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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旗云犹豫了,她不太支持雷克的观点,但也不希望大家分道扬镳,但见三个人已经铁了心,就坐在那里暗自神伤,一时没有了主意,跟他们三个人走吧,觉得对不起雷克,也舍不得雷克,不跟他们走吧,又怕真的和雷克长眠在大山里,何况丹花和幺妹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孩还是个累赘。很久,她才下了决心,和雷克在一起。
丹花和幺妹始终站在雷克的一边,心中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哪怕是死,也要和雷克在一起。
雷克在外面转了好长时间才回到草屋,看见鲍斯兄弟和娄一龙等人正在整理行装,知道已经无法阻止他们了,他心如刀绞,内中的血仿佛已经流尽。亲如手足的兄弟在患难的时候,不能齐心协力、风雨同舟,这就是复杂背景下人性的变迁。看来人只有在危及生命的情况下才撕掉脸上遮蔽廉耻的面纱,暴露他的原本。
雷克放弃了劝阻,他曾经怀疑鲍斯和格雷斯可能是流落山间的鬼魂,但是现在,根据两人的表现,他认为鲍斯和格雷斯不是什么鬼魂,他们的确是为“约柜”和自己曾祖母遗骨而来的,他想听听鲍斯和格雷斯兄弟剩下的故事。
在鲍斯和格雷斯兄弟准备好行装闲下来的时候,雷克把他们叫了过来。
“鲍斯先生,格雷斯先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分手了,你们的离去对我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是,你们有你们的使命,我留是留不住的,中国有几句俗话叫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都说明一个问题,相聚是暂时的,分别才是永久的,但是分别不代表没有牵挂,没有思念,没有回忆。我们在深山里相逢,在灾难中相知,实属缘分,你们要走了,我想听听你们后面的故事,也许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我希望把你们的故事留给我做个纪念。”
鲍斯和格雷斯兄弟真的舍不得离开雷克,他们眼含泪珠,无比激动地握着雷克的手说:“雷克先生,我们是不得已而为之,三代长辈的心愿都寄托在我俩身上,如果找不到曾祖母的遗骨,我们死不瞑目。仅仅几天的交往,我们知道你的个性,也深知你的为人,此次不能一同前往,是一种遗憾,希望你多多保重,也希望走出黑竹沟后再次相逢。”
鲍斯和格雷斯又对雷克讲述了那段未完的故事。
去年的7月初,鲍斯和格雷斯被一种奇怪的旋风折腾了一个上午,他们昏迷了,当两人在傍晚醒来的时候,却发觉眼前有一张面色苍白的脸。
第三十八章 岩羊泪
那是一张岩羊的脸。
人们都知道,动物的脸很少有表情,是因为它们脸上的肌肉不发达,也是因为它们脸部的神经很少,还因为它们满脸皮毛。
可是站在鲍斯和格雷斯兄弟面前的岩羊,看上去年纪很大,有一脸复杂的表情。它的眼皮低垂,双目无光,眼中充满哀怨,噙满泪水,而且不断下流,已经流湿了两腮的绒毛,鼻孔的呼吸声很大,嘴巴不停地张合,发出急促的“咩咩”声。
鲍斯和格雷斯刚看见那张脸的时候,着实恐怖,等他们完全清醒之后,才发觉面前是一只岩羊,还是一只没有敌意的岩羊。
岩羊一身灰白色的毛,顺畅光滑,但是很短,身上的肌肉健壮发达,如果不看头部,简直就是一只雄狮。双眼分在两侧,有着狮子一样的鼻子和嘴形,鄂下的胡须很短,两只粗大的角就像两个弯弯的月牙些挂在头上,四只脚粗壮有力,牢牢地站在一块山石上,显现了威武不屈、刚直不阿的形象。
鲍斯和格雷斯兄弟两个不知岩羊为何站在他俩面前,用哀怨的眼神注视他俩,见岩羊不断地发出奇怪的叫声,才感觉到岩羊可能遇到了麻烦,是在向他们求救。
不管是什么动物,只要是朋友,救其一命总是一件大善之事。
鲍斯和格雷斯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觉得不再十分疲惫,就走到岩羊面前,用双手抚摸它的头部和脸颊,口中问道:“我们能帮你吗?”
