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动,“还有……我没了影子,别人发现时怎么解释?”
“迹会显现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方向相反,颜色淡。”
他离开了。
我站在吧台前,无论怎么移动,哪怕站在灯光下,也只有淡淡的迹,却毫无影子!我想跟小雯打电话,发觉手机竟然没有信号,看来今天只能跟满窝子赌鬼过完了。
……
总算度秒如年的捱到了傍晚时分,我解放了。服务员敞开了正门,他冲赌鬼们吼了一嗓子,“该滚的滚,没带回来足够的阴源,等明天神形俱灭吧。”
赌鬼们把冥币收好,麻利的四散离开。
这里是专门为赌鬼服务的地方,没有厕所,我这一天可憋的够呛。
第一件事就是满大街的寻找厕所。我激动的跑了五十米,发现了一间老式公厕,我冲入其中解开裤带,银色水流落入茅坑,我舒服的吹着口哨,意想不到的是,一双手探出坑,扳住坑边,我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紧接着一颗发丝湿漉漉的头颅挤了上来。
他脸色灰蒙蒙的,嘴巴一张,黄色粘稠物不停的流淌!
我恶心的吐了一地。
他嘴里一边流黄,一边说:“看见我了吗?看见你就亲亲我,嘿……嘿。”
我干,这什么鬼?
万不能让鬼知道我能看见它,我装作没听见,就故作淡定的说了句,“这破饭,难吃的反胃。”我提上裤子离开了厕所,接着冷汗唰唰直流,毕竟棋牌室的赌鬼碍于孔明灯不敢跟我造次,可外边的鬼却不惯着自己!
我想到一件事情,孔明灯说通常有枉死鬼的地方就有他们化为的鬼,厕所也属于较为封闭的空间吧?我急于印证这一理论的真实度,便联系到柳根儿,他通过系统查到这里确实有件案子,三年前,一个龙姓男子入厕时被凶手杀死,把尸体碎掉投入茅坑,案子至今未破。
那只鬼也挺可怜的,死得不明不白,变成鬼了还要留守茅坑,另外,它吐的黄色粘稠,这是啥玩意?
我拦了辆出租车,返回城东。
途中偶尔望见路上有鬼在地上爬动,有的骑在行人的脖子,有的还在独身女性身边占小便宜,不过当事人并没有感觉。趁着活人不知情,鬼真是怎么爽就怎么玩,不过鬼的数目有点少,充其量不超过五只。
我心中五味陈杂,剪掉了影子,连带原来的世界观也剪掉了。
我回到家时,见小雯又在戳西瓜,适当的发泄也是好的。我不知如何跟她解释今天的事情,索性拿刀和她一块戳西瓜,小雯笑着问道:“初,有一天如果我把刀指向了你怎么办?”
“呃……”我投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让你恢复正常,就这么办。”
“咦?”
小雯注视着地面,“初,你的影子……好淡啊?”她又看向自己,“还和我影子的方向不一样?”
敢情小雯把深灰色的迹当作了影子,我怕她担心就没敢实话说,我随手关了灯,“光线问题,咱该睡觉了。”
……
天没亮,小雯接到分局的电话就离开了家,听说又有人死了。
七点时,我听见了敲门声,通过猫眼看见是一个青年,我隔门问道:“有事?”
他出示了警员证,“我是杨兆男,上边派我来送一样东西,放你门口了,再见。”
我敞开门,那是一个牛皮袋,里边好像装了本书,我拆开发现是一本黑色的笔记本,1cm的厚度,它的封皮仿佛枯败的老树皮一样充斥着裂纹,上边有四个大钢印般的字,“死亡笔记。”
第0005章:我的头呢
我摊开死亡笔记,浏览了一刻钟,发现它是手抄的,封皮内写有“天南”二字,纸质平滑却无腻感,所记录的为近年来天南市的重大凶案,有的已经破了,有的还是无头悬案,林林总总能有七十件。很详细,死者的死法,凶手犯罪细节,官方的取证等,看得我心惊肉跳。
想到孔明灯临分别前说今天送份礼物来,没准就是这本笔记,我不禁对他的身份更好奇了,竟然动用警方的关系调来这份秘辛,要知道这些案子绝大多数是禁忌,有官方控制着,一旦流入民间势必引发恐慌。
我拨通了他手机,孔明灯道:“收到了?”
“嗯……”
我迷糊说:“您送这个是想?”
“死亡笔记,几乎每一个县级以上的地方,都有一本,由专人记录,隔三年更新一次。”孔明灯耐着心,讲解道:“万不能把它给不相干的人浏览,其中的犯罪手段和无形中的戾气,就能把一个三观不清的人变成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
“小雯也不能看吗?”
