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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我的心惴惴不安起来,如果刚才树上的人是渡边一,那就说明他是杀害秦萱父母的人,如此便能推断秦萱很有可能在他手上,而他又是玄武的人,那……玄武之前和我们在一起为我们做的一切,便全都蒙上了另一层色彩----他到底是所图什么?
他一边救我们,一边却又用自己身边的人来残忍的杀害我们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敢去想,我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那个会忍术的人,不过是另一个日本人,和渡边一没有任何关系的,和玄武也没有关系。若是他真的是玄武派来的渡边一,那我今后,真的就不知道到底能信任什么人了!
冯书桥心中的愤怒也全都表现在了脸上,他紧紧的捏着那张人皮,步履带风,走在前面,几乎忘了身后还有一个我,直到我已经被他甩出一大截,因为实在赶不上他而喊他了,才停下来。围狂庄弟。
“我送你回去,然后去找玄武。”他定定的说道。
“你能确定,那人就是渡边一吗?”我抱着侥幸的心理,祈求着老天,不要跟我们开这么大的玩笑。一直站在我们身后的人,若然其实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那恐怕是这世界上最令人伤心和沮丧的。
冯书桥摇摇头,沙哑着声音道,“最好不是,如果是他……”
他没有说如果那人真的是渡边一,他会怎么样,但是我知道,他会立即把玄武身边所有的人都杀了,让他也感受一下这种痛苦。
“书桥,我要和你一起去。我不相信玄武是这样的人。我要亲自问他。”我鼓足了勇气,终于对冯书桥说道。
冯书桥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去。”
太平路四十四号,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深夜赶来。这条巷子因为只有玄武这一栋宅子,所以鲜有人会踏足,这里永远都是宁静而神秘的,尤其是在这静谧的夜色之中,小巷被蒙上了一层阴森的色彩。
冯书桥一步步往里走去,我听得出来,他的脚步也很沉重,如果说谁最不能接受这件事,那一定是他。他此时内心的煎熬,比我更甚。
小院的门关上了,我拉起门环,敲了敲,没一会,便有一具吊着眼仁的皮尸前来开门,大门一开,只见玄武披着一件羊毛大衣,正站在清冷的月光之下,于二楼之上,冷冷的看着我们。
冯书桥提着手上的人皮,一步步的走了进去,我紧随其后,身甚至不敢抬头去看玄武的眼睛。
玄武到了楼上,冯书桥停在了离玄武还有几步之远的地方,将手上的人皮在他面前打开,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
玄武看了看冯书桥手上的人皮,眼神里有些迷茫,不过以他的聪明,一定已经猜出了冯书桥此行前来,是来兴师问罪的,便语气平和的问道,“这是什么?”
第二百三十八章渡边一
冯书桥突然歪起嘴角,淡淡一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玄武摇摇头,夜深露中,寒风瑟瑟,他将肩上的大衣又紧了紧。“外面冷,进去坐吧。”
冯书桥道,“不必。”
玄武又看了看他手上的人皮,还是摇摇头,“这个人,我不认识。为什么会被活剥了皮囊?什么人下此狠手?”
冯书桥冷笑一声,“是一个会忍术的人,而且忍术高超,连我都没有抓得住他,只从他的手上抢下了这张皮来。”
玄武脸色微变,“会忍术的人?”
冯书桥点头,玄武还是很意外,又转头看向我,似乎在向我求证。我有些害怕他这种行为。因为他这样,我便有种必须把他当成自己人的责任感,如此,又会觉得背叛了冯书桥。
我狠了狠心,“没错,就在今晚,我的朋友秦萱的父母,在家中惨遭杀害,被人活活剥掉了皮,虽然我们没有亲眼见到凶手是谁,但是一个会东瀛忍术的人,后来把两张人皮拿走了,这是我和冯书桥亲眼所见!秦萱还有吴阳阳。现在都不知所踪。”
玄武愣了愣,“你们在怀疑渡边一?”
冯书桥咬着牙关冷笑道,“你倒是很会说话,我们不是怀疑渡边一,是怀疑你。渡边一是你的人。做什么还不是听你号令,何苦把责任往他身上推?”
