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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周玄业于是低头在抽屉里翻找,片刻后,翻出了一张名片,道:“你找她。”
我往名片上一看,顿时有种要吐血的冲动,那是个叫小姐的卡片,就是电线杆子上经常能看见的那种,他办公抽屉里还有这东西?
周玄业正色道:“里面有位马小姐,专业仙人跳,一次八千,从**你先生、到拍照留证,一般一周内可以搞定。当然,如果你先生人品比较端正,那么时间可能会长一些,相对的费用也会增加。”
女人盯着名片看了半晌,一把拿过,哼了一声,说:“那个死鬼还用一周吗,我看最多两天就搞定了。”
这女人拿着名片就走了,我看的眼角直抽搐,忍不住道:“老板,你这样坑人真的好吗?”
他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坑人了吗?”这话到问的我语塞,最后想想还是算了,人家的事,我还是不要想那么多算了,男的行事不正,女的也是不择手段,这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了。
最终一天下来,我们接的一个比较靠谱的单,还是周玄业大发善心才同意的。
这是一起意外事故,在南山区的一个废弃水库了,一个人失踪了。确切的说,是淹死了,但奇怪的是,尸体一直没有浮上来。报警后,先是用工具打捞,但没捞着,当然,也有专业的潜水打捞,但那个费用,可以说是想当昂贵的。
那水库面积不大,但水却很深,而来找我们帮忙的,是一对儿贫穷的夫妇。
男的五十多了,头发半百,脸上布满皱纹,看起来像六十多岁,黑黝黝的皮肤,一看就是干苦力活,生活条件不好的那种。女的微胖,身材矮小,皮肤蜡黄,一进事务所的门就开始抹眼泪。
周玄业都懵了一下,我赶紧扶着她坐到沙发上,道:“大姐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
她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旁边的男人才跟我们讲起了缘由。
他们的儿子今年二十八,一家人条件不怎么好,儿子还光着。正好前两天周末,儿子下了班,就约了几个工友去那个废弃的水库边上游泳,谁知就这么淹死了。
夏天因为下水游泳淹死人的事,太常见了,常见的都引不起人的兴趣。但这事儿怪就怪在,他们儿子的尸体,却一直打捞不出来,警察也没办法。有人建议他们联系专业的潜水打捞队,结果一问价格,夫妻俩都瞠目结舌,那价格,哪是他们这种普通人承受的住的。
我心道,我们这里收费其实更贵……
当然,这话我也就是在心里说,转头我对周玄业悄声道:“周哥,这打捞尸体的事儿你会吗?会的话这活儿就接了吧,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啊,咱收费便宜点行吗?”周玄业没吭声,指了指文件,示意我做笔录。
问完一切后,周玄业接了这活,收费不贵,五百块钱而已,我知道,按照这个费用,已经是亏本在做了。我们和这对夫妻约定,明天早晨在水库集合。清晨时段,那地方偏僻,没什么人,方便我们施展。
晚间吃饭的时候,唐琳琳和谭刃都回来了,他俩接了活出去了一整天,具体干什么我也不清楚。
唐琳琳一见我就蹦了过来,笑道:“咦,活蹦乱跳啦。”谭刃进门就直奔浴室,洁癖患者的共同特征。
周玄业二人请我来,原本只是看店的,上次沙漠之行之所以带上我,纯粹是为了蹭个免费旅游,只是没想到旅游的过程会那么惊险。这一次原以为有什么活儿不会再叫上我了,但我没想到,周玄业吃完饭却对我说:“早点休息,明天去水库。”
“我也去?”我挺惊讶的。
周玄业道:“找活人损德,但找死人积德。忘记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了?你这条命,以后要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不积德是不行的。”顿了顿,他道:“你一会儿洗个澡,记住,从头洗到脚,洗干净点,我在那里等你。”他指了指南房,也就是祖师爷的房间。
我纳闷了,刚想问他为什么,周玄业电话响了起来,他走到窗边接电话,我一时间也没办法问。就在我疑惑之际,却见一旁的唐琳琳吃惊的看着我,压低声音道:“天天,你是不是……和周玄业,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看她那模样,好像是知道些什么。我说道:“特别的关系?什么意思?”
唐琳琳道:“没准儿你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
我呛了一下,道:“美女,靠谱点行吗?”
