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让雷克和娄一龙坐在石凳上,伸手在石桌上面的石壁一碰,从石壁离伸出一只管状物,她将两个茶杯放在下面,随后就见那个管子里流出了冒着热气的清水。
“两位,请用茶!”
雷克和娄一龙面面相觑,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神秘,一切都胜过现代化的都市科技,灯会无电自亮,水会无火自开,一切都靠拍击,都靠感应,这究竟是现代科技还是古代科技。
二人见到清清的白开水,自是馋涎欲滴,自打进入这个神秘之山,就从来没有喝到开水,他们都几乎忘记了开水的味道。他们抓起杯子就狼狈地喝了下去,一股轻柔、甘凛的感觉从喉咙向下延伸,直至胃中,两个人瞬间为之一振,如饮醍醐。
第六十四章 文明湮灭
“两位,说说吧,是怎样认识我的?”
玛丽开口了,表情还是那样温柔,不过略微有些神秘。
雷克见进入深层地宫时间过长,怕上面的同伴担心,就简言快语,一口气就将他们和玛丽相识的过程简述一遍。
玛丽听完之后,两眼流出了泪水。
“我正在担心河边草屋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回到这里的,只记得走出草屋看见一片黑色的冰蟾向我扑来,随后就失去了知觉。这是我久以思念的故居,我和肖息就相识在这里、相爱在这里、成婚在这里、育子在这里,被甩出时空隧道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这里。不过这一次是不幸中的万幸,我不仅找到了曾经生活的故居,也找到了我的三个女儿,更值得庆幸的是,你们两个身体复原了,再也不用寻找那个‘幽灵隧道’了。可是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怎样复原的。”
有了太多的不可思议,雷克和娄一龙对玛丽所述已经不再惊奇,对于自己身体的复原一时还解释不清。对于玛丽的死而复生,雷克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毫无隐晦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玛丽女士,我想,那些冰蟾不是为了吃人,它们的目的可能是将人带回这个地宫,因为它们不会说话,也不会表达,只能采用一个原始的办法,就是将人分解,把所有的细胞和信息融入它们的体内,等到达深层寒泉之后,那些人形蟾就跃上莲花,依靠莲花的魔力把它们分化,重新合成就恢复了你原来的形态,貌似邪恶的冰蟾和人形蟾为了能让你回来,却做出了大义凛然之举,把你送回的代价就是它们生命的陨灭。”
娄一龙听完之后,觉得雷克讲的没有道理。
“雷克,要是那样的话,那个噶瓦也应该在这里。”
雷克对娄一龙说:“理论上讲,那些冰蟾并不认识任何人,但是,它们有一种记忆,凡是人都要带回这个地宫,因为他们的母体本是这里的忠实守护者,所以,它们执行了母体遗传的信息和意愿。只所以噶瓦不在这里,是因为那些人形蟾被我们打死或者抛向山谷。”
娄一龙还觉得不对。
“原来上面那个寒泉是封闭的,只有三个雕像被我们摔碎之后,寒泉的门才被打开,它们是怎样进来的?”
“它们不是从那个寒泉的洞口进来,而是从河水里直接逆流而上,游了进来。”
这个猜测把娄一龙吓了一跳,眼下的寒泉连接着那条隐在山中的暗河?
玛丽突然插嘴:“雷克说的对,这个寒泉确实是通向那个河流,河流里所有的水都是从这个寒泉的底下涌出。我猜想这个山内寒泉是一个更大的地下暗河造成,那个暗河的蓄水量也是相当的大,我在这里带了那么长时间,从未见其断流。”
雷克和娄一龙和玛丽聊了一会儿,见玛丽的三个女儿还没有把饭弄好,玛丽有些急了,她起身就走出洞窟,拐向右边,走到本来应该是厨房的洞窟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厨房的“灵核能”灶台以及“金字塔能储藏柜”,还有其他炊具餐具都好端端地放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动过的痕迹。
“这三个孩子哪去了?”
玛丽又继续向前走去,看过了所有的洞窟,就是没有看见三个女儿的影子,她有些心慌,又急忙回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然而,她还是没有找到三个女儿。玛丽害怕了,大声呼喊女儿的名字,可是,没有回音。
雷克和娄一龙在玛丽走出洞窟之后,心里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这个深深的洞窟,三个女孩跳下来竟让摔不死,如果说她们三个是鬼,倒也说得过去,可是,玛丽和肖息是怎么来回出入的呢?