那只岩羊好像听懂了鲍斯和格雷斯的问话,不住的点头。
“好吧!前面带路。”鲍斯和格雷斯不知怎样帮助它,也不知它遇到了什么麻烦,只能按照常理进行推测,让岩羊前面带路。
岩羊似乎听懂了鲍斯和格雷斯的语言,转头向南面山峰攀援而去。
岩羊,性如其名,专门行走在悬崖绝壁之间,爬山跃石,如履平地,箭步如飞。鲍斯和格雷斯哪是它的对手,被摔在后面远远的,那只岩羊常常耐心站在前面等待。
由于有岩羊作为向导,鲍斯和格雷斯在太阳落山之前就翻过那座山下到了谷底。
岩羊带着他们在谷中走了一段时间,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兄弟两个点燃火把,继续跟在岩羊的后面,走了不长时间,岩羊站住了,两只前蹄奋力抓刨前面的草地,头呈抵架之状拼命前伸。
鲍斯和格雷斯慢慢走上前去,见岩羊的前面两米之处有一个周边参差不齐的洞口,兄弟俩探身一看,洞中黑咕隆咚,看不清情景。
岩羊不断地发出凄惨的叫声,叫声在林中回荡,恸悲黑夜。
鲍斯和格雷斯分析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岩羊的同伴掉了下去,决定冒险相救。
格雷斯从旅行包里取出三角抓勾,固定在旁边的一棵树上,他手拿火把,顺着绳索就滑了下去。
这个洞面积不大,直径只有一米多,但是很深,大概有十几米,周边是土岩混杂的洞壁,格雷斯心中纳闷,这个洞是怎样形成的?
格雷斯下到洞底一看,下面有很多碎土、碎石和枯枝败叶,一只和上面岩羊差不多大小的岩羊倒在正中,旁边还有两只小岩羊,也倒在那里,格雷斯用手探探它们的心跳,认为还活着,就用绳索把那只大的岩羊缚住,然后高声喊道:“向上拉!然后再放下绳索。”
鲍斯在地面用双手拼命地拉动绳索,但是由于绳索很细,他颇有些吃力。
旁边的岩羊见状,急忙跑到鲍斯身边,三下两下就将绳索绕在自己的双角上,然后四蹄用力,身体不断后退,只十几秒钟,就将洞中那只岩羊拉到了洞口边缘。
鲍斯急忙来到洞口边上,双手抓住岩羊的两只角,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它拉上来。
鲍斯去掉它身上的绳索,又把绳索丢了下去。
通过努力,另外两只体型小一点的岩羊也被解救上来。
半个小时以后,三只岩羊全部苏醒。
令鲍斯和格雷斯万万想不到的是,四只岩羊竟然齐刷刷的跪在兄弟二人面前,头部点地,行起了磕头礼。
鲍斯和格雷斯一方面感到震惊,另一方面又万分感动。这岩羊通人性,还会行如此大礼,以谢谢。。救命之恩,真是奇迹!
四只岩羊仍不肯离开他们,带着他们向山上爬去,把兄弟二人引到一个山洞前。
鲍斯和格雷斯真是万分感激,不断地用双手抚摸它们的身体,通过肌肤的接触表达谢意。
当晚,鲍斯和格雷斯兄弟和四只岩羊一起栖息在山洞里。
几天之后,岩羊离去,鲍斯和格雷斯便以这个山洞为中心,向四处辐射,开始了寻找曾祖父埋藏“约柜”那个山洞的艰难旅程。
转眼到了冬天,鲍斯和格雷斯在山里已经一年半了,头发和胡须都长得很长,越来越像人们传说的野人,他俩的衣服被山石和树木刮破,有些地方都成了条状。虽然这里是西南地区,冬日的气温并不是很低,但是高原气候和平原及盆地不同,条件恶劣、温差很大,稍有不慎,就会感冒。
兄弟两个不得不开始为越冬做些准备。
鲍斯和格雷斯兄弟两个费劲周折,编织了草席,搭起了草窝,可是这个山洞是个很浅。根本不能遮挡强烈的暴风雪。
有一次,暴风雪连续肆虐了三天,兄弟两个冻得半死,又无处可以寻得足够的干枝,引火取暖。正在绝望中等待死亡的时候,那四只岩羊又出现在他们面前。
四只岩羊用它们的身体为鲍斯和格雷斯取暖,一直陪伴了他们半个月,直至天气转暖一些,它们才离去。
由于时间关系,鲍斯和格雷斯还要与娄一龙、郭海坪等人商议进入山洞的事宜,也由于鲍斯和格雷斯后面的事情更为艰险和痛苦,雷克决定到此为止,给自己留下一个悬念,留下一点盼望。
当鲍斯和格雷斯以及娄一龙等人在旁边协商下一步行动计划的时候,和雷克围坐在一起的旗云、丹花、幺妹都感到了一种凄苦的冷清。
看上去一个完好、欢快的大家庭就要解体,几个人的心上仿佛正在掉下血肉,悲恸交加。
雷克没有和三人说话,他独自品味鲍斯和格雷斯讲述的故事,几个野生的岩羊都有如此情感,懂得团结互助,懂得报恩,何况人呼!