唐琳琳正了正神色,道:“事务所刚开业,我就来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让你洗干净吗?我估计,他八成是要给你行礼。”
她说的话,我觉得自己一句也听不懂,忍不住道:“行什么礼?”
我住院的时候,唐琳琳来看过我,还追问过我们在沙漠里的经历,由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我当时也直说了。同样的,包括我原本该死,但却被周玄业施展三坛降神术所救,这些事儿她都知道。
因此,唐琳琳这会儿一脸的神秘,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先天元气这东西,你可能无法意识到,它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直说吧,你和周玄业什么关系?你就是一个员工,他为什么要牺牲自身的元气救你?”她这话让我心里打了个突。
是啊,周玄业施展三坛降神术后,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好几岁,我苏天顾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厚待?
“第二。”唐琳琳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继续说道:“你命中原本有死劫,以三坛降神术化解,但因果循环,未来的路只会危机重重。这么说吧,你以后只有两条路走,要么广积阴德给自己换命,要么就得找个大能庇护。”
“大能?”我道:“谁?”
唐琳琳手指在我鼻子上点了一下,眉头一皱,道:“笨笨笨,祖师爷啊!他让你洗澡,那是行礼前基本的规矩,严格一点,还得斋戒三天呢!行礼的意思,大概就是让你庇护在祖师爷之下,从此以后,地府除名,天庭挂号。这可不是小事,相当于他收你当半个徒弟了。你看,他又牺牲元气帮你,又给你行礼,这对你也太好了吧?”
说完,唐琳琳黑溜溜的一双眼打量着我,说:“周玄业才不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这么好呢,肯定有什么阴谋。”
我只觉得无语,道:“你把他想成什么人了,什么阴谋不阴谋的,周哥为人正派,就算真有什么原因,也肯定不像你想的那样,说的好像他在算计我一样。”
唐琳琳闻言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道:“你那是被他骗了,等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我跟你说,蘑菇知道吧,外表越好看的,毒性越强。在你心里,姓周的肯定比谭刃好吧?我告诉你,大错特错,姓周的,那就是个……”话没说完,周玄业接完电话走回来,见我还在原地,便催促我快去洗澡。
唐琳琳适时地住嘴,哼着歌,从周玄业身边绕了过去。
我觉得她俩可能有什么误会,她的话我也并没有放进心里,毕竟我苏天顾身上没什么让人可图的东西,周玄业对我照顾有加,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受了别人的恩惠就是受了,滴水之恩就该涌泉相报。即便没有报恩的能力,也该心怀感激,如果因为唐琳琳几句话,我就对周玄业生出间隙,我苏天顾,未免也太白眼狼了。
第三章行礼
当下,我便钻进了浴室洗澡,按照周玄业的吩咐,洗刷的干干净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我便进了南屋。
一进去,我就觉得里面的氛围不对劲。
没开灯,只点着两只蜡烛,小黑也不知躲在什么地方,除了周玄业朦胧的背影外,周围的一切都包裹在黑暗中。祖师爷的塑像,显得模模糊糊,轮廓晦暗不明。
他道:“关门。”
我顺手把门关了,一时间,周围显得更阴暗了。
轴线也紧接着转过身,案台下,不知何时已经放了一个黄色的蒲团。周玄业示意我跪上去,由于唐琳琳之前的提醒,我已经猜到周玄业要干的事情,因此便毫不犹豫的屈膝跪下,人生在世,跪天跪地跪鬼神,没什么可在意的。
周玄业见我二话不问就跪了,脸上到是露出一丝惊讶,旋即满意的笑了笑,站在一侧,道:“今晚,叫你跪在此处,并非有意为难你。之前的三坛降神术,乃是一项禁术,我早先也对你讲过了。即便现在你活了下来,若不积阴德,也只会多灾多难,随时都可能大祸临头。”
我点了点头。