“不能,她现在是半尸人,我的灯油压制了一部分邪性,如果她看完,肯定蜕变的速度更快。”孔明灯开门见山的道:“你翻到《死亡笔记--天南》的第三十五页。”
我翻到他指定的那一页,注意到所记的是个变态杀人犯,杨斌,09年中现身,冠以“蔬菜狂魔”的称号,擅于杀完人用蔬菜镶嵌于人体,以此为乐。接着警方中的特殊部门“死部”即将抓捕他时,被意外救走。隔了两年,他变本加厉的重现天南,这次把作案场景和死者搞的像一篇篇童话故事,因此被称为“暗黑童话师”!
杨斌死于手机爆炸,死部带其返回市区的途中,他的头颅被另一个罪犯割掉拿走。
“嘶……”我浑身毛孔透着凉意,这杨斌实在恐怖。
“看完了吧?”孔明灯一本正经的说:“善恶有报,孽做多了,可是老天都要收的。今晚,你的任务,就是杨斌。”
“他不是死了吗?”我震惊的道,千万别说借尸还魂了!
“注意那一句,头颅被割走,死部没能追回,别的罪犯将之烹饪吃了。”孔明灯思忖的道:“杨斌的戾气是我见过最重的,他死了没能踏上阴途,化为三十六天鬼中的无头刑鬼,漂流在大街小巷,凭乳为眼,凭脐为嘴,四处寻觅自己的脑袋。”
“孔大师,您……您想让我抓天鬼?”我头皮炸开了,自己连赌鬼和厕所吃屎的鬼这种不入流的都难以应付,他竟然还让我这菜鸟抓天鬼!
“我能给你安排不可能的任务?”
孔明灯思索的道:“这只天鬼,我一直没收,只把他打的鬼力没了九成九,作为考核弟子的入门级任务,提前声明一句,在你之前的九个人,有六个是死于这只无头刑鬼的,所以退出来得及。”
死了六个!
这只实力剩了百分之一的无头刑鬼究竟有多可怖?我深思熟虑了片刻,“为了小雯,拼了。”
“现在你能看见鬼了。”孔明灯提示的道:“我使用搜鬼仪推算出它今晚将出现于市中心的万达广场一带,捉住它的方法很简单,静下心,念一句,‘干你老眼,震!’接着把双手食指探入其乳,它有三秒的定住时间,你抓住时机含一口至少60度的烈酒,喷向它肚脐,成功时,它变作一团白雾,你拿出死亡笔记,翻到属于杨斌的那页,吼一句‘摄’,即可自动把它自动收入。”
我暗自记下,惊问道:“成功率多大?”
“目前来说,对于新手是零,之前的都死了。”孔明灯乐呵呵的说:“切记,气势不能弱,万变皆静心。也许它就是你为救小雯而熔炼的第一粒天鬼的魂种,希望明天我回来见到的不是你尸体。”
他挂了电话,我久久不能回神……
……
傍晚七点,夜色席卷着大地,我拉开窗帘,确认没有半点阳光了,就把死亡笔记掖入怀中,跑到超市买了瓶“闷倒驴”,它有62度。以防到时来不及拧开,我便提前开了封。
我花了点时间赶到万达广场,望见往来的人群多如牛毛,这可让我犯了难,咋找无头刑鬼?我眼珠子快瞪瞎了,也没有所发现。
这时,我看见了一个神情木讷的女子,她垂在腰际的手牵了个小女孩,不对劲,小女鬼的脚尖点地,莫非这缠着女子的是只小女鬼?
我快步越上前,回头望了这一大一小,女子有影子,只是脸色苍白,她是活人。但小女孩一只眼珠子却吊在眼眶之外,不停地吸着血鼻涕。
鬼和鬼是一个圈子的,想找那只天鬼不如先问问这只小女鬼,重点是她“小”啊,应该不能对我怎样,多少有点以大欺小的嫌疑。
我搓着手心,朝女子旁边道:“小鬼,过来。”
女子继续麻木的走动,而小女鬼听见了便松开女子,她凄然一笑,“你…能看见?”
我点头,“跟你打听一只鬼。”
旁边有个男的听见我对着空气说话,骂了句“神经病。”
小女鬼起手把吊在外边的眼珠子按回了眼眶,她的体态瞬间暴涨了二倍,变为一只大女鬼!
那身段比模特还高,我心里哇凉,鬼真是不能按常理推论啊,我竟然招惹了一只扮猪吃老虎的女鬼!
我问道:“你是什么鬼?”
“牵手。”变大的女鬼飘到我身侧,把我手一抓,刺骨的冰冷涌入血管,仿佛浑身血液停止了流动,她赞叹说:“蛮不错的躯壳嘛,借我玩两天如何?”
