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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那个鬼魂在编绞刑索?”一个可怕的念头刚从几个忍者的脑海中闪过。那只绳套就悄悄落在了一个忍者的肩上。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蹲在树上的怨灵已经把那人活活的提上了半空。
站在后面的左岛雄一只看见一双凌空乱蹬的腿脚,在视线里来回跳动。就好像那人正在树枝的牵引下来回弹动。
“咔嚓--”
强行扭过头去的左岛雄一,明明听见有东西断了。可是等他回头时,却发现断掉的不是纤细的树枝,而是那名忍者的脖子。
仅仅一瞬之间,一具像是被刀割掉了脑袋的尸体,就落在了地上。只剩下一颗舌头伸出嘴外,面皮铁青,双目圆睁的脸孔,还悬在树枝上来回打转儿。
左岛雄一身边的神官声嘶力竭的喊道:“继续走,继续……”
左岛雄一明白了,那个神官并不想跟怨灵正面交锋。他是想拿自己精心训练出来的忍者,趟开被怨灵封锁的山林。
“你……”左岛雄一把抽出一半的忍者刀又收了回去。他在拔刀的一瞬间,想清楚了很多事。牺牲几个属下算不了什么,关键是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只要保护好神官,自己就有冲出去的希望
“继续走!”
左岛雄一下令不久,道旁的树木像是一下子全都伸从长了几米,一根根的枝条像是成排的绞架,左右交叉着横在里小路上空。每一根枝条上都蹲着一个手拿绞索的鬼影。
一张张惨白的脸孔,面无表情的盯着林道,就像是静静的等待着猎物。
“冲上去--”
左岛雄一声嘶力竭的叫喊当中,训练有素的忍者,蹲下身形,尽可能垂低脑袋,飞快的冲上了林道。
马上,树上绞索飞也似的倾落了下来。
一个又一个人影在左岛雄一眼前被拽上了半空。左岛雄一自己却死命的护着神官在那些吊死的忍者脚下飞快冲刺。好几次。左岛雄一都感到死人的脚掌正在摩擦着自己的头皮,可他却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自顾着埋头飞奔。
左岛雄一好不容易逃出了树海,才乍着胆子往后看了一眼。
那些本已经不动的尸体,却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像是悬空的陀螺随着绞索在空中旋转了起来。吊在尸体脖子上的绞索也跟着越旋越紧,片刻之间就勒断了尸体的颈骨,密密麻麻的碎骨声在狭窄的林道上此起彼伏,阵阵寒意也从左岛雄一头皮上直渗心肺。
左岛雄一好不容易才压住了心中的恐惧,硬生生的转过头来:“神官大人,我们是不是该……”
站在左岛雄一身前的神官忽然抬起头来。诡异的发出一阵女声:“左岛君,这下没有人打扰我啦!”
“息子!”亡魂皆冒的左岛雄一想都没想的拔刀在手,对准了对方的面孔一刀劈落。
对方微笑之间稍稍往后挪了半步,随后而至的凛冽刀风紧贴着神官的鼻尖一扫而过。
左岛雄一收刀时,神官的额头直到下颚之间,已经被刀风削出一道清晰的红线。
神官的脸皮像是被剥开的蛋壳,从额头开始忽然一分为二飘落在地。露出了息子惨白的面孔:“左岛君,你真的那么想杀我么?”团吉庄巴。
“不……”左岛雄一发疯似的投下了一颗烟雾弹,借着冲天而起的烟幕逃之夭夭。
等到左岛雄一逃回老巢时,天色早已大亮,在晨辉中梳理着头发的月读好像不用回头,就看见了狼狈至极的左岛雄一:“你们全军覆没了?”
“属下无能……”左岛雄一小声道:“虽然还没统计伤亡,但是……,请月读大人降罪。”
“这一次罪不在你。”月读淡淡的说道:“是我小看了王魂。”
月读自言自语道:“已经有神官传回了消息……,看看现场的情景吧!”
