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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我一听,吓得把两条腿架得高高的,“啊啊,它们不会来吸我的血吧?”吗厅匠才。
冯书桥无奈一笑,“水蛭水蛭,没有水它们就无法生存,也没法行动,你两条腿都在我身上,它们钻不上你的腿。”
我听了,总算是放了一点心,直到我们到了河对岸,那些水蛭还是在水里聚集着,久久不肯散去。在岸上看着,就是黑乎乎的一团,想到它们钻到人体的血管里吸血的模样,我浑身都打了个激灵,拉上冯书桥道,“快走吧。”
冯书桥却还是站在河边,看着那些水蛭发了一会呆,这才把鞋袜穿好,带着我往村里走去。
还没进村,就能听到鸡鸣狗叫,几家炊烟升起,映衬着山清水秀,组成了一副带着声色的水墨画,颇有陶渊明诗词里“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意境。
这么温馨而恬淡的画面,实在让我无法把这里的村民和谋杀了十一个外来之人的凶手联系到一起。
我们正沿着石板路往里走的时候,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扛着铁钎的中年男人,满脸惊讶的看着我们,“你、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认亲
冯书桥站在我身前,微微露笑,“我们翻山来的啊。”
那中年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们几眼,眼神中满是不信任,似乎对我们能够安然无恙的进来村子,觉得很不可思议。冯书桥低声在我耳边说道。“那些水蛭一定有问题,绝不会是普通的水蛭,应该已经被村民们做成了蛊虫。防止外人入侵用的。”
冯书桥这么一解释,我就读懂了眼前的中年男人眼神里的不可思议了。在此之前,他们一定已经靠着那些肉呼呼的水蛭,挡住了一批又一批的外来者。吗厅余才。
中年男人见水蛭没能挡住我们。满脸戒备,身子好像拉成了一张弓一般。我有些害怕,牵了牵冯书桥的衣角。
冯书桥对那中年汉子道,“这位大哥,请问这里有姓冯的人家吗?”
中年男人听了以后,眼神越发的怀疑,“我们这一个村都姓桑林,没有姓冯的。”刚才他问我们怎么进来的时候,大约那句话他已经对很多人问过,说的还算熟练,但是现在说的话,就非常生疏了,显然他们这一方人都是用方言沟通,说普通话的人很少。
冯书桥眼神里现出一丝失望,突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对着那汉子问道,“你们本族人自然都姓桑林,外族嫁进来的女人呢?有遇到过姓冯的吗?”
汉子愣了愣,“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要是再不自报家门,我就喊人了!”
我有些惊讶,不明白这村民为什么对外界来的人如此抵触,冯书桥也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那汉子,没想到那汉子伸出手掌。用食指和拇指将下嘴唇捏起,发出一声长啸,这声音清亮高亢,贯彻整个山谷,简直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一般。
不一会儿。我们就听到各家各户的门窗开合声,不一会儿,从村里涌出几十个精壮的劳力,每个人手上都举着铁锹或者锄头之类的家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我们,如临大敌。
吹哨召集来这些人的那个汉子,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大概是当地的苗语,对着那些人说了几句什么,所有人都气愤之极,用手上的武器指着我们,嘴里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
领头的汉子见我们两人呆呆的看着他们,便翻译道,“乡亲们说了,你们两个生人,误闯进来,他们不怪你们,现在走,大家相安无事,如果还不走,赖在这里,就要用武力解决了!”