我心里焦急,哑哑的说不出话,她低头注意到我没影子,讶异道:“你认识南宫影?”
没分清她和南宫影的关系时,不能乱说,我镇定的道:“你也知道他?”
“哼,岂止是认识?他偷了我生前的身体,炼制成了影傀儡,害的我踏不入阴途!”自称牵手女鬼的她,扼住我喉咙,“他和你朋友的关系?”
我气愤不已道“呸!那个王八蛋,我影子也是被他偷摸剪掉的,仇可大着呢!”
“想活命吗?”牵手女鬼放开我脖子,她像猫戏耗子一样注视我的眼睛。
我用力的点头。
“那只源于我生前躯体的影傀儡,就被他放在赌场中黑白镜廊的第三扇黑门内。”牵手女鬼想了想,道:“鬼赌场有禁制,我不能进入。现在给你一天的时间,把它偷出来,用油焚烧。明天的这个时间,我在此等你。”
黑白镜廊?
我就说鬼赌场内的走廊处处透着蹊跷,果真藏有玄机!
虽然我不清楚影傀儡为何物,得罪了南宫影也不是件好事,不过终究是活命最要紧。何况我也可以假装答应了再跑掉,就不信孔明灯能放任不管?
我跟牵手女鬼说一定偷出影傀儡,紧接着她说:“答应了鬼话,一旦失信,你必将厄运连连而死,所以别抱有侥幸的心态哦。”
我想到还有孔明灯的考核任务,便问道:“跟你打听一只鬼,它没有头,是什么天鬼,今晚可能在这里出现,你知它他吗?”
“哦?那只鬼力弱爆了的无头刑鬼?”牵手女鬼一低头,眼珠子又掉了下来,“广场南侧的绿化地,我已经懒得欺负他了。”
欺负它?
我浮想联翩道:“帮我抓它可好?”
“少跟我讨价还价。”牵手女鬼扇了我一耳光,她重新变为小女鬼,跑进人堆继续牵手。
我无奈的来到南边绿化地,眼角余光看见一只没脑袋的身子不停跑动,每见一个人就停住,它双手胡乱的抚摸眼前活人的脑袋,摸完一个就换下一个,我耳边不停地传来它那彷徨又阴毒的笑声,“嘿嘿嘿……我的头呢,嘿嘿呼…我的头呢?”
第0006章:天桥惊魂
无头刑鬼的阴毒笑意让我浑身汗毛炸开,当它胸口那对紫色绿豆大的眼睛挑向我时,我脑海中一片空白,这一刻孔明灯教我的全忘了!
现在我明白了为何抓这只天鬼的方式简单却仍有六人死亡了,虽然鬼力只剩一个百分点,但它的天鬼威慑还在,生前又是凭“戾”为生,仅是简单的一个“眼神”,就能使看见它的人自乱了阵脚!
无头刑鬼的大腿迈动,朝我走了过来。
当它离我有五米远时,我稍微冷静点了,拼尽浑身解数,拔腿就调头跑向人少的地方。毕竟收服鬼怪的过程比较另类,让别人看见再以为神经病报警呢。
可我忽视了一点,我反应这么大,无头刑鬼意识到了我看见它了,对方更是抱着吃定我的决心进行追撵,它没有脑袋,跑的却飞快,我扭过头时,看见它干脆双脚离地跟冲浪似得朝我飘了过来。
我呼哧的喘着大气,四周总算没了人,回想着孔明灯授予的手段,我猛地回过身来,镇静的等它接近。
无头刑鬼似乎被我等死的行为搞愣了,它停在我身前一米,肚脐眼张开,“嘿嘿…嘿……跑的这么快,我的头是不是在你脖子上啊?”
说着它便挥舞双手摸向我的头颅。
“咚!咚!咚……”这刻我清晰的听见了心脏的狂跳,我按住快要炸开的胸腔,强行静下心,伸平了食指,与此同时,无头刑鬼强劲有力的双手狠狠地裹住我头部两侧,就像拔萝卜一样想把脖子拽断!
不愧是天鬼,这只是百分之一的鬼力,如果是全盛时期的它,得有多恐怖?整不好它几根手指就能把我碎尸万段!
我脖颈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千钧一发之际,我拿两只食指重重的戳向它的乳眼,无头刑鬼没有防备之下,被我精准无误的命中,我吼道:“干你老目,震!”
我正打算等它定住时把闷倒驴取出来呢,没想到它的双手仍然在拔动,仿佛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孔明灯不可能坑我的,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脑细胞疯狂的运作,口诀,口诀念错了!
我食指没有抽开,继续喊道:“插你老眼,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