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我得逼他：“麻子，今天你要是不进，以后也别想再进了，你真的不进？”
忽然嗖地一下阴风起，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就走到了大门口，苍白的脸上麻子点点，两眼翻得跟死鱼似的，正是麻子。我不怕他不来，他对马姑娘从生到死的交缠，这个执念绝对是巨大的，马姑娘让他进闺房可是巨大的诱惑，他顶不住。
他死鱼般的眼睛看着我，我就坐在床边，问他：“进来啊，你看，我都坐她床上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么一激，麻子瞪大了眼睛，呼一下就朝我冲过来，果然是急色鬼啊。
还好我有准备，拿起扁担捅过去，他就踉踉跄跄地后退，小媚适时出现了，对麻子喝道：“跪下！”
还真管用，麻子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仿佛不是他自己跪的，是有什么怪力压着他。
但他脑袋还在不停找着，应该是在找马姑娘，随着他眼神的移动，最后看到了我身上，这应该不是在看我，我觉得是马姑娘在躲他的视线，最后躲到我背后去了。
“低下头！”小媚又是一声呵斥。
麻子的头就仿佛被谁推了一下，往前耷拉下来，更像是断了脖子。
我问他：“麻子，他们给了你胆子，让你在大白天都可以到处乱逛，还敢跟我作对，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我本来是不敢的……”麻子说话了，好像喉咙被压住了似的声音怪异，“可他们说……会帮我娶到马家妹子，所以我就……”
“真是色胆包天了，说娶就能娶，规矩还要不要？”我在冷笑，“他中有一个执礼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规矩，这是在骗你呢，告诉我，他们住在哪里，都有些什么人。”
麻子的声音犹犹豫豫：“我说了……你得放我走。”
“好。”我一口答应下来。
麻子说：“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只和那个执礼人联系，他住哪里我也不知道，都是他来找我的，但我听见他们说话，说到一个叫什么……多缘酒吧的，应该是在市里。”
这就是我和大熊经常去的那个酒吧啊，敢情他们的老巢就在那里？
多缘……这名字听起来就那么银荡，以前咋就没注意呢。
“你还知道什么？”我再问。
麻子说：“就这么多了，他们吩咐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哪儿敢打听他们的事啊，那也是个执礼人，你放我出去吧，我保证再也不来找马家妹子的麻烦。”
我问他：“你说出这样的保证，自己相信吗？”
他果然哑口无言，生死纠缠，这要能放开那就真见鬼了，我不是歧视他的容貌，哪怕他很丑还很温柔，我也得照规矩办，现在是他坏规矩，执礼人眼中就容不得沙子。
麻子是预感到了什么，慌忙说：“你不能……你答应过放我走的！”
我站起来，抄起我的扁担说：“是答应过，但我反悔了不行吗，执礼人只在阴婚中守规矩，其他时候，谁管得了我！”
高高举起扁担，我就冲着麻子的天灵盖往下砸。
咣当一下，我手中的扁担还真砸到了实物，麻子被我这一下打得化作黑烟。
好神奇，我对那嗷嗷的惨叫声置之不理，感觉着四散的阴气，刚刚还看到的麻子居然就这么消散了，这就是魂飞魄散吗？这样才算是真死了吧。
一回头就看见小媚在身后，问她：“没把马家姑娘吓坏吧？”
小媚笑了两声说：“你这么神勇，我看她也想嫁你呢。”
嫁个屁，两个已经够乱的了。
第三十七章 黑猫警长
彻底解决了麻子这个麻烦，我没有手软，毕竟不是活人没感觉。
然后我就告辞回市里，走的时候还收了个红包，没白跑一趟，但我知道这婚事还有变数，因为麻子不是根源，只是出来闹事的小喽啰。
麻子说那个执礼人经常去多缘酒吧，我是不是蹲点守着他呢？
那不行，我本事没人家大，去了也是送菜，而且对方是活人，有法律保护，我也不能对人家怎么样，除非把他“引渡”过界。横竖都不行，那还是别去理他了，真打起来对警察怎么说，说他破坏冥婚？
