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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忽然感觉视野里还有什么在动?我目光扫过去,就看见了一具干尸。
这时候我心里想着的还是那棺材里,到底是谁,是不是打我主意的那些人,一时半刻还没回过神,所以还跟干尸对视了几秒钟……激灵一下我就醒悟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身上的皮肉干枯成这样还能动的,那肯定不科学!
不仅动,它还站在哪里看我,嘴里牙齿全都暴了出来。
怎么办,要跟这种东西开片吗?
我离门不远,棺材就在哪里,我冲过去看看就可以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出手对我不利,关键是打不过的话我能不能溜走。心里盘算着大熊还在外面,哪怕这个干尸真的很恐怖,在大熊的援救之下我也不是没有机会逃走吧?
只要知道是谁,我心里就有底了,今后也好有针对性一些。
那么到底冲不冲?
没等我盘算完,又是一张干尸脸出现,好像是从地里爬出来似的,慢慢站起。
两个了,还有三个、四个……
我去,这个时候冲进去就划不来了,哪怕知道了对手是谁,他把我拿下了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我一转身,干净利落地逃跑,方向就是倒塌的那面墙。
经过门口,我侧头往里看了一眼,看到小婷的脑袋已经转向门外了,她脑袋就长在地上,咧开嘴朝我小,笑声极其难听,牙齿缝里都还有暗红的血迹呢,离得太近了……忽然感觉大棺材里仿佛有一股寒气往外冒,冲得我差点一个踉跄跌倒。
跑过了门口,我担忧地回头看,生怕什么东西冲出来追上我,却没想到迎面撞上了一个……也是干尸,好像撞上石头那样生硬,啪地一下我就抱着干尸摔倒。
好恶心的东西,它也抱着我,我奋力挣脱,一下把干尸甩出去,全力从倒塌的墙壁跳了出去。
出去后我拐往院门,大熊还等在那里,看我从这边又跑出来他一脸的不知所措,呆呆地问:“是不是你啊?”
哪有这样问的,我朝他招招手喊道:“快跑!”
大熊是经历过事的,跑路当然也麻利得很,当下就跟着我跑了起来。
没想到,这次我们一跑,居然直接跑出了村子!
“等等,先等等!”大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太黑了,确认一下方向,后面没人追,这个村子再往里据说真有熊,咱们不能瞎跑一气。”
我这才停下来,手电照照路,似乎方向是没错的。
这时大熊疑惑地看着我:“你是不是真的黄大良,我见你从另一边进去,怎么又从这边出来了?”
我摇头喘气:“一言难尽,真的有鬼啊,好像连僵尸都有!”
大熊在外面没看到,不太信:“你真看清楚了?确认过没有,别是人装的吧?”
我瞪他一眼:“装的也得跑,他们人多啊。”
“说的也是。”大熊很赞同我的决定。
我惆怅地回头看了看散发着灯光的村子,今晚看来是没有收获了,人家手下太多,哪怕不是什么鬼而是活人,我们也没办法对付,我就纳闷了,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至于对我这么费心吗?
从我记事开始就没结过什么仇家,村里人对五叔也是笑脸相迎,难道是有人嫉妒?
旁边又听到大熊幽幽地说:“你跑什么,以你的身份,他们都得怕你,瞧你这点出息,居然被吓得落荒而逃。”
我什么身份……对了,我是执礼人,沟通阴阳的,是有身份的人!
可大熊这是什么语气?这不是大熊了,听这语气我就知道是辫子姑娘说的话。
“你怎么才出现啊,那咱们再进去?”
“别去了,没有用,再说我不合适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心里嘀咕,你行你上,不行别瞎哔哔啊,那里面多凶险,一幅幅诡异的画面我都不敢再看。哪怕那些都是假的,是人家的圈套,能弄出这个排场的人随便能请几个帮手把我坑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我疑惑道:“不是只有执礼人才能请出阴魂吗,难道对方也是?”
