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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不好,欲色鬼要破阵,法阵要失效了!”赵小满说完,匆匆就冲进了法阵。
就见那欲色鬼开始直直的往上飞去,上面,一定的高度内,是被阵纹包围起来的,欲色鬼从没试过从那里突围,身为鬼物,它对那些对它有直接伤害的东西,很敏感也很忌讳,可一晚上在小剑那里碰壁后,它竟然不计后果的开始从上面突围,锈剑仿佛有灵性,知道它不敢靠近上方,也只是三面夹击,对上并无太大防备,所以才被欲色鬼有机可乘,可它自己也因此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身上的黑气消散了一些。
不过也只是一击,锈剑就再也没给欲色鬼机会,可也因为这一击,法阵周围的光有些暗淡,有些地方,甚至如同风吹的烛光般,明灭不定的闪了起来。
“伯,法阵失效了会怎样?”我漫不经心的问着,倒也不怎么惊慌,反正有小剑在,法阵失效也跑不了它。
“失效后周围的孤魂野鬼就会聚集过来,到时候,这里阴气会加重,说不定会引来几只恶鬼,那就麻烦大了。”王瞎子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我,也加入到了法阵当中。
三个之手覆与法阵之上,嘴里默默念咒,一阵金光亮亮起,比方才还要亮好几倍。
“本以为随便布个阵就能灭了它,却不想它身体里竟然有精神烙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精气神会被耗光,用符咒攻击,把握好分寸,别打死了。”叔大声说着,手结剑诀,嘴里念念有词,抛出了一张符纸,那符抛出去后,瞬间变成了一条火舌,火舌快速向欲色鬼冲去,很快就跟欲色鬼纠缠在了一起。
这是‘火符’我见叔用过,那是清理完王文武家之后,叔找了个偏僻处,用这‘火符’烧了几麻袋衣服,鞋子等杂物,那是我还觉得新奇,有了这玩意,以后生火做饭都省劲儿,就央求叔教我,记得那时叔丢下一句:“你以为控符是个阿猫,阿狗就能学?这符火是阳火,我也是烧这些死人的东西才用,你想学!再等十年吧!”
欲色鬼好像挺害怕火符,躲躲闪闪,奈何小剑把它逼在中央,任它怎么躲都躲不过去。
赵小满用的术法我从没见过,只见她丢出去一个很小的,我都没看清楚是什么的东西,就站在那里不动了,不过看样子那东西也很厉害,自打她丢出去那东西后,欲色鬼就在拼命的扭动,那样子很怪异,就跟身上长了虱子似得。
第043章一切皆无定数
最不济的就属王瞎子,他好像就只会用那一种符咒,就见他嘴里默默念咒,断断续续的往外抛那发着金光的符,可那符确是越来越暗淡,最后抛出去的符纸,甚至都够不到欲色鬼的高度了。
王瞎子悻悻的退了回来,不好意思的直摸鼻子,道:“我主要是算卦,这个是我的业余爱好,业余的……小天,你不是想学算卦吗,我……”
我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往旁边退了退。
叔继续用火符攻击欲色鬼,欲色鬼避无可避,最后一声咆哮之后,竟缓缓地举起双手,怪叫了起来……
欲色鬼不在抵抗,任由‘火符’在它的身上烧,‘火符’像是也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熄灭,叔便再打出一记。
它的叫声非常奇怪,断断续续,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在念咒语,当然,是人听不懂得语言。
随着它怪声的起起伏伏,从它的头顶飘出一个又一个的鬼影,鬼影如同一只只受到了召唤的蛮兽,鬼哭狼嚎着向四面八方冲去。
情况来的太过突然,在叔和赵小满还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法阵就被撞出了一道道裂纹,当然,鬼影的损失更是惨重,那是在命博。
鬼影有限,在前赴后继突围后,已然都消失殆尽,可法阵也已经是岌岌可危,裂纹严重,完好之处,也只能发出萤火之光。
而此刻,法阵外,远处的竟悄然飘来一大群鬼影,它们还是不敢近前,却已经可以在小范围内溜达,王瞎子说过,阵法破掉后,四周的孤魂野鬼就会聚集过来,看来真不假。
叔震怒:“小小鬼物,竟然耗费了老子一晚上的功夫,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背后的人,他究竟是什么目的……”
叔话音刚落,右手怪异的做了一个似是牵引的动作,就见锈剑忽然停在了半空,接着直直的朝着欲色鬼的腹部刺去。
“不可……”赵小满开口阻止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后,欲色鬼被小剑托着,轻飘飘的跌落了下来。
“问东行,你怎么可以这么意气用事,若要这种结果,我们一开始就如此,何必大费周章?”赵小满很生气,大声的训斥叔。
“好了!好了!我有分寸。”叔难得好声好气的和赵小满说话。
“都这样了,还分寸……”赵小满气的不轻。
“小天,过来!”叔大声喊我。
见那欲色鬼掉了下来,我早就忍不住了,叔这么一喊,我屁颠屁颠就跑了过去。
欲色鬼躺在地上,已然没了声息,黑雾组成的身体,变得有些灰白,胸口那一缕烙如同残烛,眼看就要熄掉了,这是要灰飞烟灭吧?