月读挥手之间,她面前的铜镜上出现了一副血腥至极的画面。
大半个奈良树海已经变成了血肉屠场,先是一排被削掉了首级的黑衣忍者,整整齐齐的跪在树下,十几颗被砍落的人头,就摆在尸体跟前。
画面转过一片树林之后,定格在了一块湿润的沼泽前,十多只粘在泥土手掌像是野草一样伸在泥土外面,血肉模糊的手指,勾成了鸡爪的形状,看样子像是被埋在土里的人,想挖开覆在头上的泥土,可惜还没有还得及行动,被活活憋死在了沼泽里。
直到最后,左岛雄一终于看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情景--一排吊在树上的忍者。那些人还想昨晚一样,歪着脑袋悬挂在空中,只是他们的表情已经变得更加诡异。尤其,那些尸体的眼睛,就好像穿越了阴阳两界的利箭,直指左岛雄一的心口。
“啊--”左岛雄一惊叫之中坐到在地。
月读轻轻挥手之间,一道灵符似的东西飘然落在了左岛雄一的身上:“你太紧张了,休息一下再说话。”
“是!”好半天之后,左岛雄一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月读却还在津津有味的欣赏着镜子里的画面:“你知道王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么?”
“属下不知道……”大滴大滴的冷汗从左岛雄一的额头上地落在地,他却不敢动手去擦。
月读柔声道:“王魂从你离开奈良树海之后,才开始动手杀人。”
“什么!”左岛雄一猛地抬起头来。
“你曾经遇到过怨灵,但是那只怨灵并没有杀你的意思!因为你身上带着本座亲手制作的护身符,一旦有人危及到了你的生命,护身符就会自动反击。所以,王魂才会不断的操纵着怨灵对你进行恐吓。”
“可是……可是……”左岛雄一不敢不相信月读,可他总觉得月读的解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月读道:“当时看见怨灵的不止你自己,你们整队的忍者都遇到了怨灵。我手下的神官,正准备驱逐怨灵的时候,被藏在土里的王魂出手偷袭当场身亡。”
“那他,那他……”左岛雄一打了个寒战。
“你在想王魂为什么不杀你对么?”月读微笑道:“王魂不出手的原因,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从武道上看,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他才会先把你逼出奈良树海,再对我们的人下手。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第二个原因么……”
月读顿了一下道:“他想通过你寻找我们的总部。”
“这不可能!”左岛雄一对第一个原因深信不疑,至于第二个理由却不敢苟同。
他自认为自己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上忍中段,想要斩杀我轻而易举。而且他身上穿着护身软甲,我即便近距离出手,也未必能将他一击毙命。所以,我选择将他逼出奈良树海合情合理。
至于跟踪他寻找总部的事情,先不说,我能不能追上他,单单总部防卫,就不是我能轻易破解的东西。况且,这里还有深不可测月读坐镇。想要奇袭总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月读并没有因为左岛雄一的反驳生气,仍旧淡淡的说道:“你是直接赶回总部的么?”
“不是!”左岛雄一如实回答道:“属下,昨晚先去了虹月道馆的据点,今天早上才返回总部。”
月读轻轻拍了拍手之后,向房间角落里说道:“去查一查虹月道馆的情况!”
左岛雄一虽然在心里腹诽月读小题大做,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等待结果。
片刻之后,一道人影诡异出现在了房间的角落里:“虹月道场于清晨被不明身份人物袭击,参加晨练的五十二名武者,包括馆主在内全部被杀。敌人出手极为凶狠,死者均被一刀致命。馆主被人打断双腿拖进暗室之后,用重手掀起了天灵。暗室当中有术士施法的痕迹。”
“很好!”月读挥了挥手,那人躬身施礼之后消失在了屋里。
“呵呵……”月读轻声笑道:“看来我们的朋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王魂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坚持术士的原则。叶木也没有武士的操守。”
月读的目光忽然一冷:“王魂杀人之后施法,肯定是对山本君施展了搜魂酷刑。山本君的武道有限,却是组织的高级干部,对组织的各个据点了如指掌。我现在等于掌握了我们所有据点的情报。通知外围人员全部撤回总部,留下西园寺厦的据点,你再带人在那里等他。”
“属下一定将功赎罪。”左岛雄一的身子差点贴在了地上。
等他起身时,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情报上,王魂是术士,不能随便杀人。他为什么会突袭道馆?”
月读冷笑道:“术士不杀人,是不杀普通人。但是,三种人,却在他们随意杀戮的范围之内。一是术士,术者之间可以不受约束的互相攻杀。”
“二是杀过人的人。杀人者人恒杀之,本来的就欠着别人的命。老天只不过是借术士之手,把他们的命收回去而已。”
“三是信仰不同的人,他们死后下要地狱。你们死后要归于神道。你觉得,华夏鬼神会为了不受他们管辖灵魂,去对本土术士施以刑罚么?”
“属下明白了!”
第一五零章疑神疑鬼(上)
左岛雄一虽然带领大批精锐忍者包围了西园寺大厦,但是,他并不认为我会来偷袭这个据点。
他觉得。我既然对他们的各个据点了如指掌,肯定也会发现有人在迅速撤离,如果在路上设伏,要比偷袭一座大厦容易的多,而且也更便于逃跑。
就凭这两点,我为什么非要冒险呢?
