常人无法弯曲的角度和方向弯曲动作。攻击对手时方向和角度匪夷所思,而且还能在最细微的距离中再进行变化。创者无名,反倒是中原之地有人见过这种功法后,给它取命叫转轮掌。其意是这功法就像佛祖示人的掌中转轮那样变化无穷。
利老头只是个侩子手,算不上真正的江湖人,各种奇异武功见识得太少,根本没有应付这种怪异招数的经验。其刀法虽然杀法凌厉,但招法变化却很是单调。而且每一杀后有凝神回气的习惯,使得前后招的连贯环节中有瑕疵。这些缺点让他根本无法适应大护法转轮掌的变化,施展浑身解数却连一掌都没法挡格避让。
只一掌,虽然看上去不止一只手掌,可大护法的确只出了一掌。打出这一掌时,手臂由手肘处为支点快速摆晃着的,而且是朝许多方向摆晃成一个圆轮,这其中当然包括那些手肘无法根本无法弯曲的方向。虽然只是一掌,在利老头眼中却像是有千百掌,根本看不出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幻象,更不知道这一掌的落点在哪里。而此时,又正是利老头一刀削出收回,正回气聚力的那个微小停顿的当口,他已经来不及回刀反劈,以攻代守。
直到手掌已经落在了右肋之上,直到身体随着手掌跌翻出去,利老头依旧没看出来这么多手掌中哪个是真的。因为此时他的眼前已经是黑暗中金星四窜,两耳之中声鸣如鼓。只能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带着血腥味道的嘶喊,而且这嘶喊中还是惊骇多过痛楚。
大护法一招得手,却没来得及出第二招。因为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只出一掌就能够得手,而且还将这老头打得跌飞出七八步开外。按照刚才自己对这老头的判断,就算自己看出他的招法缺陷来,自己要不和他纠缠个几十招、上百招是决拿不到胜算的。就算最不济的话,这老头也该在中掌后强停身躯,缩身藏体,以刀护形,防止自己继续攻出第二掌呀。可怎么会这样直接翻跌出去,直接躺倒在地。莫非其中有诈?
大护法的所有判断都是合理的,一个正常的江湖人都该如此。但利老头不是真正的江湖人,他只是个凭杀人手艺过居家小日子的散淡人。他中掌后的反应和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的反应是尽量的退让,完全地顺势顺力而出。所以外在状态的反应是不会刻意去坚持什么,也不刻意掩藏什么痛苦和窘态,因为他不需要维护什么江湖名头,保持什么江湖形象。这一点和鲁一弃趋于自然的道理很接近,也正因为这一点,利老头所受的伤也比想象中要轻得多。这要是换个其他什么江湖人,中招后的首先是想到挺住,同时反击,击中也可,以击为守也可。那样就相当于承受了对方和自己双重的打击力,顿时就能骨折腑穿,至少也是重伤内息。
就在大护法犹豫过后,准备补上第二掌时,杨小刀到了。大护法的这第二掌只好转向了杨小刀,同样是摆晃角度方向怪异的一掌。
杨小刀出刀了,他的刀形本来是怪异的,可没想到他的出刀路数竟然和大护法那一掌同样的怪异,莫非他也学过与转轮掌类似的功法?。
没有,杨小刀不会这样的功法,他只是持刀的手没用什么力,很自然很放松地轻捏住刀柄。他的手臂也没动,也正因为他不会大护法那样的功法,手肘无法转动许多方向角度。虽然手臂无法转动,但他的手腕却是动了,手腕是个正常人就能往各个方向转动。何况杨小刀这会使庖丁刀法的手腕,其灵活性和劲道都远胜正常人。
也许说了也很难让人相信,此时杨小刀的手腕转动是不由自主地,完全是由手中的刀带动着在动。这把庖丁刀就像是有着灵性,刀尖是始终追着血肉筋骨而行,就像血蝇钉住了血腥一般。这样杨小刀就以手腕为点,手掌加上刀长,倒正好与大护法以肘为点的前臂加掌相合。所以不管大护法的手掌如何动作,幻化出多少个手影,那刀始终追住无数掌影中的真手不放。
没有人愿意以手迎接利刀,包括大护法。所以这种情形下他只能退,身形流水般地往后只退,直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杨小刀不会让大护法就这样逃走,步步紧逼。因为他非常清楚,只要大护法退到路的对面,靠上房墙,没处可退时,他这只手就算是没了。
大护法没有退到路的另一边,却也离着不远了。就在他快要到达退无可退的地步时,风冲火卷,从那边的烟火中连续有人窜出。杨小刀只是用眼睛余光看了下那些人,便止步后撤,然后调头跑到刚刚站起来的利老头旁边,拉扶着他就走。
那些人杨小刀认识,其中有好几个是入藏路上,随朱瑱命一直追在背后的高手,还有一些是据巅堂在仙脐湖第二杀中围堵过他们的杀手。继续紧逼也许能要了大护法一只手臂,但被这群人围住,自己会被要掉一条性命。这样的生意划不来,论谁不用掂量就知道该往回逃。
但杨小刀拉着利老头逃跑也不是漫无目的地,他是直奔寺墙的缺口而去的。对家门长发令要手下进逼而入。对家使月牙的进去了,原来使轮子守缺口的也跟这养鬼婢进去了。现在形势反了,该轮到自己和利老头守住那里,不能让这般瘪孙冲进去。他们要是再进去了,里面鲁一弃他们就真的没机会办成事情了。