大熊又幽幽地说:“不是警察,也一样可以抓人扣人啊,不合法而已。”
看到大熊猛男形象还说话这么娘也有些受不了,不过他的意思我懂了,就是通过非法手段也能引出阴魂,阴差管不到这边,而这边又不管这种事。
我憋不住了问他:“他们是谁你应该知道吧?和我五叔有什么仇怨你也该知道吧?告诉我,他们为什么在我这里纠缠不休,五叔的事我自然会替他扛,可我也不能蒙在鼓里啊。”
他又幽幽地说:“你五叔事小,你事大,要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这次你就别想出来了,但他们要动手的话机会多的是,他们不敢和你直接动手,但利用规则的话你就会很被动。”
“规则?什么规则?”
“还记得你答应过孙家什么吗,要再给他们续上一桩阴婚……”
我急了,抓住他问:“那我身上到底是什么麻烦你得告诉我啊,我才好解决!”
“什么麻烦,怎么解决?”
大熊的眼神变了,变得很茫然,神色也疑惑地看着我。
得,又走了。
哪怕是阴婚我现在也没那么抗拒了,可两口子之间就不能给点提示吗?
我失望地对大熊说:“没事了,赶紧走,要不真有野兽出来。”
从山里的村子跑出来,我们俩累成狗,终于是到了大路,然后拦了辆车,来到附近的小镇。今晚回去太麻烦了,我们打算先在小镇住下,已经饿得不行,到夜市摊上吃饱了再说。
我倒没什么,大熊却很神奇地吃了不少东西,敢情刚才吃手指的不是他。
直到几瓶啤酒下肚,我们才真正缓过来了,这时候我又想起辫子姑娘的话,担忧秋来。
确实,执礼人这个职业太讲究了,礼不能差,错了一点都要担责任。
就比如书上说的,迎亲轿子不能停,执礼人在一旁看着,一旦轿子停下就得受罚了,到底是什么惩罚我尚不清楚,总之会很眼里。而一般活人的婚礼虽然也有规矩,但那顶多是个不吉利而已,至少不会出现什么立竿见影的实质性伤害。
如果对方在这方面动手的话,我还是真的防不胜防。
那么该不该接下孙家这一单呢?答应都答应了,我这个时候再推说不过去,何媒婆那边也不让我推的,丢的是她的脸,我还怎么混得下去?
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晚,第二天我就让大熊带着骨灰坛回去,并且把钱分给他一半,其余的我带去了樊家。虽然和大熊关系很好,但我不想他知道得太多,这都不是人该知道的事,之后还得让他请人呢,大家最好还是按规矩走。
才从樊家出来,我电话响了,居然是何媒婆打来的。
她第一句话就对我说:“赶紧过来,人选定好了,和我一起去相看。”
我一愣:“相看什么啊?”
“当然是相看人家的姑娘了,这家人答应得特别痛快,所以我们得谨慎。”
我这才想起来,我不把魂还召来她没法看,没看过就没法交代,对别人她倒挺敬业的。
第二十二章 一脉相承大忽悠
相亲这种事,按正常道理不该我出现的,又不是我娶,我也不是长辈。
但我不去不行,没有我那媒婆什么都见不着,只是以我的能力真能引魂出来吗?这个我没把握,昨晚那是谁干的不清楚,但凡这种仪式做法之类的,要成功了我这个主持人应该会有感觉吧,可我却一点都没有,和那什么六脉神剑一样时灵时不灵的意思。
还有,现在才早晨,那媒婆这么早叫我干什么,招魂相见不是都晚上吗?
知道我的小镇上,何媒婆也不劳烦我跑了,因为要去的地方也路过这个小镇,她来镇上跟我会合。今天何媒婆的打扮很诡异,衣服样式相当老土,但料子很新,再拿跟烟枪的话就妥妥的媒婆了。
我问她:“昨晚上才跟你说的,现在就能去相看了?你这效率也太高了吧?”
你要说是给活人说媒还有可能,但这是死人啊,还得是在年轻时死去的,她昨晚不会是直接去杀人吧?