冯书桥摇摇头,“我们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来找亲戚的,乡亲们都在这里,麻烦您帮我问问,这里有没有谁家的女祖先姓冯的。”
领头的汉子皱了皱眉,犹豫片刻,还是回头把冯书桥的话翻译成苗语说给身后的那帮人听了,村民们听了汉子的话,一个个都外头思索,终于,有几个放下了手中的锄头铁钎,对着汉子说了几句什么,那汉子转过头来,狐疑的对冯书桥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找的姓冯的女子,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冯书桥犹豫了一下,答道,“那位姓冯的女子,乃是我的祖姑奶奶,当年兵荒马乱,祖姑奶奶独自一人躲到了这里,承蒙稻花村的乡亲们收留,后来还在这里成了家,有了后代,我们也是这么多年后辗转才听说的,想必祖姑奶奶也以为冯家绝后了,我乃冯氏嫡传,想来认亲。”汉子听到冯书桥是想来认亲,脸色也缓和许多,回头又把冯书桥的话用苗语说了一遍,没一会儿,一个四五十岁的壮年男人拉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后生站了出来,那小的尚且没有什么,壮年男人却眼含热泪,伸手一把抓住了冯书桥的手,用极难听懂的普通话问道,“你、你当真是冯氏之后?!”
冯书桥点点头。
这壮年男人一下子就落下泪来,“老天有眼啊!祖阿爹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冯氏后人。来,你到我家来。”
冯书桥便跟着这壮年男人一道往前走着,吹口哨的汉子见冯书桥竟然真的在村里有亲戚,也就不再为难,对着乡亲们用苗语解释几句,大伙儿都散了。他还特地走过来,对我和冯书桥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们这里,外人不许进来的,刚才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冯书桥笑了笑,“是我没有说清楚来意,怪不得你。”中年男人这才离开,还叫我们晚上去他家用餐,以表歉意。冯书桥笑笑说晚上再说。
前面的壮年男人一路给我们介绍着,说稻花村向来不让外人进来,女儿只许嫁出,不许回来,因此除了各家各户的从外面嫁进来的女人,男丁基本上都姓桑林,桑林是古苗族的姓氏,现在汉化了,就是刘姓。他说自己叫桑林中华,也就是刘中华,那个小伙子是他儿子,叫小春。
刘中华告诉我们,这个村落一般通婚,都是山外面的几个村落,但是他们家在一百多年前,也就是晚清年间,娶了个外来女人,就是姓冯,叫冯僧骄,算起来,是他的祖祖奶奶了。
我心里微微诧异,原来冯书桥路上和司机师傅说的找亲戚,并不是空穴来风啊!他真的有亲戚在这个小村子里!而那个冯僧骄,是一百多年前嫁到这里来的,算时间,也就是冯书桥那个时代,那个女人又是冯书桥的什么人呢?
我一路上对冯书桥使眼色,但是他都假装没有看见,并没有给我解释。我只好忍着满肚子的疑问,跟着他们一起到了刘中华的家里。
刘中华家里住的已经不是以前苗族人常住的吊脚楼了,而是泥墙瓦顶的房子,进去之后,只觉得家里阴暗暗的,没有光线,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儿。刘中华显得有些局促,连忙点了一盏煤油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都是从大城市来的吧,我们这里没有通电,将就点、将就点……”
冯书桥客气的笑了笑,“您刚刚说的祖阿爹是?”
刘中华把房门推开,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功夫,端着一把藤椅走了出来,那藤椅上还坐着个枯槁的老头,整个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两个眼窝深深的凹陷进去,看样子就像是个骷髅一样,论年纪,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乍一看,好像是从棺材里拉出来的一样,把我吓了一跳。
刘中华弯腰对着那老头说了几句什么,老头一下子就老泪纵横,对着冯书桥伸出一双枯柴一样的手,冯书桥脸上带着奇异的表情,缓缓地走了过去,握住了那个老头。老头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无奈我一句都听不懂,还是刘中华,在一边蹩脚的解释着。
原来这老头真的已经一百多岁,而且比我猜的还要大,他已经一百一十八岁了!我知道深山之中,常有活到一百多岁的老人,但是活到一百一十八岁的,毕竟还是少见啊!他是刘中华爷爷的爷爷!刘中华已经算不过来辈分,干脆就叫他祖阿爹。这祖阿爹名叫刘恒,是冯僧骄的儿子!