其实按照以前的规矩，执礼人之间的争斗也是在阴婚本身上面，各凭本事斗法，有点文斗的意思。见面不许动拳脚武器，全都来阴的，你办事我就使绊子，作为执礼人连规矩都掌握不了还混什么，你还能怪谁，不过执礼人破坏冥婚还是要折寿的，不是深仇大恨也没人这么干。
所以我和那个执礼人之间的斗争就应在孙马两家的冥婚上了，虽然我很被动，但也没有办法，因为我干不出那种没屁眼的事，查出他经手的阴婚我也做不了手脚。
五叔的麻烦不止这一桩呢，我还是先弄他昨晚说的找尸体那件事吧。
现在我这边事情搞得有些麻烦，五叔也开始着急了，问题是他身上的麻烦简直是全方位的，作为执礼人破了阴婚，作为合法公民盗取尸体，还惹上了不明势力……不躲起来才怪了，恐怕躲都躲得不安稳，然而他的事情我也才知道了冰山一角，还不知道具体有多麻烦。
五叔给我发了条长短信，上面是一些找尸体的线索。
尸体失踪的事，当时警方介入了，我要找到尸体就得去找当时经办此案的警察。
所以我马上赶到了城北某镇的派出所，找到一个姓杨的警察，和他表明了身份，再问他那具女尸到底有没有消息。那警察听见我这么一说，赶紧把我拉到派出所门口边上，对我说：“你怎么还敢来，你五叔干的这可是违法的事，他涉嫌盗窃尸体，这事可大可小，关键是人家属要追究呢。”
我就和他说：“杨警官，我五叔也是被人坑了，他不能老躲着吧？”
这是五叔的熟人，他有些惊讶：“躲什么躲，又不是他害的人命，不至于，真判了好像也没多大点事，主要是家属那边得疏通关系。”
看来他是不知道五叔还有别的麻烦，我也就不深入谈这个问题了，就问他尸体到底有没有消息，立案这么久不该悬着不破吧，尸体找回来，哪怕五叔洗刷不了法律上的清白，也可以把阴婚的事给圆过去。
杨警官就摇头说没找到，那女的出车祸死，撞得都不成人形了，当时就有家人认错了尸体，而我五叔搬走尸体的时候又给换了身衣服，结果不知所踪。
这些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五叔为此还接受了几天的调查，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尸体哪里去了。肯定是有高人出手捣乱，以五叔执礼人的身份，哪怕就剩下骨头渣子，也能分辨出是谁，请出阴魂一看不就明白了。
最后杨警官说，其他尸体已经被市局接手了，当时出车祸的客车里好多人，至今尸体还没有完全被认领，转移到条件较好的停尸间，等着人去认领呢。
他见我一心要找，就给我指了条明路，寻找失踪尸体的案子也由市局接管。
都这么长时间了，一般说来尸体已经很难找回，肯定已经烂了，除非身上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所以市局也是把案子一直悬着。活人好找，总得吃喝拉撒到处活动的，总会发现些端倪，但尸体怎么找？随便深埋在什么地方，不出意外的话一百年都没人挖得到。
所以我又赶回了市里。
事情比较复杂，我五叔弄错了尸体，还搞丢了，他说是被别人盗走的，可没人信啊。
于是我找到市局，借口是认领尸体，接待的人就把我带到了一个女警的办公室里，一个很年轻的女警。我很奇怪，一个这么年轻的女警察，看起来还像花瓶一样，细皮嫩肉的，是怎么能独自拥有这么大一间办公室的？警察队伍里也有潜规则上位了？
而且这女警一点都不详其他警察似的作风干练，因为她办公室里养了只猫。
在办公室里养猫，哪怕是一般单位的老总也不会这么干吧，像什么话！
我一进办公室，那只黑猫宝石一样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我看，女警官还细心地给它顺毛……
“坐。”女警官对我说，“他们说你是来认领尸体的，你有亲人失踪？”
这个时候我也只能说胡话了：“有，是我妹妹。”
女警官就淡淡笑道：“你没说实话，而且还怀有某种特殊的目的。”
我就纳闷了：“你怎么知道我不说实话，这里有测谎仪？而且那东西也不靠谱啊。”
她伸出手又在黑猫身上挠了挠说：“是猫告诉我的，还有，尸体失踪案成立了专案组，我是组长，你特意来认领尸体还说假话，肯定是和案子有牵连，我对你很感兴趣。”
什么，那猫会读心术？
我看着黑猫，黑猫也看着我，它似乎目光如炬的样子，很有黑猫警长的派头。
这么荒诞，肯定是刑讯问供的方式之一吧？
