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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我一见问话的是个女孩子,就减少了几分警惕,连忙热情的说道,“还有大半个小时的路呢,跟你说也说不清楚,你开导航吧。”
那女孩子尴尬一笑,“导航坏了,要不也不用转这么久了。”
吴阳阳一听,两眼一转,笑道,“我们也是去市里,正好也去南二环枫桥路,要不你捎上我们,我们给你指路,好不好?”
那女孩犹豫了一下,“南二环那边人少的很,你们大晚上的去那里干嘛?”
吴阳阳一愣,“嘿,你自己不也去那里,你大晚上的去那里干嘛呢?我们去有重要的事,事关人命!”
女孩一听,脸上表情微微动了动,“要是这样,那你们就上来吧。”
吴阳阳第一个钻上了副驾驶,“我给你指路。”
女孩子的表情有些闪躲,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冯书桥本来还在看着什么,但是禁不住我一把推他,便也进了后座,我坐到他旁边,笑着对吴阳阳说道,“你看,我说的怎么样?”
吴阳阳嘿嘿嘿的笑了两声,“以后你改名儿得了,叫罗半仙。”
路上,那女孩一直都是冷着脸,几乎无话,偶尔从后视镜看到她的脸,长得虽然还算清秀,但是只觉得白得发青,很难看的颜色,跟……跟死人似的。
冯书桥也一直盯着后视镜看她,那女孩子似乎意识到我们在看她,眼神有些躲闪,假装不经意似的,拿起了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倒是吴阳阳一直坐在她边上,只顾着看前面的路,还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不正常,见她拿起墨镜,笑道,“妹子,天都黑透了,你带墨镜干什么?”
“我……我这墨镜有近视镜的效果,我忘记带眼镜了,戴这个好看清路。”年轻女孩儿含糊答道。
吴阳阳回头对我们吐了吐舌,似乎在笑话这女孩子搞笑,一眼却瞥见到我和冯书桥面色不对,顿时收起嬉皮笑脸的神情,用嘴型对我们问道,“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他小心点。他便转过身去,假装无意似的问道,“姑娘,大半晚上的,怎么一个人从乡下回城?”
女孩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移话题道,“不好意思,能不能不要和我说话?我是一个新手,才拿驾照没几天,有时候刹车和油门都分不清,你要是再跟我说话,我一份心,就更开不好了。”役节尤才。
吴阳阳撇嘴道,“我的天,刚拿驾照就开这么好的车,也不怕磕着碰着?”
女孩子又陷入了沉默,不再说话,吴阳阳也不好意思再说话了,只好往前继续盯着路。此时,别说是吴阳阳坐在正前方,就连我和冯书桥也都发现了窗外的路也不对劲起来,连通城乡的这段路,因为夜里走车很少,因此路灯形同虚设,除了节假日,政府根本不开,没有灯,我们就一直没有注意两边的路况,现在一看,却发现两边都是烂泥巴路,路边连棵草也没有,更别说绿化带了!
吴阳阳一把抓住那女孩子焦急道,“妹子,你把车开哪儿了?怎么全是烂泥巴?!”
那女孩子却一把甩开吴阳阳的手,“路不是你指的吗?怎么怪上我了?”
吴阳阳急道,“你停下,停下,开错了!”
“没有错,就是这条路。”那女孩子倔强的说道。
吴阳阳道,“你要是执迷不悔,你就继续自己开吧,我们可要下车。”
女孩子的眼睛被墨镜挡住,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她俊秀的眉毛还露在外面,此时也拧成两个疙瘩,“不是你们自己说的,也要去枫桥路的吗?都走到了这里,下不了车了。”
“嘿,我说,瞧不出来啊,你个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的额,还挺蛮横,你说我们怎么就下不了车了?”吴阳阳立即和她理论起来。
冯书桥却突然开口道,“黄泉路,不回头。我们上错车了。”
第一百零一章误入阴间
那年轻女孩儿回头看了冯书桥一眼,惊道,“你是什么人?”
冯书桥冷冷道,“快开门,让我们下车。你自赶你的路,咱们萍水相逢。无仇无怨,你就不要造孽了。”
女孩儿似乎有些犹豫。又有些害怕,终于迟疑着打开车门,“你们自己说的也要去枫林路,还说事关人命,现在又要下车,耽误我的时辰,真是的!”