玄武微微有些愕然,旋即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他一句话都没有解释,只是道,“我现在就把渡边一叫来。”说着,他又朝我看了一眼。“还是进去吧,外面冷得很,书桥你受得了,薇薇受不了。”
我确实觉得很冷,身上便有些瑟瑟缩缩的,但是玄武这么一说,我更加不好意思进去,只觉得他说话技巧高超,言语之间,已经把我和他的距离无形的拉进,似乎又在刻意排斥着冯书桥。我往冯书桥的怀中一缩,拒绝道,“不必了,我们就站在外面等着。”
冯书桥捏了捏我的手,大略是摸到一把冰凉,还是道,“进去吧。”
我一愣,心中立即充满了感动,冯书桥也是个骄傲的人,他在没有解除对玄武的怀疑之前,是不愿意进玄武的屋子去坐的,可是现在,为了让我不受冻,却屈服于玄武的话语。
我不想叫他为难,便道,“好吧,进去坐坐也无妨,不知道那个渡边一还要多久才能到。他若真的是杀人凶手,只怕接到召唤之后,还要洗手换衣,以免身上的血腥被我们发现。”
刚才冯书桥质问玄武的时候,玄武不过是有些愕然,但是我这么一说,他却整个人都顿住了,站在前面停了一会,才复又迈开脚步往里走去。等到他转身来看我们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只是弯腰替我们泡茶,递了一杯到我手上道,“来,喝一点,暖暖身子。”
我往桌上一看,只见旁边有一瓶红酒,两个高脚杯,一杯喝了一半,另一杯里还是满的,那酒是聂多情生前最爱喝的牌子。心内突然有些触动,玄武正在想念聂多情,对于一个身边的女人,尚能如此,他会用那么厉害的手段来害我们吗?
我没有接那茶杯,而是对玄武说道,“这酒我和聂多情也一起喝过,你给我倒一杯吧。”
玄武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相信我的话,见我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扬起嘴角笑了笑,又拿来两个杯子,全都倒了一些,给我和冯书桥一人递了一杯,笑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来,我敬你们。”
说完,他便仰脖子将自己杯中所剩全部喝光,原本苍白的脸上立即现出一丝红润,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玄武喝酒。
多年之后,当我回想起这个夜晚,我依然热泪盈眶,因为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玄武喝酒。
如果说他一开始是在祭奠聂多情,那我和冯书桥到了以后,他便是在陪我们喝了。冯书桥见我抿了两口,也将自己面前的红酒喝下,有些自嘲的说道,“再好的酒,也不必给我准备了,在我嘴里,它们和白水无异。”
玄武笑了笑,没有说话,依旧往他的杯中倒着,冯书桥也没有拒绝,玄武倒多少,他便喝多少,仿佛能品尝到这酒中的美味似的。在渡边一到来的时候,我们三人居然已经把一瓶红酒喝光了。
穿着白袍,蒙着面的渡边一,身形并不高大,是东瀛人惯有的高度,由于长年的清修,也显得比较清瘦。他自进来之后,一双眼睛连看都没有看我和冯书桥一眼,径直走到玄武面前,深深的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带着浓重的日本口音,用中文喊道,“玄老板。”
不知是刻意,还是因为醉意朦胧,玄武也没有抬头,只是对渡边一冷冷道,“渡边师父,您这段时间,都在哪里清修?”
渡边一答道,“之前一直都在深山之中,上一次您召唤我回来之后,因为怕玄老板还会再次召唤,我便一直没有离开,只在居所每日打坐修习,不知道这一次,玄老板找我有何事吩咐?”