周玄业又道:“今日我为你行举荐之礼,受庇于祖师,可趋吉避凶,但你平日行事,还是要多多积德。今日接的这个活儿,就是个积德的好机会,明日行动时,我会指导你。”我这才明白周玄业怎么突然让我‘干活’了,原来是有意将一些积德行善的活儿交给我做。
想到此处,我颇为感动,看了那奇怪的祖师爷神像一眼,有些好奇,我既然都要受庇与祖师了。总该知道咱们这位祖师的来历吧?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
周玄业道:“上奉道家三清,下奉走尸阙元祖师。”
道家三清,即玉清、上清、太清,玉清之主为元始天尊,上清之主是灵宝天尊,太清之主乃道德天尊,即道祖太上老君。这三清尊神乃是道教中最高神,周玄业和谭刃二人,走的是比较偏门的路子,但也是正统的道家出身,上奉三清乃是正常。
只是这阙元祖师,我却没有听说过。
紧接着,周玄业便给我讲起了阙元祖师的来历。
炼尸一脉,本为道家偏门之术,但道门之中,也难免有宵小叛逆,他们以次术来作恶。
别以为炼尸术,就是电影里放的,拿着面锣,拿着招魂铃,领着尸体走夜路便是炼尸了。那不见炼尸,那不过是炼尸术其中最粗浅的一门,也就是走尸,民间称之为赶尸。
那些宵小会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走尸术,正统的炼尸术学全了,其实是很牛逼的一门本事。炼至高处,尸体便是一样武器,厉害的,甚至能使其飞天遁地。
然而,被炼出的尸体,无论多么厉害,都只受炼尸者的操控。假若用着尸体去打家劫舍呢?去为非作歹呢?那简直是太容易了。
因此,世间对炼尸术深恶痛绝,都称之为邪术,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道门甚至将炼尸之术给除名了。
直到阙元祖师问世,这情况才有所改观。
他钻研炼尸之术,而且成就卓越,以此术行善施德,并传下‘赶尸一脉’,另客死异乡者能魂归故土。古人讲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将生和死,都看的非常重要,富贵一点的人家,还讲究事死如事生。由此可见,亲人的尸身流落异乡,对古人来说,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而受当时的交通条件限制,要想将尸体从异乡运回来,难度非常大。一来路途遥远,费用昂贵,二来尸体也会腐烂。而阙元祖师传下走尸一脉后,便是造福无数,这才使得炼尸一脉逐渐恢复了口碑。
只是到了阙元祖师这儿,又是自成一家了,所以道士们以三清为祖师,而周玄业的师父,则是修行的炼尸术,因此还得供奉阙元祖师。
我没想到。这个面容丑陋的祖师爷,竟然还这么励志,为自己的行业洗清了污名,造福湘西百姓。当然,现在周玄业已经将业务从湘西开展到深圳了,那就不只是造福湘西百姓了。
想到此处,我挺好奇的,道:“周哥,你的炼尸术,炼到哪一层了?”之前唐琳琳跟我说过,炼尸一门,几乎快要失传了,而周玄业应该算是少有的传承者之一。
炼尸有下等、中等、上等之分,不知道周玄业是属于哪一等?
闻言,周玄业笑了笑,却没有明说,而是道:“以后你就清楚了,开始行礼吧。”说完,周玄业点了一炷香,香朝下,他三指一捏,香便翻正过来,朗声道:“得蒙祖师庇护,今有子苏天顾,心地淳厚,德行兼备,请三坛之术,随无边业障,今托庇于祖师,为我炼尸一门,积无边功德。”说着,三拜之后,将香插入了香炉中。
香烟袅袅,没有任何异状,周玄业笑了笑,道:“看样子祖师爷还挺喜欢你的。”他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祖师爷喜不喜欢我,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老人家,之前已经给我们赏过两次断香了。
见香火无异状,周玄业便拿出了一张黄表纸,道:“原本是该写上生辰八字名姓,但你生辰不详,便以血代替吧。”我还没反应过来,周玄业不知从哪儿搞了根针,在我中指上扎了一下,滴在那张黄表纸上,虽然在顶端写上我的性别名字,折成了一张三角符,埋在了那香炉的灰中。
做完这一切,周玄业没再吭声,静静的立在一旁。没有他的吩咐,我自然也不能起身,在蒲团上一直跪,跪的我膝盖都酸软时,周玄业扶了我一把,道:“可以起来了。”原本,是他上的那柱香烧完了。
说实话,拜了祖师爷,我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有些好奇,待出门时,我问周玄业:“周哥,这么一来,我是不是算你徒弟了?”