突然,雷克和娄一龙听到玛丽在外面的叫声,就感觉事情不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两人刚想起身到外面看看,就听脚下传来奇怪的响动,紧接着就见地面产生一条极不规则的裂缝,那条裂缝以很快的速度在扩大,转眼就有10毫米,在裂缝的周边又新增了很多小的裂缝,从裂缝里不断传来“隆隆”之声。
两人瞬间感觉不妙。
尤其是雷克,脑中的记忆突然多了点什么东西,开始的时候很朦胧,但是,随后就变得清晰,仿佛那个场景就是眼前发生的事情,他大叫一声“不好!”拉着娄一龙就冲出洞窟,与刚刚走到洞窟门口的玛丽撞个满怀。
玛丽说:“没有找到三个女儿。”
雷克刚要回答,就见这个左右通道的地面都裂开了口子,他拉着玛丽的手说:“玛丽女士,现在来不及解释,赶紧走。”不由分说拉着玛丽就从对面的石门来到寒泉大厅。
寒泉大厅的地面破裂得很严重,可以说是满目创伤。寒泉中的白色莲花已经不见,寒泉水正在快速下落,里面的冰蟾在里面惊恐万状地跳跃着。
娄一龙走在前面,雷克拉着玛丽跟在后面,玛丽的口中仍不断呼喊自己的女儿,也不断地回头张望。
突然,他们脚下的地面陷下去有一米多深,3个人全部栽倒,等她们爬起来的时候,寒泉和周边的地面又陷下去一米,娄一龙大叫一声:“雷克,快!”他快速跑到进来时的那个洞口,从腰间解下格雷斯的三角抓勾,“嗖”地抛了上去,三角抓勾抓得很牢,他转头对雷克说:“你先上去,然后让玛丽上去,我在下面帮忙。”
雷克二话不说,抓住绳索就攀了上去。
娄一龙将绳索捆在玛丽的腰上,他抱住玛丽的双腿就向上举起,雷克在上面使劲一拉就将玛丽拉了上去。
上面的雷克正在解开玛丽身上的绳索,娄一龙的脚下又陷下一截。
雷克把绳索抛下,娄一龙抓住之后,脚下就“轰隆隆”的一阵巨响,那个地面和寒泉全都不见了。娄一龙的身体猛地向下落去,幸亏他牢牢地抓住了绳索,才没有落入深渊。
娄一龙吓得浑身发麻,强烈的逃生欲驱使着,他奋力向上攀爬。
上面的雷克也使劲拉动绳索,很快,娄一龙就爬了上来。
三人不敢停留,也不敢说话,向着通道的尽头跑去,刚到尽头,后面的通道就垮落一截。
“一龙,把三角抓勾捆在你我的腰上,你爬在上面,我背着玛丽爬在下面,靠两人之力将玛丽背上去。”
“好!”
娄一龙好不麻利,三下两下就将绳索捆好,伸手抓住从上面寒泉垂下的绳索,几下就攀了上去。
雷克身背玛丽,也抓住绳索,艰难地向上攀援。身后传来深层地宫寒泉和通道的垮落之声。
玛丽心中惦着三个女儿,可是,她又毫无办法,根本就不知道女儿们去了哪里,她只好悲伤地流着泪,静静地伏在雷克的背上,心如刀绞,刚刚见面就成永诀,还不如不见面的好。
娄一龙和雷克艰难地向上攀爬,尽管玛丽不重,但是,双手抓住那么细的绳索,勒得手像刀刮一样疼痛。然而,对生命的追求胜过一切,痛苦地忍耐终将过去,只要身体还能承受,那就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因为,不仅仅是下面的寒泉和洞窟陷落,上面的洞窟也岌岌可危,上面还有惜惜牵挂的同伴。
下面垮落的声音越来越大,雷克和娄一龙同时感到了剧烈的震动,他们爬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力气,就停在那里休息,可是双手已经拉不住绳索,上面的娄一龙开始下滑,下面的雷克也开始下滑,但是雷克可以把绳索缠在双脚之上,减轻双手的拉力。娄一龙就悲惨了,他的双手火辣辣地痛,根本不敢继续用力,想用双脚搅住绳索,无奈下面的雷克拉得太紧,他只好将双脚盘在绳索上,由于绳索很细,摩擦力很小,他的身体还是慢慢下滑。想开口喊叫,已经冒烟的喉咙根本就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他听到上面传来喊声:“雷克,一龙,是你们吗?”