就在我满怀好奇的观察欲色鬼时,叔忽然拉起我的手,不知用何物,狠狠的扎在了我的中指尖上。
突兀的刺痛传来,我惨叫了一声,叔没理会我,拿着我手,往那欲色鬼的胸前,滴了一滴血。
“你干嘛扎我?”我非常生气,对叔大吼,想想,我今晚受的窝囊气还真是不少。
“让你不听话,谁让你跑来的?既然已经来了,就要付出点代价,这还是轻的,等会回去我还得揍你。”叔恶狠狠的说着,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欲色鬼。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在我的血滴在欲色鬼的身上后,它胸前那即将熄灭的印记,竟然又亮了起来,虽然没有之前那么亮,可也是亮的稳稳的,没了之前那将要熄灭的样子,欲色鬼的身体虽然变得很淡,可也不再消散,仿佛定格在了那里。
赵小满和王瞎子都惊讶的看着我,我也很惊讶,我的血居然有这功效?难怪当年老蛟不惜要用龙精换我一滴血。
我这时才知道,叔方才为什么那么鲁莽,不顾周旋了一晚的成果,拿小剑直刺欲色鬼,原来他的歪主意早就打到我身上来了,看来我来还是来对了。
叔不在理会我们,自然盘坐,左手手心朝上,自然方与膝上,运气与右手,结剑指,对着虚空画了个‘S’,然后顺着‘S’符号的尾部画一个圆圈。
一个金色的太极图,就这么神奇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跟着叔,见多了匪夷所思的事情,看到这凭空出现的太极图,虽然觉得神奇,可也没太大的吃惊,我偷偷的看了一眼王瞎子,他只是盯着叔的手看,想来是看不见这个,确定这个后,我挺高兴,我天生就有灵觉,并且我的血还那么厉害,这让我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
那个时候还小,相信很多小孩,都有过那种自我膨胀的感觉,后来再想,却也只是莞尔一笑。
太极图成,叔手诀变幻,又结八卦指,与那太极图竟然相辅相成,然后嘴里碎碎念,把那越变越小的太极图,缓慢的推进了欲色鬼的眉心。
这时,我仿佛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如有若无的鬼叫声,细听,却什么都没有了。
叔做完这些,大手一挥,欲色鬼那透明了的身体,如烟般飘乎乎的落入了水中,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这个淫邪的欲色鬼终于解决了!
叔长长的叹息。
那叹息我一直以为是叔终于松了一口气,多年之后细想来,那叹息并不是胜利后的如释重负,反之,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感。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印证了叔当时的那种心情,不过这也侧面反映出,修道之人对未知之事的敏锐感。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法阵外面的那些鬼魂已经靠到了近前,看样只想法阵一破,就会冲进来。
“它们冲进来干嘛?是冲我来的吗?”我觉得真有可能就是我把这些鬼引过来的,不过现在叔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怕。
倒是王瞎子盯着群鬼问叔:“老问,外头那些咋办?”