冯书桥听说他是冯僧骄的儿子,脸上越发的有些动容,刚才老人朝他伸手,他不过是礼貌之下,不得不握住了老人的手,现在他却满怀感情,轻轻摩挲着老人满是老人斑的手背。冯书桥突然用和刘中华一样标准的苗语,对刘中华说了一句什么,刘中华满脸惊讶,“你会苗语?那你刚才……”
第一百四十二章冯书桥的姑姑
冯书桥淡淡道,“这是我们共同的家族秘密,你不要声张出去,你祖阿爹看样子也就在这几天就要归西了,我和你祖阿爹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你出去守着门。别让任何人闯进来了。”
冯书桥说完,那老头也对着刘中华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刘中华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出去看门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冯书桥,还有那个一百多岁的祖阿爹。
冯书桥屈膝蹲在那祖阿爹身前。两人用苗语对话,我站在一边,一点儿也听不懂。但是却看到冯书桥说了几句之后,祖阿爹老泪流的更甚,还举起双手,对着冯书桥做了个揖,冯书桥也没有拦着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中间冯书桥应该问了祖阿爹很多问题,祖阿爹都一一回答了,最后的时候,脸上还有些羞愧,垂着头激动地说了一句汉语,“天芒!”吗厅肠才。
我听懂了这两个字之后,心里扑通乱跳起来。天芒?又是和天芒有关系。玄武他们从刘明慧那里得到了天芒,因此三人不老不死,而这个老头,口中也喊着天芒,想到他也活了一百多岁,难道这也和天芒有关系?
我独自胡乱猜测着,也猜不出个头绪,干脆不想了,就看着他俩说话。冯书桥和祖阿爹的谈话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最后祖阿爹连喘气都显得困难了,还是舍不得去歇息。冯书桥告诉我,祖阿爹是担心自己一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交代给冯书桥。
我压低声音问道,“冯僧骄是谁?”
冯书桥沉声答道,“我姑姑。唯一的姑姑。我父亲的小妹。”
我一愣,怪不得刚才这祖阿爹这么大年纪,还给冯书桥作揖,原来冯书桥论辈分,其实是他的表哥。祖阿爹虽然不愿休息,但是确实已经油尽灯枯,连坐着都显得很困难,冯书桥把刘中华喊了进来,让他把祖阿爹重新抱回床上。
刘中华出来的时候,跟我们说道,那个用口哨召集村民出来阻拦我们的中年汉子叫刘永强,是这里的村长,他对于白天把我和冯书桥拦在村外,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因此晚上想请我们去他家做客。冯书桥眼神射出一道冷芒,“他是什么时候来跟你说这话的?”
刘中华憨笑一声,“就是刚刚你跟祖阿爹说话的时候。”
冯书桥脸色阴沉,对刘中华道,“知道了,等会儿我就过去,你对外就说我们是远房的表亲,我这趟来,是为了寻亲的。”刘中华连连点头,“我知道,祖阿爹跟我也打过招呼了。”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但是还没有彻底天黑,冯书桥牵着我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到了外面,只见天边一轮红日,像是剥了壳的鸡蛋黄,慢慢的于远处群山的山巅,慢慢往下沉,苍翠的山岚变作了一团墨黑,景色非常优美。但是我无心欣赏这种优美,我满肚子都是疑问,现在只剩下我和冯书桥了,我要不停的对他发问!
冯书桥见我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轻轻用手指抵住我的唇,浅笑道,“嘘,你静下心来,好好的看看日落,我也想点事情,太阳一落山,我的事情大概也想清楚了,到时候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怎么样?”
看着他卖关子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货在别人肚子里,我又不能使强,只好默默不语,跟在他身边,假装看着山河壮丽。让我不解的是,冯书桥说是要想事情,看风景倒是比我还用心,不断地四处张望着。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太阳落山,我就迫不及待的拉住他,“时间到了!”
