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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你了解我么?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小爱有些不敢相信。
“你这个傻丫头,你当然是好人啊,我还能看错么?”绫儿假装很老练的样子。
“可是你知道么?我不是你想得那么好的,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单纯。”小爱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我讲故事给你听吧,绫儿。”小爱把外套披回绫儿身上。
“好啊。”绫儿却忘记了还在楼下等自己的柏林,爬上天台,两脚悬吊在外面,底下,是十八层高的楼。
“我一直都很上进,从小就是,每件事情,我都想做到一百分,要是除了什么差错,我会很难原谅自己。”小爱自嘲的笑笑:“我从来没有想到,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我做不到,我总是以为,只要我努力,什么都会成功的。”
“就是这样,我从小都活得比别人累,相对的,我比同等人成功,我上了好的学校 ,交了优秀的男朋友,进了好公司,就像你现在这样。”小爱迷着眼睛,回想走过来的每一步。
“我才发现,工作了,跟学习不一样,有许多事,不是我努力就能做好的。我很自责,然后就更加努力。”小爱眼睛开始迷离:“我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收获不回来?”
“男朋友离开了我,老板给我降薪,因为我做错了一份合同,妈妈又因为生病离开了。绫儿你知道吗?我的世界一下就塌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觉得没有一丝希望。”
“你应该找朋友去散散心啊,不要憋着自己。”绫儿关切的说。
“朋友?我每天都在公司做到十一点,每个周末也都在工作,我没有朋友,我没有朋友。”小爱的声音无奈脆弱,绫儿也为之心酸。
“我是你的朋友啊,我们是好朋友。”绫儿用手臂圈起小爱发抖的身体。
“绫儿,放开她,过来。”柏林突然出现在楼梯门口,绫儿才想起,柏林还在下面等自己。
“柏林你来,这是我跟你说的好朋友,小爱。”绫儿背对着小爱,给柏林介绍。
对面的柏林却显露出恐惧的表情:“绫儿你过来,过来,她。。。她不是人啊。。。”绫儿笑出来:“什么不是人,你在说什么?”
“他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是人。”小爱的声音阴恻恻的在身后响起。绫儿僵硬的转过身去,几欲晕倒。小爱的眼珠已经迸裂出眼眶,头顶还汩汩的流着血和脑浆,脸上布满血污。
“绫儿。”柏林冲过来,紧紧地抱着绫儿:“你想干什么?”柏林质问小爱。
“不干什么,不过绫儿曾经答应我一件事,她要帮我做到的。”小爱轻笑,一股鲜血流进她嘴里。
“小爱,你要我帮你做什么?我一定做的。”绫儿坚强的从柏林怀里挣脱出来,一步一步坚定的走过去,抚摸小爱的伤痕:“不管你是什么,我说我们是朋友,永远都不变。”
小爱不说话,她的伤痕却在绫儿的抚摸下满满愈合。
“自杀是一种罪过,自杀的人没有办法参与轮回,她们必须找到替身,自己才能去投胎。”慈祥苍老的声音在楼顶响起,小爱一看来人,面露惧色。
绫儿和柏林却不认识,是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
“所以,你要我代替你对吗?”绫儿问。
小爱有些赧然,却还是点头。
柏林紧张得抓住绫儿的手:“你疯了?”又对小爱叫:“你还有良心么?绫儿对你这么好,掏心掏肺的对你,你还这么要求她。”
“你知道吗?答应鬼魂的事,最好要做到,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哦。”小爱并不畏惧柏林。
“既然我答应了你,我就一定做到,小爱,我来做你的替身,只要我从这里跳下去对吗?”