雷克和娄一龙都听清了,那是格雷斯的喊声,但是,他俩无法回答。
“是我们,格雷斯,快点来救我们。”
雷克后背上的玛丽已经从悲痛中醒来,她感到了事情的危机,见雷克和娄一龙谁也没有回答,就知道是他俩已经累得无法开口了。
绝望开始从娄一龙和雷克的周边迫来。
突然,上方垂下来一个黑色的人影。
娄一龙看见之后,知道是格雷斯或者是郭海坪下来营救了,心里一阵激动,瞬间就觉得周身充满了力量,四肢同时用力,止住了身体的下滑。
很快,上面的黑影来到近前。
娄一龙看清了,是格雷斯。
“雷克先生,娄一龙先生,坚持住,我来了!”
格雷斯说完就将自己身上的另一根绳索解开,很快绑在娄一龙的腰上,向上面大喊:“拉!”
娄一龙已经无需用力,身体就向上移动,很慢,但是,充满希望。
终于,悬挂娄一龙和雷克、玛丽的那根绳索被上面的郭海坪和五个女孩拉了上去,格雷斯也自己攀援上去。
雷克没有顾得上和大家解释,就嘶哑而急促地说:“快!快跑出山洞。”
大家早就听到下面传来的“轰隆”之声,也感到了山洞的震动和摇晃,知道里面发生了危险。所以,顾不得看见玛丽的惊喜,一溜烟地向外逃窜。
激烈的震动和强大的轰响已经不是来自身下,而是来自周边,等他们狼狈不堪的跑出山洞,已经听到身后山体的垮落声。
一行人终于来到河边,感到大地都在发抖,回头一望,山洞已经不复存在,一股浓烟从刚才还是瀑布的地方喷出,瞬间就将他们包围,大家只好顺着河流向下游跑去,他们不知道洞口前面的河滩会不会受到殃及。
惊天动地的响声不断,浓烟也渐渐散去,眼前的高山正在下滑,速度很快,几分钟的时间,那座大山消失了,不知是夷为平地,还是陷入地中,那里变成了灰蒙蒙的世界,眼前层层尘雾,看不清情况,望不到边际。
第六十五章 思想,存于万物之中(一)
隆隆的响声久久没有平息,滔滔的灰烟久久不能散尽。
望着刚刚还是耸立的山峰,转瞬就不见踪影,大家想到了生命,生命要比眼前的大山脆弱得多,山体的垮落,是因为它填补了另外一个空间,那些山石,可能还会万年永存,只是它改变了形状,但是它不会转变成其他的物质,起码,万年之内不会。人就不一样了,生命的陨灭只会形成一个新的无影无形的幽灵,身体很快就会分解,变成其他物种的组织成分,不会重新属于人体。
宏伟的建筑,古老的文明,就这样消失在眼前,甚至,都没有留下一个能够让人回忆的图像,是自然的灾祸,还是人为的陷阱,大家此时都不清楚。只能望而兴叹,望而胆寒。
很久,人们才从心灵的真空状态回过神来。才开始围上了玛丽。
对于玛丽第二次起死回生,眼下谁也不想问其原因,因为在这样的心境下,谁也不会解释。女孩们全部拉着玛丽的手,为复生的奇迹而祝福,而欢庆。
尤其是旗云和幺妹,更是紧紧拥抱着玛丽,唯恐她再次消失,因为,前两天玛丽就是在她俩的眼皮底下不见的。
玛丽还淹没在那种失去女儿的痛苦之中,当大家得知玛丽见到了自己的女儿,而女儿又离奇失踪之后,都为玛丽的悲痛和伤感而悲,都怨愤老天的不公,既然能给她们一个见面的机会,为什么不给她们一个团员的结局。
这就是人生,它有着一种亘古不变的规律,代代流传、繁衍生息,也存在不可预知的变数,这种变数带来了人世的色彩,带来了人们感情世界的复杂,也激发了人们想去记录,想去描写的冲动。因为,世间的一切都能给人以好奇,给人以感动,给人以满足,包括喜怒哀乐,包括悲欢离合。因为人心才是自然界里最大的黑洞,它希望吞噬一切可以吞噬的东西,从远古到未来,从时空到太空,一切的一切,都包括在其中。
当远处的声音平息,烟尘散尽的时候,郭海坪才发现一个新的问题。
雷克和娄一龙已经恢复了原样!