冯书桥无奈一笑,把事情始末告诉了我。
原来当年冯书桥的爷爷冯云山在蓑衣渡被清军炮轰身亡之后,清兵企图斩草除根,还一路追杀着他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冯书桥的父亲和叔父,当然最后,这两人一个病死在逃亡途中,一个被清兵血洗满门,清兵见冯氏一门绝了后,也就不再追杀了。但是当年,冯云山膝下,不止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小女儿,一家人对这小女儿非常疼爱。
在冯云山遇难之后,侥幸逃出的不止一个尚在襁褓的冯书桥,还有这个小女儿冯僧骄。她一路逃亡,最后流落到黔西大定县稻花村。而稻冯云山早年在此处招兵之时,发现了山窝里的稻花村之后,云稻花村乃是武陵桃花源第二,不忍把当地居民拉到战火之中,便特许桃花村的男丁可以不参军。
冯僧骄道出自己的身世和父亲的遭遇之后,桃花村的村民感念早年冯云山对他们的照顾,纷纷表示愿意留下这个冯氏的血脉并保护她,当时的村长还特别做主,把冯僧骄娶进门做了自己的儿媳。冯僧骄便自此扎根在稻花村。
而当年石达开乃是受冯云山提点,冯云山对石达开不止有知遇之恩,更有父子情谊,那时石达开尚且不足二十的年纪,自己的小女冯僧骄不过十五六岁,冯云山便想把女儿许配给石达开。只是碍于两人都小,便没有明面上说开,石冯二人心中也都互相有意。
谁曾想冯云山一朝战死,家破人亡,冯僧骄流落在外,为了保命,也只能委身于山野农人,与石达开那没有说到明面上的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石达开在冯云山死后,找到了冯书桥并认作义子之后,其实也没有停下找冯僧骄的脚步,只是谁也想不到冯僧骄会嫁到那么偏远的一个小山村里。直到多年后,石达开领兵经过大定县,无意间闯入稻花村,才发现冯僧骄居然在这里沦落成一个村妇,当年娇小可爱的冯家小妹,弹指一挥间变成了一个苦心苦脸的妇人,心中百感交集。
好在石达开天性洒脱,很快便也想通,还安慰冯僧骄要乐天知命,在这小村庄里平安稳妥的度过一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为了成全少小时期的恋人,石达开和冯云山一样,下令不许在稻花村征兵。
为此,冯僧骄带领村中妇人,将自己酿造的稻花酒取出,宴请石达开和他的部下,也就是在那时,石达开写下了那首气势磅礴的诗来。
石达开离开之时,想到自己已然无后,又把冯书桥当做亲生儿子看待,便索性将身上的一个机密,留下一半给了冯僧骄,让她永世保守这个秘密,就算自己死了,也要留给后人,以便将来冯氏后人找上门来的时候,能够继续守住这个秘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石达开给冯僧骄留下的秘密就是天芒!”我想起那个祖阿爹最后断断续续说的话,连忙跳起脚来。
冯书桥笑了笑,“你猜对了一半,义父只是把天芒的秘密告诉了冯僧骄,但是并没有留下天芒给她,要不然,如今长生不老的人岂不就是我姑姑了?”
我撇撇嘴,“可是你那个老表弟……他可是活了一百多岁啊!这难道和天芒没有关系?”
冯书桥哈哈一笑,“这个倒是真的和天芒有点关系。当年义父掌握着天芒,一直都是随身携带,在稻花村那几晚,我姑姑便安排义父和我表弟挤在一起睡,义父洒脱不羁,并不在意这些,便很安然的和我表弟一起安歇。那时候我表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童,生性贪玩好吃,趁着义父醉酒那夜,偷偷在义父身上摸出了天芒,以为是好吃的东西,咬了一口,咬到嘴里觉得枯燥无味,便又吐了出来,就是因为那一口,他活到了现在。”
第一百四十三章村长一家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天芒,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有这等奇效!不过是衔了一口,就能长命百岁,玄武他们是不是直接服用了,所以能够不老不死?”