第三十九章 仙境
6月25日清晨。
娄一龙、相雨霏、郭海坪,还有鲍斯和格雷斯兄弟背起了行装,与雷克和旗云等洒泪相别,走上了新的冒险征程。
所有人在临分别时的心情和表情几乎都是一样,没有了昨日的针锋相对、口舌之争,也没有了几日欢快的笑脸。一种难舍难离、相互牵挂、相互祝愿的心情盈满身心。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话不假,昔日的友情,昔日的团结,可能就因为此别而化作永诀,个中滋味难解,内心苦楚千头万绪,恩义情德断续相连。
女孩的悲恸挂在脸上,男孩的悲恸写在心中。
走出去很远还在回头观望的郭海坪、娄一龙、相雨霏此时才觉得分离比相聚要难得多。
一直站在门口挥手致意的旗云、丹花和幺妹都变成了泪人。
雷克无法承受这种现实,他没有送他们出门,而是默默留在草屋。
泪水多得是,就是不能流!
旗云、丹花和幺妹回到草屋之中,全部冲到了雷克的面前,三个人一起把雷克拥抱在中间,悲恸的心情比刚才更为强烈,眼泪如开闸的洪水,倾斜而出,把雷克淹没……
……
娄一龙等人下到了谷底,开始向北进发。
鲍斯和格雷斯兄弟每人拿把砍刀在前面开路,紧跟在身后的娄一龙不断为两人指明方向。
相雨霏和郭海坪心情沉重地跟在后面,此时,他俩已经后悔,怎么会如此冲动,竟然和雷克分开。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和做官一样,从低到高,每个人都心花怒放,从高到低,每个人都意志消沉。此时的相雨霏和郭海坪是走在台阶上,没有人给他们走下台阶的机会,只好牵着虚荣,怀着一种尴尬的思绪、矛盾的心里,无可奈何地向前走着。
很快,时间到了中午,早晨还晴空万里,现在却是大雾涟涟,身在浩瀚的山谷之中,相聚十几米就彼此看不清身影。
五个人只能步步紧跟,丝毫不敢怠慢,也不敢停下休息,他们想尽快走到那个峡口的面前。但是,他们已经走过一次,知道谷中情况复杂,也知道路程的长短,一天的时间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地方的,两天足可以走到地方,前提是不迷路,不遇到麻烦。
娄一龙、郭海坪和相雨霏深知那种吸血草藤的厉害,如果不是他们还算机敏,恐怕早就和幺妹的哥哥姐姐一样,横尸山谷了。
鲍斯和格雷斯也遭遇过吸血草藤,不过情况并不是很糟,至于为什么,五个人谁也解释不通。
下午,五个人又遭到了魔幻风影的侵扰,可是不知为什么,那种魔幻风影不像往常一样再次拍击鲍斯和格雷斯兄弟,反而把郭海坪的后背重重地打了几下。尽管郭海坪皮糙肉厚,但是仍被打得疼痛难忍,相雨霏只好在后面不断给他敲打,以缓解疼痛。
经历了魔幻风影的惊扰之后,郭海坪和相雨霏更加想念雷克和旗云,此刻他俩的思想有了很大的转变,如果不是已经走了一个上午、半个下午的路程,他俩会毅然决然地返回。真应了那句话,既然如此何必当初。
前面的凶险还在,杀机也在,五个人有着两种目的,一个是要找到自己曾祖母的骸骨,一个是要走进山洞寻找生路。
因为大雾不散,下午的魔幻风影没有把他们冲散就已经高抬贵手了。到了傍晚时分,大家决定休息,如果在黑夜走在浓浓的大雾之中,凶险和危机更大。
他们把沿路捡到的一些干支聚在一起生起火来,用以驱散睡前迷雾和黑暗,用以驱散心中的恐惧。
