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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节

水怎么可能突然变成冰呢?
难道若度母有和冰蛤一样的能力?
然而并非如此,当时真实的情况是并没有冰,但天然呆却就是有种自己被冻住了的感觉。那张冰层中的脸,冲他张了张鱼唇似的嘴,咧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第八十七章鱼
天然呆被冻住,整个人就那么沉在了裂缝底部,他抬头一看,可以看到瞌睡虫正游在自己上方,仿佛没看见自己似的,一直往前游,很快失去了踪影。
我听到这儿,觉得不对劲,说那说底不是黑暗一片吗,你们在下面是怎么看见东西的?这地方可没有防水探照灯。还有,他们又没有水肺一类的工具,是怎么在水下长时间行动的?
这么一问,天然呆的话被打断了,他顿了顿,说可以的,并且向我们说了一下入水的条件和设备。
他们之所以能潜的那么深,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自身素质,二是借助于一些比较原始的潜水工具。由于小扶桑下就是圣湖,小扶桑的人不算是传统藏民,所以是会下湖的,当然也会捕鱼。很早之前,由于盛名在外,因此经常和各地人打交道,精通多种地区的语言。
由于靠近大型的冰川湖泊,再加上这地方没什么娱乐,所以小扶桑的人几乎都会下水。在一个封闭的地方,你总得学会自娱自乐吧?因而那时候,还有过一种自发的水下比赛,说白了,就是找点儿寄托的,否则在这地方真的会憋死。
那瞌睡虫心里扭曲成这样,绝对是憋出来的。
在这样的条件下,小扶桑的人,本身锁喉闭气的潜水能力就很厉害,再加上借助一些工具,就能在水下穿行。这两样工具分别是火壳和一种动物膀胱制造而成的原始水肺。
火壳是水底变异生物的一种,生活在水中的冰川细缝里,外表很像甲壳虫,身上的两支甲壳,在水中会微微散发出蓝光。小扶桑的人捕捉这种昆虫,处理它的甲壳,用打磨的很薄的脏袋装起来,下水的时候,将这脏袋绑在手上,就能发出蓝光,像个小型的装饰灯,唯一的不足就是光亮太小。
原始水肺也是用动物的膀胱一类经过特殊处理的袋子制成,可以往里面注入空气,袋子绑在手脚和四肢,非常轻松灵便,这是古代先民独特的智慧,小扶桑的人自己经过改良,大大延长了入水时间。
再有就是水压的问题,那冰缝是倾斜的,虽然看起来深,但高度其实是在可承受范围内的,特别是对于习惯了水下环境的天然呆两人来说。
借由着体魄和工具,他们才能在水下穿梭如无物。
当时被冻住之后,天然呆还有水肺,所以暂时没有窒息的危险,但陷在水中无法动弹,绝对是很危险的。他不明白瞌睡虫为什么不理自己,但肯定和那冰层中的东西有关。
那就是若度母。
他们不是第一批下水妄图拿到遗迹碎片的人,有很多人都死在了若度母手里,剩下幸存下来的活人,讲述起自己的遭遇和经历时却各不一样。
有些人会突然被冰层中伸出来的手给抓住脚,活活的耗尽氧气憋死;有些人会突然感觉背上被压了什么东西,整个人沉到水底,在巨大的无形的重压下,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骨头是怎么断裂的,还有人会突然失去视力,在水下胡乱打转,最后也被憋死,状况太多,很难说若度母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害人的。
总之那一次,天然呆是感觉自己被冻住了。
他心中没有害怕,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对一个活的太久太久的人来说,生存只是一种习惯,这种习惯,即使被打破,似乎也没什么要紧的。