冯书桥点点头。
我心里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却只是一闪而过,再看冯书桥的时候,已经忘记了。便只是对他笑了笑。
我们在小村里走着,倒有种难得宁静的感觉。走着走着,我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人跟着我们似的,还没回头。就被一只手搭在肩上,吓得一跳,“啊!”
冯书桥回身一把把那个在我肩上拍了一巴掌的人拉起,定睛一看,竟是小春。他用生涩的普通话说道,“爹、爹喊你们回去。”
我拍了拍胸口,“这孩子,走路怎么悄无声息的,跟只猫似的。”小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冯书桥看了我一眼,“倚老卖老。”吗在农亡。
我噗嗤一笑,“我还真的没有倚老卖老。”说着,对他挤眉弄眼。冯书桥也没忍住笑了出来。山里人婚嫁早,按辈分来算,小春他爹的爷爷的爷爷和冯书桥是同辈,小春都算得上是我滴溜溜的灰孙子了。我喊他一声孩子,名正言顺合情合理。
回到刘中华的家中,没想到那个村长刘永强也来了,只见他手上拿着一杆旱烟,正吞云吐雾的抽着,一见到我和冯书桥回来,连忙站起身来,憨憨一笑,“两位贵客,算是我们稻花村多年来第一对客人,而你们又和中华家里是表亲。实在是难得。今天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中华女人死得早,就剩下一对爷俩儿和一个老太爷,三个大老爷们儿哪里能招待得了你们,既然是中华的亲戚,那就也是我们稻花村的亲戚。今晚还请给个薄面,到寒舍去,好好的喝几杯我们自己酿的稻花酒,再尝尝我们这里的特色菜肴,你们看,好不好,大家热闹热闹。”说着,刘永强凑到我身边,嘻嘻笑道,“这位姑娘,只怕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吧?我家姑娘跟你差不多大呢,在城里念书,这些天正好放假回来,天天说村里没啥好玩的,闹着要回城里,这下子,你们可以在一处作伴啦,你放心,我女儿普通话说得很好。”
刘永强实在太过热情,连自己女儿都搬出来了,我简直说不出拒绝的话,心里不禁骂送我们来的出租车司机瞎胡说,什么村里人害死了外来的十一个广东人,只怕是那些人自己吃坏了东西,吃到了什么寄生虫之类的,病死了还要赖到这些淳朴的村民身上。
朝冯书桥看了一眼,只见他看村长的眼神并没有太多的感谢,只是淡淡答应着,我觉得有些奇怪,冯书桥最是讲礼节的一个人,平时受人滴水之恩,就要涌泉相报的,村长这样盛邀之下,他居然不过尔尔。
刘中华留下小春在家里看顾老太爷祖阿爹,并且许诺他等会回来的时候,会多多的带些好吃的,小春便欣然答应了,而刘中华自己,也跟着我们一起往村长家走去。
村长家住在村东头第一户,背后便靠着大山,和刘中华家里一样,他家也是土墙瓦顶的瓦房,但是旁边还有几间传统的吊脚楼,他笑着跟我们说,这边的土房子是他和他老婆住的,吊脚楼那边,是他的一儿一女住的。他的儿子女儿都非常争气,女儿念了大学,而儿子也考上了姐姐当年念过的县城中学,现在寄宿在学校。
进了屋,只见他家里点着好几盏煤油灯,虽然还是不如点灯亮,但是相对于刘中华家里的昏暗,已经算是亮堂了。