这是一个更为离奇的变故。
郭海坪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睡醒,来到雷克和娄一龙的身边,挥手就击出两拳。
“我的娘啊,这是怎么搞的,你俩从木乃伊又变了回来,告诉我,怎么变的,我也要变一次,这简直就是魔术啊!”
格雷斯和大家都同样惊愕,刚刚在地宫寒泉将他俩和玛丽救上来的时候,谁也没有在意他俩的变化,是因为情况危机还是因为心中的记忆或祝愿,谁也说不出来。
旗云、丹花和幺妹听郭海坪一阵大嚷,急忙把视线转了过来,一看雷克恢复了以前的英俊和饱满,纷纷离开玛丽,一起跑了过来,瞬间就将雷克围住,热烈拥抱,也不知道声音是发自谁的口中,什么“雷克”,“亲爱的”,“哥哥”等全部灌进了雷克的耳中。
那边的娄一龙也是同样的景象,他已经被祈平紧紧拥抱,两腮印上了数个热乎乎的吻。
格雷斯、郭海坪、相雨霏和玛丽站在旁边,目睹如此热烈的场面,瞬间就觉得眼热、心热。是灾难过后的回归,还是喜讯来的突然,谁也平衡不了。
天色早就过了中午,看看震动和塌陷没有卷土重来,看看身边已近枯竭的河水,看看并没有因为山体塌陷而破损的草屋,雷克才觉得饿,他和娄一龙走到河边,踏着湿滑和泥泞的石块,在那里洗洗脸,急忙和大家一起回到了草屋。
他们在地宫的时候很惊慌,但是,由于郭海坪和几个女孩在听见地下深处传来响动的时候,早就把随身携带之物收好,所以,他们没有损失水果、火把或其他装备。来到草屋之后,雷克、娄一龙和玛丽吃了些水果,才觉得身体疲惫不堪,倒在草屋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夕阳西下。
雷克和娄一龙来到河边,看着那个已成沟壑的河流,下面仍有一些残存的水,静静躺在坑洼之中,河床湿滑和泥泞的地方露出很多。心中发出无限的慨叹,一个日夜奔流,源源不断的河流变成了一个干枯的河床,像那个高高耸立的高山一样,变成了昔日的风景,今日的颓废。大自然改变自身的能力太过强大,转眼之间就面目全非,谁敢想象地球形成之初是什么样子。
发出一番感慨之后,他俩回到草屋旁边,坐在草地上,才开始讲述深层地宫里面发生的事情。
大家都觉得自己已经身处鬼域,尽管惊奇、惊愕、惊心不断,但是都认为这可能是这个诡异洞窟的必然,是“白莲仙子”和楚天峰创造了这个神奇的世界,可能在他们之间早就起了纷争,不知是谁早就制造了一个陷阱,才产生如此灾难,让数千年或数万年的文明毁于一旦。
默默在旁边思念自己女儿的玛丽突然插话:“雷克,我现在才想起来,我醒来的地方并不是我曾经生活的地方,因为我曾经从地宫里出出进进,从来没有遇见那么深的暗洞。”
“什么,那里不是你生活的地方,却与你生活的地方一模一样?”
雷克的思路瞬间被玛丽的这句话颠覆,他正在挖空心思地翻腾自己的记忆,希望找到解释那一切的信息,还没有找到蛛丝马迹,脑子又乱成一锅粥。
太阳把留在天空的最后一件彩衣带走,世界又成为黑白两色。雷克久久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听见别人的讲话,他的思路集中在楚天峰留给自己的记忆之上。
渐渐的,他似乎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见大家已经甩开伴随身边的彷徨,微笑重新挂在脸上,雷克对大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也许,楚天峰的记忆仅仅是他思维的一种引导,让他充分发挥了想象,至于他的想象是不是事实,可能永远也解不开,就像那座山、那条河,久久的隐入时空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