“不!”柏林惊叫。
“真的吗?”小爱惊喜。
那边中山装老头静静的看着不发一言。
绫儿缓缓走向天台的边缘:“小爱,如果这样可以换来你的幸福,我愿意。”“绫儿不要。”柏林抓住绫儿。
“你很爱她?”小爱有些嘲弄的意味。
“是的。”柏林想都不想。
“你知道吗?答应鬼魂的承诺是不能违约的。”小爱微笑,有些邪恶的感觉。
“那你要怎么,才肯放过她?”柏林紧紧抱着绫儿,生怕她真的从跳下去。
“只要有人做了我的替身,就可以了,不管那个人是谁。”小爱的意思渐渐清晰。
“我来。”柏林放开绫儿,大步走向天台。
“柏林不要。”绫儿叫。
“你要是还缠着绫儿不放,我一定不饶你。”柏林没有给自己害怕的机会,扑了下去。
“好绫儿,你真幸运。”小爱第一次主动的抱住了绫儿。
绫儿愣着,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柏林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毫发无伤。
“刚才,不过是她设计的幻境而已,你们,很善良。”老头赞许的点头。
绫儿心里一暖,紧紧的抱住小爱:“我就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你不是坏人。”
“如果,在我生前能够认识你,该是多么幸运。”小爱的眼里,晶莹的泪花闪耀。“还有你,要是我的男朋友有你一半好,那该有多好。”小爱对柏林说。
“小爱,你开心的活着,世界的痛苦是快乐的;你忧郁的活着,世界的快乐就都是痛苦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都要和你做朋友,我都要你快乐。”绫儿扬着泪花,开心的笑。
“我会的,来世,我们做姐妹吧,还有下一世,下下一世。”小爱接过话。
小爱,你知道吗?柠檬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有家,他要糊口,他要养妻儿,虽然他有错,错不至死;纳彩,他跟你一样,孤单,寂寞,可是,你有稳定的工作,他却朝不保夕,他也有错,可错也不至死。
柠檬,纳彩,你们知道么?小爱,是一个孤独的挣扎在这个城市中的可怜人,孤单、寂寞、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如果你们还有一丝善良,一点同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有恶意无恶意的人们,你们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做呢?扼腕叹息?幸灾乐祸?还是无动于衷?
据说省城在举办皮草服装节,安顺城里的有钱人和稍微有钱人都去了,马医生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对皮草如此的情有独钟,是因为它昂贵?显身份?还是什么?姑婆嘲笑马医生:“你是个土包子,当然不知道。”不过姑婆虽然嘴硬,当郑宜拿了一件皮草大衣来送她的时候,看到马医生紧皱的眉头,她还是拒绝了,虽然有些不心甘情愿。
“小宜,你也不要穿。”马医生黑着脸。郑宜疑惑不解,但也不敢问,现在好不容易磨得马医生肯收她做徒弟了可不能为了这点小事伤及师徒感情啊。
“那可是白狐的皮草啊,真的啊,可惜。”姑婆眼看着郑宜拿着衣服回去,嘟嘟囔囔的,马医生拉下脸,不理她,姑婆没趣,也不说话了。娇娇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爬在姑婆耳边:“爷爷讨厌人家虐待动物的。”姑婆小声骂:“德行!”
马医生耳朵明明白白的动了下,却假装没有听见,转身进里屋了。姑婆对娇娇拌了个鬼脸,娇娇无奈的说:“姑婆,你成熟点好吗?”姑婆骂:“你这个小鬼!”
第二天姑婆上班的路上,看到许多妇人,穿着新的皮草大衣,不过秋天而已,都拿出来炫耀。姑婆心里嘀咕:“捂出你一身痱子。”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吃不到葡萄的感觉。
今天病人还好,人不多,都是些头疼感冒的小病,姑婆也乐得轻松。实习的小护士也大起胆子说要请假回去,她妈妈来看她。姑婆一高兴,挥手让她走了。
到傍晚的时候,病人忽然多起来,都是些女病人,基本上是什么长的夫人之流。上半身从脖子开始到小肚子,密密麻麻的长了红红的疹子。
校医院的医生和床位都不够了,急忙联系市立医院将部分病人转院,可是,病人在医院的治疗下病情并没有什么起色,反而更加严重了,到了晚上,许多病人出现窒息、抽搐的症状。姑婆忙得晕头转向,也没有时间休息,整晚都在医院看着病人,校医院已经将所有病人转移到市立医院,然而,市立的专家依然束手无策,到天快亮的时候,这些病人身上开始长出细细密密的毛来。