冯书桥已经将我推下车,自己也跟着下来了,吴阳阳也跳下了车,一边对着那大奔踹了一脚,没想到一脚踹上去,那车就变形了。整个的变成了一辆烂车,撞得全身都是凹洞,保险杠断了,车灯也挂在两边晃晃荡荡。
吴阳阳倒抽一口冷气,“我的妈,咱们上了鬼车!都怪我都怪我,我今天怎么这么糊涂,连这是辆赶着上路的鬼车都没有发现。”
冯书桥摇摇头,“不是你糊涂,连我都没有看出来,这辆车不正常。”
听着他俩的对话,我终于明白了。我们刚刚坐上的那辆车,开车的女孩儿是个死人!是个鬼!看她车子的模样,应该是出了很严重的车祸,自己也被撞死了,而她这样着急,是在赶着去黄泉路报道,而我们好巧不巧的正好上了她的车。怪不得刚才我看她脸的时候,觉得那张脸青白的不正常,因为那真的是一张死人脸!
“咱们现在不要想那辆车哪里不对劲了,先想想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我看着四周阴森恐怖的环境,再一看脚下,稀烂的烂泥已经快淹到脚脖子了。先不管这是不是黄泉路,光是这些烂泥,我就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呆上一分钟了。
吴阳阳又掏出了他的那把小手电,四处照了照,这一看,才把我真正的吓住了,我一直以为所谓的黄泉路就是一条路,撑死也就是多了些烂泥巴,可是没想到小手电灯光所及。一片黄茫茫的,到处都和我们脚下一样,没有来时路,没有方向,我一看手上的手表,连手表的指针都停止了走动。
吴阳阳低声道,“别看了,这里已经是阴间了,阳间的时间是用来算计人的阳寿的,到了这里,还用的上什么时间,一万年十万年这里也都还是这个样子,阴魂来来往往,不断地投胎转世,沧海桑田对这里来说,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吴阳阳这么一说,我就绝望了,“那我们岂不是离不开这里了?我们是不是都得死?”
吴阳阳无奈收起手电,“这个鬼地方,一望无际,走哪里都一样,闭着眼睛也知道脚下是什么,照也没用。师父跟我说过,活人误入阴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要不然身上阳气会被耗尽,再也回不到阳间。”
“啊!”我捂着嘴惊叫道。
一回头,却又看到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结伴而行,一步一崴的走了过来。那老太太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有些惊讶的问身边的老头子,“老头子,这里怎么有三个年轻人一起来了呢?难道也是和咱们一样,约好了一起上路?”
“谁约好了一起上路?我们是不小心走乐进来的。”吴阳阳没有好气的说道。
那老太太惊了一下,道,“年轻人,真的是不懂事,这个地方,岂是能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太胡闹了!”役节夹才。
“难道你有办法让我们回去?”吴阳阳奇道。
老太太摇摇头,“小伙子,黄泉路,不回头,一踏上,走到底。我和我老伴是约好了,一个人上路太孤单,所以不管谁先走一步,另一个都立即跟上,只求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不求来生再遇,只求今生完完整整的一起走到头。”
说着,老太太满是爱意的看了看老爷爷,两人的脸上都是坦然。
我们都不禁被这对老人面对死亡的这种淡然而感动,心生敬佩,“您二位既是结伴而行,就快些上路吧,别耽误了转世投胎的好时辰。”
没想到老太太方才还很坦然,此刻却红了眼眶,紧紧的抓住了老爷爷的手,“我们倒是不怕耽误时辰,只求能够多在一起呆一会,哪怕是一分一秒。只是阎王爷不等人……”
老爷爷拉住老太太,温柔道,“老太婆,不说了,要是咱们有缘分,下辈子说不定也能在一起,咱们不赶时间,这几位年轻人可赶时间,要是回不去,年纪轻轻的,多可惜?”老爷爷说着,回首指了指,“年轻人,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怎么才能走出去,但是我们是从那里来的,你们按照这个方向走,试试看吧。”
冯书桥对老爷爷鞠了个躬,“多谢老人家。”
两个老人又互相牵着手,往前去了,连背影也写着他们的幸福与守候。
冯书桥也拉着我,旁边是吴阳阳,我们三人按照刚才那个老爷爷指的路,不停的往回走着,因为手表在这里不计时了,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只是两条腿都在泥泞里不停的拖沓,我觉得自己好像双腿好像被绑了两个沙袋在走路那么累,连吴阳阳都不停的抱怨道,“那个臭女人,也不搞清楚,就把我们三个大活人带到阴间来,等我出去了,一定要找到她的尸首,狠狠的踹两脚。”
“咦,你们看!”我渐渐地发现脚下的泥泞越来越少,原本打到脚脖子的稀泥,现在连脚背也盖不住了,“我们是不是已经快回去了?”