我干脆说实话了：“是我五叔牵扯到了这个案件里，他被人陷害，我得替他证明清白。”
女警官点点头：“你这么说我信，车祸发生之后，有人故意盗取了车上所有人的身份证明物品，这显然不是一般的案件，但我们又看不出对方有什么意图，最好你能提供一些线索，这也许对你有帮助。”
我能提供个屁的线索，就说：“能到停尸房看看吗？”
她抬头看我，秀气的眼睛晶莹闪烁：“需要到停尸房看吗，尸体失踪已成事实，不管身份是否认错，少了一具是肯定的，要洗清嫌疑你得先找回尸体，或者提供尸体的线索。”
我理所当然地说：“没准尸体身份上就有线索呢，既然是认错了尸体，那原本该拿走的尸体肯定还在，如果能搞明白身份，或许就能知道很多事。”
她点头：“你这个方式很有道理，我喜欢，小黑你说是不是？”
这……她居然去问猫？猫能跟她说什么，果然，黑猫冲她就“喵”了一声。
然后女警官和我翻译：“它说没问题，我可以带你去停尸房看看。”
“可它只叫了一声。”
“一声就能代表这么多意思了，你以为我这个位子那么好坐。”
我觉得自己的三观很受冲击，又看了看那只猫，黑猫也在端详着我，很怪，我就感觉那目光和人似的，上下打量，然后又“喵”地叫了一声。
“果然有本事，你还能懂猫的语言，那它现在说什么？”我又问。
就纯粹想抬杠一下，人民警察队伍里也有这么扯的事，我觉得三观无法接受。
女警官居然说：“它告诉我，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两个，是不是？”
听到了这话，我心里就惊涛骇浪了，这是猫看见的还是她看见的？应该是猫吧，猫应该是不知道新娘子这回事，这女警官还真听得懂猫说话，那她还确实算个人才了。
女警官看到我这个样子，又说：“看来是说准了，你要么是惹到了麻烦，自己要小心一些，这个警察管不了，要么就是你也有一些奇怪的本事，想从我这里蒙过去没那么容易，所以也要小心一些，千万别做违法的事。”
唬得我一愣一愣的，女警官就抱着猫站起来说：“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停尸房。”
她身材真好，穿着制服都有清晰的曲线，很高，动作优雅，特别是抱猫的时候，根本不像是一个警察，而是一个家规严明的贵族少女，看来她背景不一般。
我问她：“那猫，我能摸一下吗，好像很可爱的样子。”
她瞪了我一眼：“想都不要想，这是破案工具，国家财产，你当是宠物呢！”
我以前就知道有警犬，没想到又出来了警猫，破案手段果然是日新月异。
出来的时候，女警官叫了一个姓赵的警察开车，她说自己很少亲自开车，这就更像贵族娇小姐了。
“小赵，去第一人民医院的停尸房。”她吩咐了一声，打开门上了后座。
我也想上去，那小赵拉住了我，瞪着我说：“干什么，你坐前面！”
那眼神我很熟悉，就好像我在学校的时候同宿舍一哥们看情敌一样……
但女警官却在车里说：“让他坐到后面来，我还要问问情况呢。”
小赵瞪我一眼，就不再管我了，那是在警告我别胡思乱想，真难为他脑洞那么大。
车开出了警局，女警官忽然说：“停尸房还有五具尸体无人认领，希望你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我奇怪道：“你们警察调查身份不是很简单的事吗？怎么那么久还没搞清楚死者身份？”
女警官露出细白的牙齿笑了：“到了你就会明白，希望你看到的时候，别吓得尿裤子。”
第三十八章 离魄
其实小赵警官不用这样对我，我对女警官完全没有想法。
虽然她很漂亮，但行为举止太过怪异，我甚至觉得她像个变态，抱着只猫神经兮兮的，晚上都能把人给吓着。反正我会很同情那个今后要娶她的男人，还有她是怎么混到警察队伍里来的，当初是不是没体检就走后门进来了？或者体检中肯定是少了精神科的检查。
坐到后座我根本不敢靠近她，还好带了扁担，我就把扁担横在中间。
女警官很不悦，对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拿跟扁担装老农博取同情吗，你这样子也不像啊，老老实实坐着我还能把你怎么样？”
说老实话，我就是怕她要怎么样，只好解释说：“这板凳宽，扁担长……”
女警不耐烦地说：“怎么还说上绕口令了，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