周玄业哈哈一笑,道:“我在上还有师父,收徒也不可能私自收,得回门中一起行礼才行。你现在只不过是挂个名而已,怎么着,你想当我徒弟?”
我摸了摸鼻子,觉得挺不好意思,看样子是我自己想多了。
不过,就在我出门之时,一个黑影忽然窜进了我怀里,竟然是那只灵**小黑。
我奇了怪了,这黑猫不是一直对我有意见吗?平时见了我,总想挠我两下,这下子,怎么反而还往我怀里钻了?
周玄业道:“它就是欺生,你现在有祖师爷庇护,以后它就不敢挠你了。”我看了看怀里乖顺的黑猫,心中暗暗吃惊。一来是吃惊这黑猫灵性太强,我前脚行礼,它后脚就换了副猫脸;二来也估计,这行礼之事,绝对不是一个仪式那么简单,或许背后真的有某种力量在维持?否则,这黑猫怎么会对我态度大变?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那尊神像,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尊平日里看起来面貌丑陋的神像,这会儿看起来,竟然还有一股亲切之感。
做完这一切,我们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我和周玄业便已经收拾了东西起**。没想到唐琳琳也要来凑分热闹,打扮的跟要去春游似的,穿着粉红色的旗袍,娉娉婷婷的站在我俩跟前。
周玄业挑眉,道:“你干什么?”
唐琳琳撒娇:“老板,我也想去。”
周玄业道:“上一次还没被吓够吗?”他们说的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我不清楚,应该是我还没有来事务所之前发生的事。唐琳琳闻言怒道:“上一次,还不是傅楠那王八蛋故意吓我。”
傅楠,是我们事务所的另一名员工,众人很少提起他,我也只在墙上的照片里看过他。当然,我所住的屋子是双人**,另一个**位就是他的。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几乎没有留下他的私人物品。
我之前打听过这人的去向,毕竟我来事务所,都快半年了。
唐琳琳跟他关系似乎不是很好,说道:“他啊,你就别问了,人家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这话说的酸溜溜的,我不由道:“不是一路人,那他是干什么的?”
唐琳琳皱了皱眉,道:“有钱、很有钱、特别有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喜欢赖在咱们事务所里,好像是有什么事要求周玄业。这个人很有势力,不好惹,周玄业不好跟他翻脸。总之啊,他跟咱们不是一条道的,你可千万别招惹他,没准儿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这话时,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上顿时露出厌恶的表情。
没想到,这会儿她又提到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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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业似乎也不太想提傅楠这个人,见唐琳琳已经收拾的妥妥帖帖,便无奈道:“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唐琳琳臭臭的一张脸这才缓和过来,挽着我的胳膊道:“走,天天,姐姐今天带你去见识见识。”其实这丫头比我还小一岁,只是这性格古灵精怪的让人头疼。
我们驾车到了那片山脚,到那片老水库,还得走一小截山路。不巧,前天刚刚下个雨,有些地方的泥土还没干,唐琳琳穿了双高跟鞋,在泥泞又陡峭的山路上,走路就跟走钢丝似的,看的我心惊胆战。最终,这丫头爬我背上了。
我挺无奈的,道:“你们女人都这么喜欢高跟鞋吗?”
唐琳琳眨了眨一双大眼睛,用一种很深情的声音说:“天天,作为一个身高一米七八的男人,你是无法理解一个矮子的痛苦的。”我忍不住笑了,唐琳琳浑身上下,外在的唯一缺点,大概就是身高了,不到一米六,再加上长相可爱,看起来就跟个小妹妹一样。她之前跟我开玩笑说自己交不到男朋友,我说:“别逗我,你这么漂亮可爱,怎么可能,我看是你眼光太高了吧。”
唐琳琳无辜的说:“不,他们说,对着我,会有种在对未成年犯罪的感觉。”
闲扯间,我背着唐琳琳跟在周玄业身后,这丫头不太消停,走着走着,突然伸手在我肩膀上一拍,道:“驾,驾,快、快,没给你吃草吗?”
我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直接扔下去。”
唐琳琳终于闭嘴了,露出讨好的笑容,道:“天顾哥,你长得真帅。”
我道:“这个马屁真假。”
说话间,终于到水库了,那对儿老夫妻果然已经在水库边上等着,同行的,还有个微胖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