但没有感觉并不代表会刻意寻死,所以天然呆还是尽力的反抗。他试着去指挥自己的身体挣扎,挣扎开那些其实并不存在的冰。在这个过程中,真正的玄冰层中,那个似人又似鱼的脸一直在看着他。
挣扎了须臾,天然呆意识到不行,这样下去,自己的体力消耗的太快,水肺中的空气也所剩不多了。
他开始保持着那个被冻住的姿势一动不动,脑子里却在思考对策,但那样的环境下,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都被冻住了,神智在缺氧的状态中也有些游弋。为了拉回自己的注意力,他狠狠在自己舌尖上咬了一下。这一咬,便觉得痛感从舌尖,如同线条般游走开来,瞬间弥漫全身。
霎时间,那层无形的冰,就仿佛被打破了一样,天然呆的反应速度很快,立刻由于般的往前窜,而冰层中那抹蓝色的影子也跟着移动,游了四五米左右,他发现了扶桑遗迹所在。
所谓的遗迹,其实就是扶桑木根须那一块,深深的扎入了大地,漆黑如墨,如同化石,由于体积太大,你是无法看见整个遗迹树桩形的全貌的,所能见到的,只是方寸之间,乍一看,还以为是黑色的岩石。
而裂缝口所处的位置,其实就是其中一条根须。
那根须硕大的如同地脉拱起,扶桑之力在这里就显得非常强大,虽然它无形无质,但你几乎一靠近就能感觉到身体充满了活力,大脑皮层极度兴奋起来。
当然,这是我的说法,按照天然呆的原话就是:靠近它,会变得很强,很激动。
遗迹碎片就在那些黑色的,如同岩石一样的遗迹内部,那是扶桑木内部,如同树窨子一样的东西。按理说应该是整的,但由于地脉的震动,内部的结晶,在千百年的地质运动中,被震成了各种大小不一的碎块。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遗迹碎片。
一靠近遗迹,天然呆就感觉自己的力量瞬间达到了一个最强的阶段,但奇怪的是,他没有看到瞌睡虫的所在。天然呆以为瞌睡虫先进去了,便也跟着往里游,游进去后,果然看见瞌睡虫拿着遗迹碎片出来了,但手里只抓了一块,天然呆还想往里面冲,再拿一块出来,但瞌睡虫脸上的神情却十分不对劲,猛地拽住天然呆的手往外游,似乎身后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天然呆无奈,只能跟着返回,而返回游了没两下,前方的那条冰缝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洞口。
要知道,冰缝是狭长的,两人一路游过来,都没有看见这个洞口,现在怎么突然出现了?
便在这时,天然呆才突然发现,原来那个洞口,竟然是一张巨大的鱼嘴,前方的冰缝,变成了一条冰鱼,而他和瞌睡虫,则正往那条鱼的嘴里游。
天然呆大惊,想起了冰壁里的度若母,不由猛地抓住了瞌睡虫。
瞌睡虫不明就理,看了天然呆一眼,打着手势问他干什么,天然呆指了指那个洞口,摆手示意不能往前游。瞌睡虫停顿了片刻,看了看那个洞口,又看了看身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似的,他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猛地将天然呆一推,整个人就开始往前游。
我听到此处便几乎断定,那遗迹内部,肯定还有什么危险,这么一想我便问了出来:“他后来有没有告诉你,那里面有什么?”
天然呆微微摇头,淡淡道:“没有,出去之后,他其实有些慌张,很快就自己一个人走了。”说着,他似乎回忆了一下,道:“他是第二天走的,那天晚上他睡着了。”
马胖子道:“睡着了?啥意思?”
天然呆指了指耳朵,淡淡道:“他的耳朵有问题,任何轻微的响动,风声、水流声,都会在他的耳朵里放大,我有记忆开始,他没有真正的睡熟过一次,但那天晚上,他睡着了,还说了梦话。”
我好奇道:“他说什么?”
天然呆微微摇头:”听不清,第二天很早,他就走了。”
马胖子又道;“你不是说那冰缝变成鱼嘴了吗?后来那小子进去,有没有出什么事儿?”