叔抬眼往东方望了望,道:“无妨!它们只是受到了吸引,它们有它们的法则秩序,不会轻易害人,中元节一过,就都自动离开了。”
我忽然又想起了自欲色鬼身体里飞出的那些鬼魂,于是好奇的问叔,叔只回答我四个字:“以魂养魂。”
如此细想,滋养欲色鬼的魂不单单的小凤,还有这一片的其它鬼魂了!比如大凤,常生!我不愿再去想,我宁愿相信他们已经做了一对鬼夫妻。
大家席地而坐,没有要走的意思,不想再去招惹阵法外的那些鬼魂。
一夜未合眼,竟然丝毫没有困意,除了欲色鬼,几人当中好像就我最高兴,我时而围着他们转圈,时而捡快石头打水漂,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王瞎子盯着我看,赵小满也盯着我看,好像能从我身上看出花来一样,最后王瞎子小心翼翼道:“老问,有些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小天这孩子,他为什么……”
我一听到他扯到我,就赶紧安分下来,跑到叔的怀里坐了下,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的灵觉那么敏锐!血那么厉害!
可回过味来的时候我又想跑,这王瞎子八成准备问给我算卦那事儿,奈何叔把我搂的紧紧的,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他的怀抱。
王瞎子想努力的找个词形容我,可他最后也没找出来。
叔摇摇头,幽幽道:“你不是也给他算过了吗!”
我狠狠的瞪了赵小满一眼,果然,她早就把我出卖了,赵小满对我做鬼脸,一点都没有愧疚之色。好在听叔那话音,并没生气,想是不再和我计较了吧。
每个人都是那样,对想弄懂,却又偏生弄不懂的事情,心存失落,王瞎子的失落感显而易见。
叔又说:“我看到的比你多些,却也了了,事出有因,还未见果,神性,魔性,善恶未分?或许为棋子,徒作嫁衣,或在他一念之间,成就自己,一切皆无定数。”
那一刻,我想跳脚骂娘,我第一次听说正儿八经的说我的事,可字音我听的明明白白,意思我一点都没搞懂。
王瞎子却好像懂了般,沉默的点头。
微不可闻的鸡鸣声自村子方向远远的传来,天渐渐破晓,遥远的天际镶嵌着几颗逐渐暗淡的残星,像是不甘黑夜如此落幕。
法阵外的鬼魂陆续消失,晨曦下,连鬼气都没有留住,若与人说起昨夜它们徘徊在此地的行径,想来好事之人会骂声傻x,更多的人却都会‘呵呵’吧。
叔牵着我的手,踏着黎明的微光往回走,空气中迷茫着沁人心脾的味道,那是草木,泥土,混合着粪土的香味,是的,是香味,多年之后,即便远离这里,混迹在钢筋水泥的牢笼,那种味道还会不时在我梦里,回忆里出现。
走一段,我回头张望,王瞎子远远的落在后面,在用力的揉搓眼睛,揉搓一阵,走两步,后便断了念想般,埋头跌跌撞撞前行。
我心头一酸,急急跑去扶他。
第044章烤死的同学
今晨有雨,又逢礼拜,本想可以懒床,叔却不可理喻的掀开了我的被子。
我觍着脸哀求:“叔,今天下雨,可不可以不跑了。”
“哼哼。今天下雨,饭可不可以不吃啊?”叔皮笑肉不笑的反问我。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穿衣服,我已经懒得跟叔理会,这几年,他已经用实际行动让我知道了啥叫反对无效。
找出墙角的两个沙袋,熟练的绑在腿上,一个十二斤,叔说了,人长一岁,沙袋就长一斤,我就经常想,等我二十岁的时候,那是不是我要每天带着四十斤沙袋去跑五公里?
是的,我十二岁了,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回头想想这几年,我他娘的是怎么过来的啊!!