疾病开始传染,很快,这些病人被隔离起来,姑婆因为开始接触过这些病人,也被隔离起来,而没过多久,姑婆发现自己的手上也开始冒出红色的疹子,姑婆心里知道自己也被传染到了,不觉悲从心来。
电话还是可以用的,马医生一听说姑婆出事,连忙跑到医院来,隔着厚厚的玻璃,马医生看着姑婆手上的红疹,面容严肃,姑婆将袖子拉起来,细细的疹子正沿着姑婆的胳膊向上攀爬。马医生用手比划着:“放心,我会救你的。”
郑宜拿着那件皮草大衣,穿也不是,不穿也不舍不得,女人,哪有不爱漂亮的。看着衣服叹气,宣德看了,笑笑:“要想穿就穿啊,不被师傅看到不就完了?”郑宜隔着塑料袋子,轻轻地抚摸,拿到衣服到现在,她还没有真正的摸过这衣服,只怕摸了就舍不得放手了。纯白的皮毛是那么柔软,像是有灵性的一样。
宣德不经意说:“看你们这么件衣服,得要多少只白狐啊。”郑宜楞,放佛那白色的衣服在袋子里轻轻的动起来,像是有生命一样。“拿去送给梅妈吧,别浪费了。”宣德问:“不给咱妈?”郑宜略一思索:“还是给梅妈吧,咱妈机会多,不急,最近梅妈都没有置过什么新衣服,都快入冬了。”宣德点头,拿着袋子出去了,不过梅妈好像不在,她说她去看她女儿了,算来梅妈的女儿也该有自己一般大了,听说是做护士的,不过还没有见过。
病情像瘟疫一般,在安顺城蔓延开来,向省里求救时才知道,不光是安顺城,包括省里的其它城市,都发生了同样的病情,安顺城因为及早隔离控制,还算是不严重的地区了。病情爆发到现在,也没有确切的说法,说什么的都有,当然,最为人们接受的,是细菌传播这样的说法,可是,这个细菌也好病毒也好,从哪里来的?
放佛一个晚上灾难就突然降临,大家都措手不及,就好像姑婆,一分钟前还在跟自己吵架,现在却只能隔着厚厚的玻璃比划,世事是如此的难料,马医生站在师傅的坟前,内疚的喃喃:“对不起师傅,我没有能帮您好好照顾她。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当晚,马医生离开了安顺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郑宜只好负担起每天去探望姑婆的重任,家里的电话已经成了姑婆的专线,郑宜每天都头疼怎么跟姑婆解释马医生的去向这个问题。
“他是不是看我被传染了,怕我传染给他,躲起来了?那你还来看我,不怕我传染?”姑婆在电话那头哼哼唧唧。
“师傅不是那样的人,这么多年了,您还不了解他?”郑宜哭笑不得,难怪娇娇经常说姑婆是个“没有长大的老小孩”。
“小宜,你说我们会不会像生化危机里面那样,被消灭掉啊?”姑婆话题转移得也很快。
“啊?”郑宜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姑婆,你也太能想了啊,还知道什么是生化危机。”
姑婆正愁没伴的时候,来了一个相识。
那天请了假回家的实习小护士,一见到姑婆,小护士就哭着抱着姑婆:“医生,我会不会死啊。”姑婆笑嘻嘻的搂着小护士:“傻孩子,怎么会。”可是心里也没有底,不过一天工夫,姑婆身上已经长满了红色的小疹子,有些严重的地方,已经破了,长出来细细密密的白毛。小护士看着姑婆身上的毛,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红疹子,哇一声哭了出来。
说来也奇怪,毛长出来以后,那些红疹子也消了,之前的窒息抽搐也不犯了,好像,好像病就好了一样,不过,姑婆开始有了些新的习惯,比如,想吃生的肉之类的念想。
早晨,郑宜还没起床,就听见梅妈低低的啜泣声。连忙披上衣服,走了出来,梅妈坐在客厅,一个人落泪,还抑制着哭声,生怕惊动了别人。
“梅妈,怎么了这是。”郑宜将衣服披在梅妈身上。
“小灵,小灵她。。。”梅妈泣不成声。
“莫非小灵。。。”郑宜想到近来的疾病。梅妈点头。
郑宜搂过梅妈的肩:“别想太多,这个病治得好的,别担心。”梅妈靠在郑宜德肩上:“怎么治,现在都说没得治啊。”郑宜想到隔离在医院的姑婆和无影无踪的师傅,就觉得无助。“市里治不好难道省里也治不好?省里治不好难道国家也治不好?总会有办法的。”郑宜觉得自己的说辞都难以说服自己。
还没有等到天亮,梅妈拉着郑宜来到医院,隔着厚厚的玻璃窗,郑宜看得一阵恶心,几乎要吐出来了。里面的哪里还是人,只看见一群肥硕无比的浑身白毛的怪物挤在一起,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哀号。
梅妈惨叫一声:“小灵,我的小灵。。。”郑宜浑身发冷,紧紧抱住梅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忽然,有一个披满白毛的头颅刷的出现在玻璃窗上,咿咿呀呀的叫,就是发不出来声音。是姑婆,郑宜心里知道。