吴阳阳低头看看,也兴奋道,“呀,好像还真是!”
迎面又走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只不过他只顾着低头赶路,根本没有看到我们,吴阳阳大有感触,“不管什么人,在阳间作威作福的,富甲一方的,甚至是黄袍加身的,只要一口气下去了,都得到这里来走这段路。”
我突然发现冯书桥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就几乎没有怎么张口说话,连忙摇了摇他的手,“书桥,你怎么不说话?”
冯书桥看了我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吴阳阳拍了一下脑袋,“呀!老冯是死过了的人啊,他要不是跟你有个阴阳通婚书,能在阳间寄存在你身边,早就该和那些死鬼一样投胎了啊,他到了这里来,不是羊入虎口,自动送上门是什么?”
我吓了一跳,“不会有鬼差什么的来抓他吧?”
吴阳阳也立即紧张起来,“老冯,你不要说话,尽量隐藏住自己的气息,咱们要避开鬼差。”
“真的有鬼差?!”
吴阳阳道,“要是没有鬼差,那些游魂野鬼,一个个留恋阳间,那岂不是阴阳大乱?”
被吴阳阳这么一提醒,我回头一看,忽见两个穿着黑袍的人,正在朝我们这边走过来,那两个黑袍人一看就和刚才那些赶着投胎的死鬼不一样,虽然也是走在泥泞里,但是脚步轻盈,双脚带风,腿脚上都是干干净净,一点泥星子都没有沾上。
我连忙扯了扯吴阳阳的衣角,压低声音问道,“那……那两个是什么人?”
吴阳阳也回头一看,倒抽一口冷气,“草!说曹操曹操到!那就是鬼差!咱们赶紧转身往回走,假装也是赶过来投胎的,千万不要让那俩鬼差发现什么不正常!”
冯书桥面色凝重,转过身子,显出一副坦然,我和吴阳阳也转过身子,跟着不远处的那个还没走远的中年大叔的身影走着,两个鬼差像一阵风似的,从我们身边略过,我的心几乎悬到了嗓子眼,憋着气不敢呼吸。
第一百零二章秦萱的邻居
那两个鬼差一掠而过,并没有注意我们,但是我们几个却都紧张的不行。这也是我认识冯书桥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在这里。若是有任何差池,他就得永远的留在这里。再也不可能回到阳间。
待到鬼差的身影已经远到看不到了,我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我们可以往回走了吗?”
吴阳阳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已经见不到鬼差了,也才松下一口气,“快,快往回走,这两个鬼差肯定是去阳间拘魂的,才没有注意到我们,要是再来两个巡逻的,老冯就真保不住了!”
我们几个都拼了命的往回走。我是第一次感觉到冯书桥的无助,在这里。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弱者,需要我和吴阳阳的保护和指引。
我和吴阳阳好像又默契似的,一左一右的牵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泥泞的边缘挣扎而去,直到脚下再没有泥泞,我抬头一看,几乎要哭出声来,“这不是我们刚才等车的地方吗?!”
吴阳阳一看,也往地上一瘫,“哎呀妈呀,居然让我们走出来了!”
冯书桥终于开口道,“咱们在这附近找找。那个女孩肯定就在这附近出的事故。”
重新听到他说话,我几乎激动地要抱住他,“没事了!没事了!”
冯书桥捏了捏我的大拇指,“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我掉了两滴眼泪,因为刚才受到的惊吓太甚,没有再说话。
吴阳阳在一旁催促道,“咱们确实该去找找那个女孩子的尸首,这女孩邪性的很,居然逃过了小爷的眼睛。”
说着,我们便一起沿着公路往回走,因为没有路灯。看东西非常困难,吴阳阳的小手电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我把手机的手电也打开了,也不过只能看到几米以外的东西罢了。我们一路往回找着,除了一两辆车子,两个行人都没有。最后在一处绿化带之外的泥沟里,看到一辆翻得底朝天的奔驰轿车,那车子,正是那个女孩子的开的那辆!