十点钟左右,他们将火熄灭,屈身树下,进入梦乡。
相雨霏倒在一颗大树的底下,身体离郭海坪很近,但是她依然觉得害怕,不断向郭海坪靠近,把郭海坪挤得直往后退。
她心中的恐惧感一阵比一阵强烈。前几天,是因为人多,还因为有雷克在身边,所以,她睡觉的时候就安心许多。今天,她睡不着了,换句话说,就是不敢睡。由于对雷克采用了唇枪舌剑相向,她的内心产生了空虚、不安和愧疚,脑中不断浮现雷克那张表面严肃而内里宽容的面孔,不断浮现与几个姐妹洒泪相别的场面,此时此刻,她多想旗云、丹花和幺妹在她的身边,她们可以彼此依偎、相拥而睡。
相雨霏迷迷蒙蒙地想了好久,她听到了一阵鼓乐之声,挣开眼睛一看,大雾已经散去,天空通亮通亮,眼前是绕绕彩雾,弥漫在树丛之中。那种彩雾犹如仙境一般,不升不降,不离不散,只在树丛和灌木之中缤纷萦绕,速度缓慢。
那种乐声渐强,乐曲欢快,时而如泉水叮咚,时而如清风拂柳,悠扬婉转,撩拨心神,催人欲醉。
这是什么乐器?相雨霏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复杂多变,声声悦耳的曲调。
她起身向着乐曲传来的方向走去,她体态轻盈,身形婀娜,踏过彩雾,一股浸人心脾的芳香扑入口鼻,她疯狂地吸气,将那种芳香纳入腹中,如仙如幻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她真的醉了,她为这种少有的奇幻而醉。
突然,她看见前面的彩雾浮动,几十位身着绿色薄纱、头顶红花的少女分两列俏步而出,紧接着就轻舒玉臂、舞起长袖,形成无数绿色光环,像梭飞的彩蝶,飘飘洒洒,倩影翩翩。
那些少女舞者不断变换舞姿,演变着让人眼花缭乱的阵型,把相雨霏围在其中。
相雨霏也是一名优秀的舞者,在平时朋友和同学聚会的时候,她和旗云几乎成了舞池的霸王花,也是众多男孩理想的舞伴。
面对几十位粉面少女,众星捧月般把自己围在中间,相雨霏兴致勃勃,快速扭转身形,融入群花的热舞之中。
那些少女手中长袖不断挥舞,撩拨在她的身前身后和头上脸上,她的脸被长袖一掠,觉得有些微痛,但是她没有在意,仍不断展示自己优美的身段,展示自己甜美的舞姿。舞了很久,相雨霏有些累了,她想走出少女的包围圈中休息一下,可是那些少女仍是意犹未尽,不给她留出丝毫空隙,她仍旧被几十条长袖卷动,摇摆在那些清纯的少女之间。
“相雨霏,你在干什么?我的娘啊!”
郭海坪的一声大喊,打破了相雨霏的幻境。
相雨霏突然停下扭动的身躯,急速地睁开了眼睛,发觉天空正微微泛亮,自己站在一片花草之间。
那些花草有一人来高,长着很多对称的长圆叶片,头上都是红色的花心,五片粉色的花瓣,像梅花、像木棉。花心中有几点深红,把整个花朵点缀成人脸的形状,面如粉黛、眉目传情,似嗔似笑,栩栩如生,花香奇特,花容庸华。枝干上的绿叶不断摆动,像亲吻、像握手、像旋转。
看着这般奇特的景象,相雨霏觉得自己刚刚离开仙境。
“我……我刚才……怎么了?”
“谁知道你发什么神经,一个人在那里疯狂的摆舞,还不时的拥抱花草。”郭海坪好像很气愤。
相雨霏一听,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双手捂着脸就跑出花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