目标是对的,意愿也是好的。可能不能守住那个缺儿还需要有足够的能力。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两个高手,他们面对的是一群高手,一群不惧生死、舍身往前的高手。这群高手看着杨小刀和利老头这两个跌撞奔逃的对手显得并不着急,他们站位有条不紊地缓缓往缺口围拢过来。手持的兵刃摆出的都是必杀之式。
第八节 涅盘杀2
杨小刀搀扶着利老头跑到缺口处,几乎是一下子将他扔在地上.然后迅速回转身来,只来得及喘口粗气,却来不及摸一把脸上汗水,因为背后最靠前的对家高手已经距离自己没几步了。杨小刀先摆出个平刺捅牛式,随即晃头往两边看了看。从两边的距离可以知道,自己这样的招式是无法守住整个缺口的。但他没有变更招式,因为捅牛式杀一敌的力道气势是非常刚猛地,他要以这样一式攻招震慑住众多的对手。
一刀见血,殷红只有一点,就在咽喉处。赶在最前面的对家杀手攻势才起,就已经站立在原地无法将手中兵刃再往前推进半分。刀中咽喉之处,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一刀毙命,因为杨小刀的刀才入咽喉处的皮肉就马上停住。他眼下的目的是阻住对方,并不是要杀多少人。将对家这样一个人用刀抵住,并且左右他的行动,可以加大自己守护的范围。
杨小刀的刀平伸着,毫厘之距,对家的高手不敢退,这样快的刀速,他退逃不了。他更不敢进,进一分等同于自杀。
扇形围住缺口的对家人群中又有一个身影侧身而进,是想从缺口的一个边上突闯进去。杨小刀刀尖微微带力,刀上所抵住的高手立刻人随刀行,转向另一边。他的感觉是敏锐的,动作的快速的,如果人不随刀行,半边的喉咙便会被切开。这便正好遂了杨小刀的意图,移动的身形正好挡住了试图侧身闯入的高手。
想突闯而入的高手急速退回,他不想自己的行动造成自己伙伴的丧命。
杨小刀刀尖横带,被制住的人便又回到正面。这是个很好的肉盾牌,的确应该放在最合适的位置。
又一个身影扑出,却不是找隙强突,而是直奔肉盾牌而来。由此人的行动身手来看,他比刀尖上挂住的和刚才被逼退的都要高出一筹,应该是个在朱家有些小身份的角色。
杨小刀有些愕然,因为他看不出来者是要走什么路数。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不妙,十分的不妙。
朱家高手,特别是放出江湖久经杀场的高手,是绝不会珍惜任何一个同门的生命的,更不会因为一个同门被制就阻止手脚。扑出的身影没有一丝犹豫,左手猛然出掌,一把推在肉盾牌的背心。杨小刀的小刀想撤回都来不及,一下便刺穿了肉盾牌的咽喉。
此时反变成杨小刀的刀尖上挂着一个尸身。而且这一掌的前推冲劲让他连从尸身上收刀回撤都变得艰难。而与此同时,一股刀风从肉盾牌的身后斜砍而出。这样就算杨小刀及时将刀抽出,也无法找到对方的骨肉点。因为他和对手之间隔着那个已经死去的肉盾牌。与刚才的情形恰恰相反,这死去的肉盾牌现在保护的已经是别人了。
杨小刀只能急速退避,连刀都来不及抽回。很险,对方的刀风是贴着杨小刀脸面前胸和及时垂下的持刀手臂而过的,刹那间能真切地感觉到刀风刮过肌肤时火辣辣地生疼。刀是躲过去了,可手中没了刀的杨小刀又能有何作为?
胖妮儿转身后是直扑阴天王而去,其态几乎是有些疯狂。阴天王却是冷静的,他的思绪转瞬间便将如何应对这样一个疯狂攻势的招式路数理得分分清清。他没有继续朝前赶,而是站定下来,双月牙对扣,脚步丁字,脚尖弓形,这是个顺让拦砍的招式,可侧让、后避,也可弹步前杀。而且对扣的双月牙横翻切,便会形成一个刃旋,这无疑是给神志有些紊乱的胖妮儿摆下了一个器扣。
从行动上来看,胖妮儿恐怕还不止是神志紊乱,她几乎就是完全失去理智,势态和自赴死路没什么不同。她的上半身低弯着,垂着头,样子就和个发狂了的疯牛相仿。裂魄凤喙刺也没有弹伸出双倍长度,还是短棍般,只是贴近上半身持着。脚步虽然快速,却是跌撞杂乱,根本无步法路数可循。像这样朝着阴天王而去,无疑就是把脖颈往双月牙上送。
当胖妮儿距离阴天王还有五六步远的时候,阴天王已然确定,这女子必然要死在自己手下。在这个距离之中,不管她是进、是停、是退,都已经没有任何招数可以回天了。
当胖妮而距离阳天王还有三步左右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也许是阴天王双月牙的阴冷寒光让她的思维稍稍清晰了一些。可一切都来不及了,阴天王弓形脚尖用力,弹步而出,左手月牙钺燕翅展,以助出击的身形平衡。而右手月牙钺水平横劈,这一招是最保险的,此时胖妮儿要是抬头,那就劈下整个头颅。如果始终不抬头,那也能将头颅劈成前后两瓣。除非……如果真有什么意外的话,除非胖妮儿的头颅是钢铁所制,否则必死无疑!
胖妮儿是想抬头,按照常理,停下脚步的目的就是要抬头看清面前的情形。但她的头只来得及抬起了一点点,这个角度月牙钺照样是会从额前切入,削去她大半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