“就是那里了!我的妈。车子翻成这样,怪不得当场暴毙了!这女孩儿可真是赶死呢!”吴阳阳说着,翻过已经被撞断的防护栏,我们也跟着过去了,吴阳阳用小手电对着车厢内一照,我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吴阳阳一个大老爷们,也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役节亚亡。
因为驾驶座的那个女孩,身子被已经严重扭曲变形的车体挤压的也变形了,但是她的头,却因为求生的意志探了出来,夹在车窗之间,一双惊恐的眼睛睁得老大!还充着血,手电扫过,那一双血红的眼睛,要多骇人有多骇人!
她的头发夹着泥水和血水,黏腻腻的贴在头上脸上,死状极惨!
冯书桥扶起我,安慰了我两句,吴阳阳将小手电递给我,让我打着手电,而冯书桥和他一起合力将车子翻了过来。吴阳阳更是将身子从那个挂着那个死掉的女孩儿的头颅的窗户探进了车子,一边大呼晦气,一边将车门和车灯都打开了,有了车灯,我就把手电关了,看着他俩把那女孩的尸首搬了出来,抬到干朗的公路边摆放好。
刚才在车里看,就觉得这女孩死得惨,现在抬出来了,这哪里是惨,简直是惨不忍睹!她的一条腿因为一直卡在驾驶座里屈着膝盖,现在尸身已经硬了,那条腿怎么按都按不下去,就那么弓在半空中,身上大伤小伤至少有十几处,浑身是血。
吴阳阳又到车里找到了她的包,从里面找到一本驾照,一看发证时间,就是大前天,不禁骂道,“拿驾照两天,就敢一个人往乡下开,胆子真大,活该!这得亏是只撞了自己,要是在市里跟别的车撞了,不知道又要多几个倒霉鬼。”
说着,他又看了看驾照上的身份证号,“何晓莲,94年的,这么小,才二十一岁。真是可惜。”
“看看她包里有没有手机,还是通知她家人吧。”冯书桥今晚自从黄泉路走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蔫蔫的,似乎在那里走的那一段泥泞路,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一般。
我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他,他却用隐身安慰我,什么都没有说。
吴阳阳又在女孩的包包里掏了掏,掏出了一支口红,赶紧扔到一边,这才掏出来一部手机,只是那是一部苹果手机,女孩子给手机上了密码,根本打不开。“打不开手机,怎么联系她家人啊。”吴阳阳抱怨道。
刚才看到女孩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对我的惊吓实在是太大了,我没有心情骂吴阳阳土锤了,只是有气无力的跟他说道,“你抓着这姑娘的大拇指,用指纹解锁。”
吴阳阳听我的话,果然解开了手机,他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薇薇,你真聪明。”接着,他又划开通讯录,立即惊呼一声。
冯书桥问道,“怎么了?”
吴阳阳道,“她……她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萱萱的!”
“啊?”我也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秦萱?”
“就是秦萱!”吴阳阳将手机晾给我看了一眼,上面那一串熟悉的数字,是我背熟了的,那确实是秦萱的手机号没错。
“可能是秦萱的朋友。”我接过手机,“要不我们就先打给秦萱,叫她通知这个女孩的家人吧。”
吴阳阳巴不得多见秦萱两眼,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我拨通了秦萱的电话,电话那头十分嘈杂哄吵,一听就是在酒吧里,我“喂“了好几声,秦萱才听出来是我,“咦,这不是何晓莲的手机吗?怎么是你打过来?”
我把何晓莲出车祸已经身故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秦萱,让她赶紧通知何晓莲的家人来认领尸体。秦萱惊叫一声,几乎吓住了,“你说什么?!晓莲出车祸了?还……还死了?”
“是的……”听秦萱的惊讶程度,她和这个何晓莲的交情只怕还不浅,因此也不敢把何晓莲的惨状告诉她,只说已经没有呼吸了,叫120估计是没用的。
电话那头传来秦萱急促的脚步声,很快那些嘈杂的声音就没有了,显然她已经离开了酒吧,“你们在哪,我马上就过来!”
我把地址告诉了她,嘱咐她一定要小心开车,她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秦萱是第一个赶到的,看到地上的何晓莲,她先是也被吓到了,但是很快就跪在路边哭了起来,“晓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