天然呆点了点头,说有。当时瞌睡虫一游进去,果然就出事了,那鱼嘴形的冰洞,猛然合在了一起,就如同吃东西似的。天然呆以为瞌睡虫遇难了,不由浮在原位不动。
那一刻,那种感觉说不上有多悲伤。小扶桑的人,都是活的太久太久,久到找不到一点生存乐趣的人,所以他们彼此虽然生活在一起,虽然是一个族群,但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不会像我们一样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感情方面也不强烈,几乎可以说,已经被岁月磨的没有一点儿感情了。
天然呆只是觉得有些怔神,又一个人消失了,唯一的一个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也消失了。
他觉得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但就在这时,那闭合的鱼嘴,逐渐恢复成了冰缝的模样,没有出现瞌睡虫的影子。天然呆顿了顿,起身往回游。
他并没有回头去再探遗迹,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好奇心也被时光侵蚀殆尽了,和我们相处这几天,他几乎没问过我们什么问题,相反,我问他问题,到是问的挺多的。

第八十八章下水(为推荐票满五千加更)
就这样,在事情发生以后,天然呆并没有去多想那遗迹后面的问题,他以为瞌睡虫已经被若度母给吞了,但等他浮出水面时,才发现瞌睡虫竟然先他一步上了船,正坐在船上喘息着。
天然呆有些惊讶,问他是怎么逃出来的,瞌睡虫说逃什么逃,自己就这么出来了。
也就是说,那闭合的鱼嘴,并没有对瞌睡虫造成什么影响,因此至今为止,天然呆都无法确信,自己当时看到的那一幕,究竟是真是假。而这件事情之后,瞌睡虫也始终没有提起那遗迹后面的事,他第二天很早就不告而别,是天然呆听见动静追上去,才有了几句毫无意义的对话。
也就是说,除了那些变异的生物和若度母外,那遗迹的内部,很可能还有其它什么可怕的东西。周玄业沉吟道:“知己知彼才好下手,我们得问清楚,他在遗迹后面究竟发现了什么。”
天然呆微微点头,道:“我试着再问一次。”顿了顿,他道:“我去准备一下明天下水需要的东西。”
我想到之前掉进湖里的装备,心说现代设备,总比原始设备靠谱。之前我们不清楚湖底的情况,所以都没有提打捞的事儿,现在看起来,那湖中,只要不靠近遗迹的位置,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就算有美女蛇,以天然呆的力量,也够对付的了。想到此处,我便提议去将我们的装备打捞上来,那里面的东西大多都是防水的,对众人明天的下水也有帮助。
天然呆闻言没什么意见,沉船的位置他也记得很清楚,位于湖中央,不是深水区,所以打捞起来应该很容易。
这事儿当天下午就搞定了,我们撑着船等,天然呆和周玄业下水,三下五除二就将装备打捞了上来,除了不防水的一些如燃料等东西无法使用外,其余的都还好好的。
时间一转眼,到了第二天,我们一行八人,六男两女坐在了船上。周玄业和谭刃穿上了我们自己携带的水肺装备,天然呆和瞌睡虫也穿上了现代化装备。这些装备都是瞌睡虫自己带进来的,看样子他早就打定主意要拖天然呆下水。
唯有天然呆的母亲,用着比较原始的打磨水肺,捆绑在身上,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掩饰她仙女般明媚动人的身姿,所幸探照灯有的剩,因此她不用拧着原始的火壳。
至于我、马胖子以及estelle,自然是留守在船上了。
没办法,我的手断了,虽然恢复的快,休整两晚,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但确确实实还没有长好,根本用不了太大的力,再者说,就我这点儿能力,和街上的混混儿打架还成,要让我下水去和那些变异生物搏斗,去招惹若度母,我觉得只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马胖子就更别提了,先不说身手怎么样,光觉悟就没上去,压根没打算下说。那estelle倒是个什么都喜欢搀和一脚的,可惜谁都不买她的账,毕竟这水下不是闹着玩的,她一个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的姑娘下去,很难说还能不能活着爬上来。
周玄业拒绝了她的要求,她显得很失落,说道:“好朋友,应该互相帮助,我想帮助阿呆,我跟武当山的道士,练过chinamartialarts.”
当然,这个说法并没有打动周玄业,她还是跟我们一样留在了船上。几人一一入水,临别时,天然呆的母亲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做了个唇形,我看出了她所要表达的意思,她说的是:拜托了。
我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在这种时候,跟我说这样的话,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仅仅是拜托,更像是一种托孤般的遗言。
难道她是抱了必死之心的?
我猛地想起了昨天她说的一句话,她让我不要告诉天然呆真相,而此刻,又仿佛交待遗言似的嘱托了。难不成她是抱了必死之心,打算和变态同归于尽,抢到碎片?