左岛雄一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之后,竟然不自觉在屋里喃喃自语了起来:难道王魂不像情报中说的那么简单?又或者,他们的情报在人数上出了问题,赶来东洋报仇的并不只王魂他们四个人,还有高手暗中潜入了东洋?
这个念头从他脑袋里冒出来之后,就怎么也挥之不去。而且越想越觉得有理。
左岛雄一甚至开始比划上了:“王魂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遭遇埋伏,就算那颗火箭弹没能要了王魂的命,也应该已经将其重创。情报组分析过王魂和叶木的性格。如果他们当时安然无恙,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聂麟被我孽杀。”
“如果,王魂受伤的推论成立,他就不可能仅用三天时间,就在奈良树海布下埋伏,一举歼灭我的精锐部队。”
“不对,不对……”左岛雄一捂着脑袋在屋里转起圈来:“好像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啊!”
左岛雄一开始一再的回想,自己遇袭的情景:“把那天的录音拿来,还有,去找王魂以前的录音。”
左岛雄一反反复复把两段录音听了几遍,越听越觉得心底发冷:“这不是一个人声音,绝对不是。邀我去奈良树海的人不是王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左岛雄一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如果埋伏我的人,不是王魂又会是谁?在奈良树海我始终都没看见王魂,看到的只有鬼影和尸体。算到了月读大人那里,我也没看见……”
“月读大人!”左岛雄一忽然打了一个冷战:“难道是月读大人出手杀了我的部下!”
这个想法从左岛雄一脑袋里冒出来之后,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也接踵而来:“叶木不会法术,至少他不会驱使怨灵。王魂能做到,但是他未必没有受伤。除了他还有谁能御使鬼魂?神官……,只有跟我进树海的十个神官可以做到。”
“王魂藏在土里向神官出手?我们忍者最强的就是五行忍术。我没理由感觉不到有人在土遁?是谁杀了神官。或者神官根本就没死。是他们动手袭击了我的部下。”团医亚技。
“王魂再强也只有一个人,我们三组人马,随机进入奈良树海,王魂不可能同时袭击三组人不被发现。但是那些神官可以做到。”
“其余两组,各有三个神官,而我那一组是四个人。为什么我最后只看见了一个?其余三个人呢?”
左岛雄一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月读大人为什么要杀我们?术士。术士……,月读大人只相信术士。晓月氏才是他们的核心力量,而我们……,还有,今天出现在月读房间里的人,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忍者,我能感觉得出来。”
“晓月氏麾下不是只有一个雾影么?他们还和其他忍者流派有交集?或者说。他们自己训练了忍者?”
人在猜疑的时候,往往会把几件,甚至十几件毫不相干的事情给联系在一起。哪怕仅仅是一个荒诞念头在脑袋里闪过,都会被当做灵光一闪,不断往深处挖掘。
“雾影已经没落多年,为什么月读会选择跟我们合作,甚至不计成本的支持我们?他们为什么不跟甲贺,伊贺,服部那些强大的忍者流派合作……,因为我们更好控制?不对,是因为我们更容易被吞并……”
“半影流,月读房间出现的那个忍者,用的是半影流忍术。半影流不是在很早以前就毁灭了么?他们的忍术怎么会重现?”
“我明白了,每一个强大的实力都必须有一个忍者家族辅佐。他们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忍者家族啊!”
“那我们……”
左岛雄一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拉开门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忽然一转身走向监控室的方向:“打开所有监控,我要看看附近的情况。”
从监控的画面上看,夜色中的西园寺大厦虽然灯火通明却一个人都没有。走廊里除了空荡荡的寂静,剩下的就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
没错,左岛雄一的确感到了压抑,仿佛整个大厦都被笼罩在一种高压当中,让人憋得心里难受。
不光是左岛雄一,操作室里的几个忍者,不是在抖动着双腿,就是在长声呼气,甚至有不时的对着自己脑袋捶上两下。
“你们是做什么?”左岛雄一怒吼道:“都给我站起来!”
几个人忍者立刻站成了一排,左岛雄一抡起巴掌一个接着一个扇了过去。
“哈衣--”
“哈衣--”
“哈衣--”
“……”
巴掌抽脸的脆响和鞠躬道歉的声音此起彼伏。
左岛雄一连抽十几巴掌之后,压在胸口的那股闷气才稍稍发泄了一些:“你们刚才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