何媒婆自信地说:“我是谁,敢这个好多年了,你五婶都不如我,干这行的媒婆家里都会记有资料,也就是存档的意思,专记死人,我手上的档案可比你五婶的丰富得多。”
我说:“这我知道,可就一个晚上,你来得及跟对方家属沟通?人家愿意让你动尸骨?”
何媒婆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说:“十有八九,因为这家人闹鬼。”
“闹鬼?也能让你乐成这样?”我很想不通。
何媒婆白了我一眼说:“这还不好理解?那家姑娘死得冤,不愿意走,老是回家来,把家里人折腾得够呛,而你也是能驱鬼的,知道吗?把她嫁出去就相安无事了,所以他们家肯定会同意,就是得花费一番唇舌。”
还真是那么回事,嫁到别处去了,就不在家里闹了,而且还有丈夫管着,她嫁出去了也有约束。我不知道暗地里这个秩序是怎么样的,但这个逻辑却很高明,这样的驱鬼方式绝对是上上之选,变祸为福啊。
“这么说的话,那阴魂不需要招来,就已经能看到她了,说到她点头为止,你还找我去干嘛?”
“废话,还不是为了你这块通阴阳的招牌,这一行的规矩你五叔没教吗?”
我就问:“才学的,没教过,到底什么规矩?”
何媒婆不是很信任地看了我一眼说:“活人看我,死人看你。”
意思就是活人交给她来公关,比如死者家属什么的,而与阴魂接触的事都得通过我,所以我不会在人前出现,双方家属也都不会接触到我,想要我做什么必须经过媒婆。
这是在保护执礼人的身份,但同时也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那钱肯定是活人给的,你坑我怎么办?”我不满地说。
何媒婆叹气摇头,看那样子就是说“和生手真是没法沟通”,摇了几下头她也只得耐心地解释道:“这个是有规矩定死的,一桩婚事五万,八二分你拿大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货币贬值物价上涨了怎么办?”
“行情是最新的,当然会跟着浮动,放心,在行里混,不坑人。”
媒婆那张嘴我才不信,第一次见面就坑了我,我问她:“如果家属出手大方,给得多我也不知道啊。”
她一昂头:“哼,那是我嘴皮子的本事,这你都想抢?”
敢情我拿的是死工资,她就能有奖金提成,合适的话还可以拿婚礼回扣,我想了想说:“不对,我这边还有打下手的人呢,不会都是我出吧?”
何媒婆瞟了我一眼:“怎么,还想着长期干这个?现在不时兴了,你会饿死的,打下手的还不好办吗,随便找些庄稼汉一人发一千块,也就是迎亲那晚上的事,一晚上一千大把的人抢着干,做完这些你就走,谁都不认识你。”
书上说,打下手的人必须是自己能控制的人,因为他们有可能看见一些正常人不该看到的,会暴露执礼人的身份。不过何媒婆说得有道理,我又没打算长期干这个,让他们看见又怎么样,说出去也没人信。
然后我们就出发,包了辆车去女方家里。
地方不算远,路也不太难走,所以我们很快就到了。
进入村里,何媒婆轻车熟路找到一户人家,事先跟我说好,演一出戏,然后我也拿礼金。
当媒婆是有谢礼的,可人家还没打算请媒婆呢,这就靠忽悠了。
有人开门,是一个标准的老农,我没经验看出多大年纪,干农活的都显老。
老农点点头,问我们干什么的,何媒婆就深沉地说:“这两年,你们家宅不安啊。”
老汉并没有纳头便拜,木木地看着她说:“我记得你,你是那个什么……何媒婆,我丫头过世那天,你还来吃过饭呢,老问我们家丫头的情况,这是要干什么呢?”
原来还记得,这老汉脑子还是清醒的,看这媒婆还怎么编。
然后何媒婆居然指着我说:“这位是茅山少主,下一代的掌门人,他想看看你家的情况。”
什么少主?茅山压根没这玩意,这就把我给拉下水了?
老汉又木木地看我:“茅山?是不是真的,可……他年纪还这么小,能干什么?”
何媒婆淡定地说:“不说了是少主嘛,当然年轻,下一代掌门的。”
吹吧,也就忽悠一下老头,哪里有什么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