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她一心求死，我不过是成全她罢了！”
黄皮子说的轻轻巧巧，仿佛早已经看惯了生死之事，随后将那颗心轻轻的房子了神座的旁边。眼神再度冷漠了起来。
“妹妹。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望着老猫一点点的爬向赤魈子的身体，我的心里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悲伤，我不愿意去相信，事情最后发展到了这个样子。
赤魈子是可恶的，但当我设身处地去想的时候，似乎能够完全体谅她的所作所为，毕竟她是死过两次的人了，生死早就被她看淡了。
别人的性命如此，她自己的性命也是如此！
她所做的一切用两个字就能完全的囊括，那就是--活着……
诚然，她的确是令人憎恶的。可是对老猫展现出的这份情谊，却是让人十分动容的！
在这一刻。我的心里不仅有悲苦，还有凄然的感叹，苦难如老猫，得一这样的姐妹，这样的知己，已经是上苍的莫大恩赐了！
“妹妹、妹妹……”
老猫爬到赤魈子的身边，双手轻轻抚摸着她那张苍白的脸，已经是哽咽的不能言语，莫大的悲伤之气盘旋，让偌大的旷野都蒙上了厚重的压抑之感。
啪嗒……
眼泪从我的脸上摔落。落在手背上面，发出了轻微的声响，随后我内心之中泛起了难言的苦涩，这一刻我想到了许沫。
想到了她头盖白纱的样子，更想到了她伤心欲绝转身的神情，当初的我们，姐妹情谊并不比老猫和赤魈子浅多少，可如今却已经相忘彼此，形同陌路了。
许沫说，不管我相不相信，她永远都不会伤害我，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我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正如刚刚赤魈子对老猫所展现的那份情谊一样，那是真挚的、是诚恳的、是不容质疑和猜忌的，那是一个人最美的心声。
可我之于许沫、老猫之于赤魈子，却是做的那么决绝，我们一样都没有领却那份真心，那份真切，那份超脱于生死之外的情谊。
老猫，眼睁睁看着赤魈子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而我，则对许沫说今生今世老死都不再往来……
老猫却始终没有如赤魈子所说的一样，鼓起勇气，将自己从内心的茧中挣脱出来，化蝶而起去尽情的领略大好的天地……
而我，始终都未能如许沫对我一样的，去对待她！
对许沫、对赤魈子，我和老猫都不是合格的姐妹，因为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忘却了，当质疑盘桓与两人中间的时候，任何的感情都会疏远。
渐渐的，就会彻底死去……
我的心好痛，痛到我无法呼吸，在我抬起泪眼的时候，朦胧中恍若看到了许沫的样子，她轻轻的笑着，转而又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我看到她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根嫩绿的黄瓜，伸出红润的舌头轻轻的舔动着，脸上挂着骚骚的神态说，口技练好了，就能拴住一颗男人的心！
每每她这样做的时候，我都会笑着捶打她，口中骂着小骚蹄子，迟早会因为你躁动的春心而吃了大亏……
通常，我这样说的时候，许沫都会死皮赖脸的笑笑，将头拱进我的怀里，一边撒娇一边挠着我的胳肢窝，样子羞怯却又放浪。
噗嗤……
或许是念及所思吧，当我脑海中回想那温情的一幕时，我看到了我们的宿舍，看到了许沫，更看到了洋溢在我们脸上的笑容。
可美好，往往都是短暂的，在我破涕为笑的瞬间，那景象已经是变了，许沫留给我的，是一个悲伤欲绝的背影，还有那份深深的不舍。
一如在倚关村的西山一样，她说她不会辜负那个叫孔荷的姑娘，永远都不会……
悲伤蔓延，殇气汇聚，就像是一把刀深深的插进了我的心脏，让我疼的无法呼吸，但我并没有弯腰，我就那样傻傻的站着。
那样傻傻的笑着，傻傻的哭着，傻傻的呢喃着：“小骚蹄子，我想你了……”
我不知道，呜咽的北风是不是能够将我的思念传递给许沫，但我知道赤魈子一定会听到老猫的呼喊，以及她一直都期盼的转变。
“妹妹，姐姐知道怎么做了，知道了……”
老猫将赤魈子的身体轻轻的抱起来，随后朝着黄皮子深深的鞠了一躬：“当初您有恩于我，今日亲手杀了我的妹妹，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抵消了！”
“嗯！”黄皮子轻轻点了点头。
“但在所有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之前，我希望您再帮我一个忙？”
“你说！”
“帮我保全她的尸身！”
“你要做什么？”低央介圾。
“引雷，成妖！”
“现在？”
“对，就是现在！”
“你应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很有可能你会万劫不复！”成妖一事，显然是非同小可的，因为黄皮子的眼里已经带出了凝重。
“我知道，所以这些年我才过的如此狼狈！”老猫深深的看了一眼黄皮子，随后凄然的笑了笑，但神色却异常的坚定。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是因为她吗？”黄皮子说着的时候，已经是将赤魈子的尸体给抓了起来，放到了脚下。
“或许是吧……”
老猫颓然的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说：“也或许，是我真的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如果化妖成功，那么也就意味着我获得了新生！”
“而这，也是妹妹一直所期盼的！”