玄武听了渡边一的话,挥了挥手,“没有什么,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又离开了。深夜叨扰,实在不好意思,你回去吧。”
渡边一听了玄武的话,既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忿,只是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开,就在他快要踏出房门的一瞬间,冯书桥像一阵风一般,移到他身边,伸手便抓向了他,可是一扯之下,只扯下一道白袍,那渡边一却已经闪回了屋内,可是他身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件白袍,依旧把整张脸蒙的紧紧的。
冯书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白袍渐渐化作虚无,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说着,便又朝渡边一冲了过去,渡边一却将身子一缩,化作乌有,地上还是只剩下一张袍子。冯书桥将双脚踩在那袍子上,闭上眼睛,动着耳朵,往四处听着,突然一伸手,抓住了什么似的,正撕扯之间,玄武已然道,“住手。”
玄武话音一落,冯书桥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完整的人影,只是他身上白袍已经不见,只剩一套纯黑的男士和服。脸上依然蒙着一块面巾,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玄老板的客人,似乎对我很有敌意。”渡边一依旧是不看冯书桥,扭头对玄武道。
玄武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张空椅子,对渡边一道,“渡边师父,到这边来一坐,我这位客人,有些话想请教你。”
渡边一冷冷扫视冯书桥一眼,慢慢往玄武身边走去,冯书桥捡起脚下白袍,往他身后一扔,渡边一头也没回,便反手接住了,又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披到了身上。
冯书桥看着他如此卖弄,嘴角露出一丝嘲笑,重新回到我身边坐下,弯腰将方才放在椅子边的人皮捡起,一把摊在桌上,“认识吗?”
渡边一就似入定一般,闭着眼睛,盘腿而坐,什么话也不说,更不回答冯书桥的问题。
玄武不得不重复一遍,“渡边师父,我这位客人,就是想请教你,这块人皮你认得吗?”
渡边一碍于玄武的面子,终于睁开眼睛,淡淡扫了那人皮一眼,“不认识。”
“今晚你又在哪里?”冯书桥又问道。
“在我自己的居所练功。”这一次,渡边一没有再等玄武,直接对冯书桥回答道。
冯书桥笑了笑,“可是这张人皮,是我今晚从一位忍术高手的手中夺下来的,既然渡边师父既不认识这人皮的主人,晚上也未出门,一定不会是杀害这人的凶手,书桥有一事想问,还请渡边师父帮忙。”
渡边一见冯书桥客气起来,便也不好再爱理不理,“说吧。”
“除了渡边师父您自己,您知道在中原混迹的忍者还有哪些吗?”围狂余巴。
渡边一摇摇头,“一概不知。”
第二百三十九章谁是假的?
冯书桥直勾勾的看着渡边一,渡边一干脆又把眼睛闭上了,冯书桥的手越攥越紧,玄武开口道,“渡边师父,这里没有事了。你回自己的居所去吧。”
渡边一起身,对着玄武深深一个鞠躬,这一次冯书桥没有再去拦他,而是任由他就这么离开。渡边一走了之后,冯书桥看了看玄武,“这件事你就这么把我打发了吗?”
玄武撇嘴笑了笑。“你以为我在打发你吗?”
玄武笑得很单纯,眼神里满是善意,似乎从未经历过那些痛苦和挫折一般,像个孩子一样。不止是我,就连冯书桥也愣了一愣,但他还是说道,“渡边一,是不是杀害秦萱父母的凶手,你若是给不了我一个答复。我们之间很多的约定便都要推翻。”
玄武听完冯书桥的话,微微顿了顿,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我也顾不上给秦萱的父母讨回公道了,只是问道,“如果是渡边一下的手,那么秦萱一定在他手上,吴阳阳你也是认识的,要帮我们找回他们两个才好。”
玄武还是没有说话,就像看着两个陌生人似的看着我们,眼神里满是微笑,那微笑从一开始的单纯慢慢带出一丝失落,我看得有些揪心。拉了拉冯书桥,“我们回去吧。”
冯书桥道,“确实该走了,但是希望你把渡边一的居所地址告诉我们。”他又把眼睛看向了玄武。
玄武摇摇头道,“渡边一脾气古怪。来到我身边这么多年,居无定所,时常到深山老林修炼,我也不知道他的法室在何处。”
冯书桥咬了咬唇,喉结滚动两下,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牵起我的手,往外走去。我们都没有回头,因此也不知玄武此时是何等表情,我满脑子都是他最后的笑容,只觉得那笑容失落中带着苦涩,让我非常的不好受。
出了门之后,才发现天光已经微亮,启明星在东方闪烁着,像一只空洞的瞳孔,正无奈的看着人世间的一切悲欢,包括我,包括你……我们踏着晨曦,一步步走出太平路,我扶着冯书桥的肩膀,无力的问道,“你说秦萱他们现在到底在哪?”