“叔,我走了啊!”我回头跟叔打招呼。
叔早已钻进了我的被窝躺下,不耐烦的对我挥手道:“快走,快走,早走早回,我还等着吃饭呢,今早晨我想吃五花肉小混沌,你回来的时候,到西边那家菜园子里拔两棵葱,记得跟人家说一下,回头买了还她……”
唉,我一点点的长大,叔一点点的变懒,每天天刚亮我就得去跑步,跑完回来背那些晦涩难懂的书,边背书边做饭,吃完饭洗碗,洗完碗上学,放学后还要做饭,洗衣服,练拳脚功夫,习观想之法,当然,还要写作业……
这些我不想一一细数,数一次我就郁闷一次,我咋摊上这么个叔。
你问家里啥活我都全包了,叔干啥?
他啊,还干老本行,大多数时间跟王瞎子在集上坐着,小部分时间会被人请去看阴阳风水,或捉个小鬼除个煞啥的。
欲色鬼事件之后,叔的名声不胫而走,特别是这两年,城里开着小轿车来找叔的也大有人在,叔这几年八成赚了不少钱,这从家里的生活条件就能看得出。
雨水和着泥土,极其的泥泞难行,我的跑步路线也从小时候的绕着村子转圈,变成了往山上跑,这自然是叔的意思,他说崎岖坎坷比一马平川更能磨练人的意志。
这么多年跑下来,五公里对我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可今晨这天气,跑起来确实费劲儿,雨淋湿我的全身,雨水顺着头发流入我的眼睛,山路不平,到处积水,澎溅的沙袋格外的沉甸甸,一番周折下来,累的我喘成了狗。
回来的路上雨停了,还没到村口,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一把伞。
那不是王胖子吗,也不知道他那一把伞都捂不过来的球形身材,拿着把伞有毛用。
王胖子就是王阳明,村长家那儿子,他小时候身材挺瘦,也挺乖巧的,这几年也不知道村长给他喂了猪饲料还是咋的,整个逆袭成了一发面饽饽,还出息的特不靠谱。
他现在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加崇拜者,贴合实际,我都平日里都叫他王胖子。
因为小的时候,他亲眼目睹了叔给她姐招魂,所以对鬼神之事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并多次求我教他捉鬼之术,他认为,叔带大的孩子,咋也得有两手。
我自然是没答应他。自从我上学开始,叔就再也没带我接触过啥邪乎事儿,我也没遇到过啥邪乎事儿,我自己都快忘记鬼长啥样了,还怎么教他?不过我没告诉他这个原因,我怕告诉了他,他对我的崇拜会大打折扣。
叔也不知道咋想的,近年只教我些强身健体的法子,背那些晦涩难懂的书,再就是对着一幅奇怪的图傻坐着,有用的东西,像画符,控符,算卦,风水啥的,却一点都没教过我,我都担心这样下去,长大后我还能不能实现小时候的梦想了。
王阳明是个挺执着的人,我不教他,他就走起了野路子,旧书摊上泛黄的破书,一块钱一本,他不知道买了多少,总之他爹妈给的零用钱,几乎都用在了这上头,没事的时候,他还喜欢缠着王瞎子问东问西,我不止一百遍的告诉他,王瞎子是业余的,他就是不信,八成是被王瞎子忽悠了。并且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学有所成,总是神神叨叨的,想着找机会露一手。
王胖子也远远的看到了我,匆匆向我跑来。
别看他胖,跑的还不慢,就是那一身的肉,随着他的步伐一起一伏的,看的我有些牙碜,他边跑边吆喝:“问天,那咋才回来啊?我他娘的都等了你半个小时了!”
“这不今天下雨吗,路不好走。你等我干啥?我可没工夫跟你玩儿,我还得回去给我叔做饭呢。”我垂头丧气的回应着。我真的很羡慕王胖子,他每天只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就可以爱上哪儿玩,就上哪儿玩了。
“哎呀!还做啥饭啊!出大事了!”王胖子把伞收了起来,拉着我的胳膊,拖着我就走。
“哎呀,你放开我,啥大事我也不去,我叔还在家等着吃混沌呢……”我甩开王胖子的手拒绝他,开啥玩笑啊,今天是礼拜天,我要这回跟他跑了,叔保准把中午头看俩小时电视那事给我取消,一个弄不好还可能是永久性的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