郑宜和姑婆黯然回答家里,不想说话。师傅,你到底在哪里,郑宜叹气。
省城的展览馆还开着门,皮草的博览会还在继续,不过,由于这莫名的疾病,门庭冷落。马医生到省城的第二天,终于有效率的专家们发现,病人的体内都有一种奇怪的病毒,这种病毒从来没有在人体出现过。
在比对了无数种动物之后,专家们发现,这种病毒,像是跟一种稀有的动物白狐有些相似。于是全省开始彻查这种病毒的来源。经过详细调查,发现许多病人都跟博览会的皮草有过直接的接触,而另外的病人,又跟这些人有直接的接触。
事情,好像很清楚了,就是细菌感染,变异,可是,能有解决的办法么?在专家们想破头的时候,感染的病人已经变异了,看着满医院的怪物,人们不寒而栗,束手无策。
展览馆已经被封了起来,深夜,一个黑影孤孤单单的溜进展览馆,昂贵的皮草还没有卖完,看着四位五位数的标价,马医生远远的望着,落下泪来。
“我知道是你,出来吧,我们也二三十年没见了。”马医生轻轻的说,话音在大厅里面回荡。过了好一会儿,从角落里缓缓出来一个老人,看起来跟马医生年纪相当。见到这个人,马医生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是我们对不起你们,是我们对不起你们。”马医生眼里的泪水明明白白的写着歉意和愧疚。
可是,马医生的眼泪和道歉没有融化老人眼中的恨意,他的语音让久经世事的马医生也心里寒冷:“对不起有用吗?有用吗?”悲怆的声音听得马医生胆战心惊的落泪。
“我们与世无争的躲进深山,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我们有错吗?有错吗?”老人话音里的悲哀即便是铁石人听了,只怕也要落泪。马医生心里的愧疚和因为同胞所作所为感到的羞辱,狠狠地折磨蹂躏着他的心。
“那你想怎么样做呢?一定要置于死地么?”马医生痛苦的问。“凌云,你知道我的性格,当年我为什么忍让退让,你比谁都清楚。”老人轻飘飘的语句在马医生的耳朵里心里却像是千斤巨石。
“凌云,你还是老样子,众人皆醉你独醒,注定你要痛苦一辈子。”老人淡淡的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后果的,他们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白苏,这么多年,我知道为难你们了,可是,我知道今天我说什么也弥补不了你们的伤害,如果可以,我希望用我的命,来抵偿,白苏,很多人,是无辜的。”马医生坚定而沉痛。
“凌云,你想得太天真的,你以为即便是我不惩罚他们,他们就能躲得过因果报应,躲得过天遣?他们手里,都是慢慢的我们的血!”白苏狠狠地说。
马医生无言,同胞们的所作所为,除了羞愧,内疚,他没有别的说法,“白苏,不管怎样,我可以帮你让那些罪魁祸首绳之以法,然后,我任由你处置,只希望你放过那些无辜的人。许多跟这件事没有关系的人,也被牵扯进来,而他们,又何其无辜?”
“无辜?他们无辜?如果不是她们一门心思的要买要穿,会有那么多人来猎杀我们?他们无辜?我们不无辜???”白苏像是在问马医生,又向是在对天发问,其实,有答案吗?谁知道?
“你来,看。”白苏拉过马医生,衣袖一挥,一幅幅画面出现在马医生面前。
山明水秀的深山,白苏带着他的部族愉快惬意的生活。然而,四处危机四伏,不知廉耻的偷猎者们,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活捉了白苏的族人,只有白苏,侥幸逃脱。
“就是你们当年的封印,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被抓走,却无能为力。”白苏的声音让马医生如此痛恨自己。
画面一转,洁白的白狐被关进牢笼,美丽的皮毛被染得污秽不堪,偷猎者们将一只只白狐从牢笼里抓出来,活活定在案板上,剁去它的四只爪子,将它的皮毛拔下,浑身是血的白狐发出阵阵哀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毛从身上被剥离。奄奄一息的狐儿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的皮毛,看着自己生活的方向,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落在白苏的眼里,灼伤了他的心。
马医生别过脸去,不敢再看,画面太血腥,人类太无耻,让他觉得无地自容,在白苏面前,马医生已经没有发言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