冯书桥摇摇头,“我不知道。”围爪斤血。
我几乎要落下泪来,“玄武会帮我们找到她吗?”
“不知道。我们连是不是玄武指使的,都不知道。”冯书桥不耐道。
听他这样说,我突然有些反感,不自然的便反驳道,“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件事一定和玄武有关系?玄武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他图什么呢?天芒在他手上,金库他不带我们去,我们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在哪里,他没有任何必要这样做。”
冯书桥见我莫名的发怒,有些不解的看了我两眼,最后顿顿道,“我知道你很信任他。”
他这么一说,我越发的觉得理亏气短,又感觉他是无理取闹,脸色便沉了下来,“我不是信任他,我最信任谁难道你不清楚吗?我只是不想冤枉人罢了。”
冯书桥定了定神,“你现在太激动了,我们还是不要再讨论这个事情了。”说着,他将手上的人皮提了起来,我们还是先去把秦萱父母的尸首找个可以冷藏的地方寄存起来或者是送到殡仪馆吧。”
看着他手上那血糊糊的一块,我也不得不点点头,“快些吧,天色越来越亮,等下有了行人,看到这个东西,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冯书桥笑了笑,“你说的是。”他又到路边捡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把那块人皮包裹了起来。
虽然他说话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笑得有多么勉强。我不想去拆穿他,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边。重新回到秦萱家里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了深夜时的那股阴森恐怖的气息,仿佛太阳一出来,所有的阴暗都会被扫光殆尽一般。
我再次凭借电子密码打开大门的时候,却发现客厅里端坐着一个人!
这让我和冯书桥都大惊失色,那人听到声响,也立即回头,对着我们粲然一笑,这下轮到我和冯书桥惊得合不拢嘴巴了,“秦萱?!”
秦萱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我们,“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就像做梦一般,扑过去抱住了她,拉着她反反复复的看了一圈,“秦萱,真的是你吗秦萱!”说完,我便流着泪抱住了她,不敢跟她开口说她父母的事。
秦萱拍了拍我的背,奇道,“你怎么了?”
我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秦萱,“你昨天去哪里了?吴阳阳跟你在一起没?”
秦萱摇摇头,“没有啊,我好几天没有见他了,昨儿晚上我去酒吧找小伙伴玩耍了,喝多了,回来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不你们进来我才醒。”
我又朝地上看了看,只见整个客厅干干净净,昨夜那血腥恐怖的场面全部消失了,地上再也没有什么血迹!我又跑到发现秦萱父母尸体的卫生间去,只见卫生间里面也是整洁而又为生,不止没有血迹,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可是这里,昨夜明明才发生惨案,若不是我和冯书桥一起前来的,只怕我现在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我回过神,用目光找到冯书桥,只见他也一脸懵神,循着我的脚步找了过来,他的眼神告诉我,昨夜我经历的那一切不是梦,因为他也来过。
我又对秦萱问道,“你回来的时候……这屋子里……就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对了,我昨夜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你的电话打不通?”
秦萱挠了挠脑壳,“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我手机没电了,当然打不通啦。”
“你、你爸妈呢?”我鼓起勇气问道。
秦萱笑了笑,“他们两个前天就一起去香港旅游啦,要不我怎么敢玩到大半夜才回来?”
我整个人都晕头转向,又往杂物室跑去,一推开门,只见之前我和冯书桥放置秦萱父母尸体的那个大箱子还在,我急匆匆的走过去,一把掀开了箱子,却只见箱子内空空如也,连我们用来裹尸的塑料膜都不见了,只剩下这个空箱子。
秦萱见我如此,跟了进来,蹙紧眉头道,“怎么了,薇薇?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一进来就到处翻?”
我没有回答她,回头瞅了冯书桥两眼,他的神态告诉我,他的心情和我是一样的,大写的四个字----不明所以。
难道,我和冯书桥一起做了个梦,连梦境都是一样的?梦中秦萱的父母惨遭杀害,被人剥了皮?而现在我们一齐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