只见堂屋正中央摆着一张古朴的八仙桌,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大桌菜肴,有热气腾腾的糯米饭、贵州特色的刷把头、杠子面、三合汤、抓饼、老腊肉等等,我饿了一天,再加上这几天一顿正经饭都没有吃过,看到这些,差点就流出口水来,早就把出租车司机师傅嘱咐的不要吃村里人给的任何东西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桌子边上,坐着一个圆脸少女,一个二十多不到三十的青年,长得和村长有些相像,只是高些瘦些,一个中年妇人还在灶膛里忙活着,不断地继续往桌子上端菜。村长连忙指着那少女跟我们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叫刘娇。”说着,他又指了指那年轻人,笑道,“这是我幺弟永生,那个是我烧锅的。”
刘中华连忙翻译道,“我们这边管老婆叫做烧锅的。”又把我和冯书桥的名字介绍给了村长一家。
我听了后忍住笑声,朝冯书桥看了一眼,只是奇怪他今晚一直都是冷着脸,好像谁欠他钱一样。
村长招呼我们坐上游,我和冯书桥都连连推辞,最后只好由他自己坐在上方,我和冯书桥坐在右侧,他的女儿和弟弟坐在左方,而刘中华很无所谓的坐在了下游。村长的老婆忙活完,便坐到了他的身边,笑着说了几句苗语,冯书桥还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而我,就是真的听不懂。
村长这回没有自己翻译,而是对着他的女儿挥了挥手,“娇娇,你不是都念大学了吗?给城里来的哥哥姐姐翻译翻译,别低着头啊!”
刘娇腼腆的看了看我和冯书桥,细声细气的说道,“我妈说,她的手艺不好,家里也没有好菜招待二位,请你们不要见怪。”
村长听了女儿说完,哈哈笑了起来,看样子非常高兴,从旁边拿起一个陶罐,将上面的封泥除去,满屋子便都溢满了一股酒香,“这是我烧锅的十年前酿下的稻花酒,来来,娇娇,你再给哥哥姐姐介绍一下,这个稻花酒是怎么酿的。”
刘娇有些不耐烦,显然觉得自己的父亲太过卖弄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当着众人面拂了自己当村长的父亲的面子,只好说道,“这稻花酒,是用黄豆、毛稗、高粱、小米、包谷和谷子酿造的,封坛的时候,要在上面撒一层新摘取的稻花,取出来的时候,酒香带着稻香,所以叫做稻花酒,我们村子也就是因为稻花酒酿的好,所以叫稻花村。”
村长对于刘娇不止介绍了稻花酒的酝酿过程,还自由发挥了后面几句话,显得欣喜若狂,“咳咳,大学生就是会说话,老爹我都比不过你啦!”
刘娇皱了皱眉头,低下头,再也不说话了。我心里暗叹,真是老鼠窝里出了金凤凰,这村长夫妇都长得很一般,但是他这女儿却长得唇红齿白明眸皓齿的,一张小脸圆圆的,身材也是瘦瘦长长的,一点儿也不像山里的孩子。
说话间,村长已经给我和冯书桥一人倒了一碗酒,又给刘中华也倒了一碗,催促着我们快喝快喝。刘中华二话没说,就喝了一口,喝完还吧唧嘴道,“哎呀,真是好酒!”
我看了看冯书桥,正想端起来也喝一口,冯书桥却把我面前的酒一推,“对不住村长,我爱人不会喝酒。她的酒由我代喝吧。”说着,端起我面前的酒碗便一口干下了。
村长听见冯书桥说我不喝酒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后又见冯书桥一口干光了我的酒,脸色又变了回来,“哎哟哟,这酒可是十年陈酿,一口喝光,怕要醉。”
冯书桥将碗举在半空中,翻了过来,笑道,“一滴不剩。”说着,又端起自己的酒碗,“刚刚那一碗,算是我带着爱人进村来,对村民们的打扰抱歉,这一碗,多谢村长今晚盛情招待。”说着,又是一口喝光。
第一百四十四章无功而返
除了我知道冯书桥哪怕是直接喝下一坛子酒也没有关系,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冯书桥。尤其是村长,他的表情,就像是已经等着看冯书桥醉倒在桌上爬不起,却又没有称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