“如果失败了呢？”黄皮子提醒了一句。
“失败……”
老猫的目光落在了赤魈子身上，随后露出了柔和的神色：“失败了，我就能和妹妹团聚了，继续我们的这一世的姐妹情谊！”
“所以，无论成功开始失败，我都不亏，您说是不是？”
“或许吧……”黄皮子沉思了片刻，叹息了一声。
“那就劳烦您照顾我的妹妹了！”
“嗯！”
黄皮子点点头之后，轻轻叩动了那神座，当梆邦的声音传出的时候，背庙的老妪已经是挪动了脚步，随后去到了那大殿的屋檐小面。
“都躲起来……”
土地身受重伤不假，可他的感官还灵敏，之前的种种他都看在了眼睛里面，所以在这个时候，他赶忙吩咐着那些僧人们。
但似乎，他将我给忘了……
我被困在五谷棺之中，不知道该不该走出去，当我咬咬牙终于决定去到外面的时候，可惜已经没有了机会，因为老猫愤怒的咆哮声已经落入了耳中。
“大道不平，才会有侠义之辈仗剑天下；阴司不公，才会有诸多冤魂无法转世投胎；上苍不宁，才会有多妖之山、多怪之水，魑魅魍魉于世长生！”
“我槐花，本是一只小猫，世受沦苦不得已走了这条路，这或许就是我的命，我认！”
“但既然走了这条路，我就要一步步走到那终点！”
“今天，我要引雷改命，逆天成妖！”
第72章化妖（三）
引雷改命、逆天成妖……
这句话说的无比霸气，更是彰显出了老猫改命的决心，那一切都是拜赤魈子所赐，她用自己的死亡，终于是唤醒了老猫那颗枯寂的心！
喵……
无论老猫的身躯是不是人的，都改变不了她是猫的事实。所以在在她话说完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猫叫，而后身体也是逐渐发生了变化。
那种变化是我从没有见过的，身体就像是气球一样在瞬间膨胀了起来，从一个瘦弱的老妪，逐渐变得高大、变得雄壮了起来。
她身上的衣服出现了裂痕，而且那宛若枯枝一样的四肢上面，也是渐渐的生长出了毛发，跟她身上的袍子一样，都是黑色的。
毛发不仅浓密，而且显得很是油亮。在炽白的灯笼光芒笼罩中。散发出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毛发在生长，身躯也没有停止膨胀，很快她就到了小牛犊子那样大小，那张猫脸在此时也显得愈发狰狞了，尤其是望向漆黑的夜空时。
“贼老天，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来吧……”
轰隆……
我很难形容我看到的景象，因为在老猫话说完的时候，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了一股子震动，像是战鼓的突响、又像是某种庞然之物的轰然崩塌。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那是雷声！
我曾经听说过，无论是什么东西成妖，都是需要天雷来洗练的。如果能扛下来，那也就意味着上苍默许了成精之物的存在。
反之。那就是灰飞烟灭，在这天地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所以，当雷声想起的一瞬，老猫的就只剩下了两条路，要么逆天成妖，要么被天雷活活的劈死，从此消散于天地之间。
雷霆的声音，是从西方传来的，当我心神震动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天上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翻滚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厚重的云层。
那云层很黑暗，甚至压过了夜空，在短短的一瞬间就汇聚到了我们所在的地方，大有一副压城催寨的狂暴之势，让人忍不住生出畏惧的心思。
乌云在一点点的汇聚着，那雷声也是滚滚不绝于耳，就像是大战的前夕一样，这一刻我居然有了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仿佛看到了万千的铁骑，也仿佛看到了血染的沙场……
终于，那雷声停止了，一切都陷入到了死寂当中，就连之前呜咽的北风，此时都识趣的躲了起来，炽白的灯笼好像都昏暗了几分。
我站在五谷棺里面，感觉到了无比压抑的气息，目光落在黑云上面的时候，更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与这雷云相比，我就是一只小小的蝼蚁。
咔嚓……
在我感觉忍受不住那股压抑的时候，安静的场面突然被打破了，耀眼的白光闪过的时候，映亮了这一片昏暗暗的山野。
喵……
既然是要逆天改命，老猫自然不能对雷霆产生任何的畏惧，所以在雷声炸响耳畔的时候，我看到她扬起了硕大的头颅。
她的脸上本来就有疤痕，所以在银白的笼罩之中显得更加狰狞，口中刺出的锋利獠牙，就像是要跟滚滚雷霆一较高下。
雷，落下来了！
我之所以这样形容，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火球，宛若西瓜那样大小，从天际坠落轰然坠落之后，来到了老猫的身体上空。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想象的压力，将四周都给笼罩了起来。
我距离那个火球还比较远，并没有在雷云的正中心，饶是如此依旧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和恐慌，更不要说出于正中间的老猫了。
但老猫既然敢现出真身引来雷霆，就说明她已经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以在雷霆落在的时候，她的四肢死死的扣在了地上。
那后背狠狠的弓起来，硬着火球就撞了上去……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