如果是这样,我真的要瞒着天然呆吗?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我的父母……算了,这个比喻用在我父母身上不恰当,傅老头子为傅楠死还差不多,为我死,简直是白日做梦。
说个靠谱点的比方,假若周玄业或者唐琳琳为了帮我而死,而谭刃却明知他们赴死而不阻止他们,不告诉我,那么一但有天,我得知了真相,我对谭刃绝对不会是感激的。
我甚至想阻止,但当她那一双漆黑如墨,仿佛黑洞般的眼神静静盯着我时,我才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她噗通一声跳下了水,溅起一连串水花,身影直直的往下潜,最终,船上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个。天然呆的母亲所携带的原始水肺,大约能在水下支持二十多分钟左右,而周玄业等人用的现代化装备,则在五十多分钟左右,因此,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们的等待时间不会超过五十分钟。即便是周玄业等人超长发挥,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所以,我们所等待的时间也只有一个小时。
此刻是夜晚,之所以选在晚上行动,完全是瞌睡虫的意思,水下作业,是白天下水还是晚上下水,对他来说并没有区别,这人似乎很赶时间,休息了一觉起来,就没有做再做任何耽搁。
我和马胖子三人等在船上,虽然什么情况也没有,但内心里却是十分忐忑,生怕下水的几人会出什么什么事。
由于没有时间,所以我们是在心理数数计时的,大约十五分钟后,马胖子说:“差不多快了,那仙女儿用的是原始设备,应该快上来了。你说那四个老爷们儿,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怎么不知道把装备让给美人儿呢。”
这马胖子压根不知道天然呆母亲的厉害,只以为她地位高,殊不知在小扶桑里,地位都是由实力决定。
我道:“你既然这么心疼仙女儿,你怎么不下去帮她。”
说话间,estelle道:”你们别瞎说了,时间差不多了,那个姐姐怎么还没上来?”
我止住了话头,看向湖水。此刻,只有我们船头一盏孤零零的探照灯散发着光辉,橘黄色的光芒,仅能能照亮周围的一片水域,更远的地方,则被黑暗所笼罩着。
天然呆的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他们是不是到达遗迹了?
水下水面,完全是两个世界,我们无法揣测下面的情况,即便真的有什么危险,我们也无能为力,因此,我没有接estelle的话,继续在心里默数。大概二十五分钟后,我觉得自己有些心凉了。都这会儿了,周玄业等人不说,那天然呆的母亲,怎么也该上来了吧?
难道是出事了?
在水下,没有水肺,不能呼吸,那是必死无疑啊。
我坐不住了,站了起来,焦急的在船中央踱步,船身随着动作轻微的摇晃起来。马胖子嘴里嘶了一声,让我别晃来晃去了,晃就能把人晃出来吗?
话音刚落,我猛然看见前方不远的水域下,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逐渐升上了水面,我不禁松了口气,道:“谁说不能把人晃出来,你自己看。”
马胖子和estelle顺着我所示意的方位看去,都松了口气,虽说这姓马的关键时刻怂包了点儿,但人还不坏,至少是在为众人担忧的。
estelle兴奋道:”快,我们把船给姐姐划过去一点。”她浮出水面的位置,离我们略微有些远,我说道:“不用,咱们技术都不好,别反而把人撞上了。”她既然能游上来,又怎么会在意这十来米的距离。
说这话时,我们都盯着水中的那个人影,按照事先的估算,这人有很大的几率是天然呆的母亲,但我们谁也没想到,游上来的,竟然会是一个我们谁也不认识的人。
那是个形容枯槁,皮包着骨头,长发披散,男女不辨的人,看见它的一瞬间,我的第一反应是,难不成天然呆的母亲又恢复原样了?但很快,从它的衣服我就看了出来,那不是天然呆的母亲,因为她穿的雪鬼袍也是红色的,而这个人身上的雪鬼袍则是黑色的,而且有些地方,看起来还很破烂,仿佛被泡烂了的皮革。
是后山森林冰洞里的那些人!
他、他怎么从湖里出来了?
马胖子惊呼:“妈呀,水鬼!”
那人只冒出了一个头,脸型瘦的跟锥子一样,长长的黑发飘散在水面上,随着水流张牙舞爪,大半张脸都被遮挡着。
我喉咙如同哽了根鱼刺似的,心头砰砰直跳,但我知道这东西的厉害,而且我更清楚,在金肌玉骨的诱惑下,这些人不可能跟我hellohellohowareyou.
所以不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都绝不会是朋友。
我立刻抄起了船上的木桨,这玩意儿挺沉的,我右臂不能使力,左手抄了一半,就又掉回去了。马胖子这会儿挺给力的,顺势抬了一下,将木桨抄着,大喝:“哪里来的妖怪!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