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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节

红光斜照加上雄鸡啼鸣,虽然不能完全模拟出旭日东升景象,但是也有那么几分味道。
鸡鸣看似不太起眼,但是自古就有“雄鸡一唱天下白”的说法。鸡鸣能接引九天至阳之气,用来驱鬼无往不利。加上远处一片红光,如果是一般的鬼魂,肯定会被吓退。
外面那些佣兵同时把头转向了背对着信号弹的方向,一阵像是落雨似得滴答声,也在人群里悄然响起。等他们在回头时,所有人的七窍中都冒出了血迹。
有些人衣服干脆一下瘪了下起,像是挂在衣服架子上一样空荡荡的贴在了他们身上。
“全死了!”我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些死人不但没有向庙里开枪,反而很有秩序退进了阴影里。光凭眼力,我虽然能看见树林里有人影在晃,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那种虚虚实实的景象让人难受到了极点。
我使劲深吸了两口气:“咱们必须守到天亮才行!找一块木板立神位,请神!”
叶木抽出刀来,把桌面给砍成一块几尺见方木板,搬起来立在了屋子正当中。
吴子奕拿起朱砂笔来:“写谁的名号?”
我想了想道:“鞭鬼费长房!围着神位再布置镇尸八卦台!”
费长房名见经史的术士之一,可治重病,也能鞭挞百鬼。只要把他请下来,足够守住这间屋子不进鬼魂。但是,直到现在,我还吃不准外面那些佣兵就是变成了鬼,还是变成了活尸。为了以防万一,我就只能围着神位再布置一圈,阻挡行尸阵法。
镇尸八卦台,简单的说,是就是一种离开地面不让人接触到地气的台子,人坐在上面可以避开低级活尸感知。活尸找不着人自然会走,但是人要是离开了台子,那就只能剩下被活尸追的份儿了。
吴子奕用行军床暂时充当了台子:“随便找个台子坐上去,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离开。”
面对里间的荆恨蝶刚坐下没有多久,就看见从破庙里间的门口,伸过来一只惨白的手掌。
那只手掌极为粗壮,看上去有些像是在里间养伤的佣兵的手。但是手上的皮肉却从指间开始整整齐齐的反了过去,露出了里面暗红色的腐肉和几节白花花的骨头。
再往后看,是一副穿着迷彩装的身体,那人从背到脚血迹斑斑,看上去像是刚刚收了酷刑,尤其是后背,像是被鞭子抽烂了一样到处翻着血淋淋的皮肉。
坐在行军床上的荆恨蝶虽然也算是居高临下,却怎么也看不见那个人的脑袋。这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他的脑袋塞进了门槛底下,另一个就是他脖子上根本没有人头。
不管哪一种都是荆恨蝶无法接受的事实,这个平时傲气十足的女队长,顿时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几乎没有考虑的尖叫道:“王魂,王魂,你看那是什么?”
她话音没落,就见内奸的横栏底下,冒出一片水迹状的头发。紧跟着,那一片灰白色的发梢,竟在地上拧成了一副爪子的形状。爪尖深深的抓进地里半寸,扣住地面上的实土,像是发力般的往前猛拖。
仅仅片刻之间就把一颗薄如纸片的脑袋从门槛缝隙里拽进了进来。
等到那人的两只手也从栏杆缝里准进来之后,那人双手撑地一步步的拍向了荆恨蝶。
荆恨蝶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栏杆底下被压成不到一寸厚的“纸片”,经过栏杆之后,再变成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尤其他背后的伤痕,也似乎在这一瞬之间加深了几分。原本翻开到了皮肉像是被栏杆刮掉了一层,处处透着刺眼的鲜红。
荆恨蝶现在除了抱着脑袋拼命尖叫之外别无他法,就在她差点喊哑了喉咙的时候,那个人没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是现在的荆恨蝶,却觉得那个“人”就在自己的床下面,甚至能够想象得到他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样子。
蓦然,一阵刺耳的响声,从她床下面传了出来。
“他在挠床!”这个想法刚从荆恨蝶脑袋里冒出来,她眼前就映现出一副可怕的情景--那人的两只手掌不知什么时候抓在行军床底下,床下钢丝扑面在那个人手中一根根的被抽了下来!。
“不,不……那是我的幻觉、幻觉。要是鬼魂真进来了,王魂他们不会不知道!……”
荆恨蝶拼命的挣扎着想要低头看看,却见那双沾着肉木屑的手从床两侧伸了出来,死死的抓在她的膝盖上。一阵刺骨的寒意,顿时从他腿上传遍了全身。
这一刻,荆恨蝶除了颤抖,竟然连叫喊的能力也失去了。唯一支撑她的没能昏过去的,就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恐怖,因为她不知道,那个人会从哪冒出来,会做什么。估见住技。
第二五六章鬼哈
“术,破障--”
叶木忽然掏出一张灵符,往荆恨蝶那边打了过去。本来已经站起来荆恨蝶,顿时坐回了原位的。手捂着胸口不住喘息,豆大的汗珠从她头顶成串的落了下来。
她的另一手也跟着压向了床边。本来平衡性就不算太好的行军床。在她身体的重量下侧翻了过去,连带着也撞翻了附近的赫达。
简易的镇尸八卦台本来就摆放的十分密集,她们两个一倒整个阵法就被完全破坏了:“子奕,再布阵!”
我话没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我们几个本能的把头一低,可是刺鼻的血腥味还是从我们身边爆炸开来,等我再看的时候,一个佣兵已经被子弹贯穿了左眼,脑浆迸裂的倒在了地上。
吴子奕抬手一枪打灭了屋里的灯火,自己紧跟着侧向连翻了几圈,她身形刚刚离地,一发子弹就在她原先卧倒地方溅起了一片土星儿。
“别抬头。有狙击手!”吴子奕喊过一声之后,又是一枪打灭了最后的一盏灯。
残破的古庙一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几个就像是被关进了盒子里的老鼠,除了能找到一个自认为安全地方蜷缩成一团,对其他的事情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破局!我必须破局。
我的脑袋还在飞快的转动,却忽然听见地底下传来哈的一声,就好像有人在故意往玻璃上哈气。那种哈气声刚落,我身下的泥土就像是松动了一样。微微颤抖了两下。
“哈--”
“哈--”
我身子底下的哈气声忽然变得越来越频,就像是有好多人在轮番往上哈气,我们甚至能感觉到地面像是被融化了冰块,一点点变薄儿,甚至有些摇摇欲坠。
我试着挪动了两下身子,却没想到身边土地依然如此,我们几个就像是踩着裂开的冰层过河一样,明明知道身下的坚冰在慢慢破裂却一下都不敢乱动。
不动。再能减缓冰层开裂的速度,动了,冰层反而裂得更快。
叶木忍不住传音道:“怎么回事儿?”
我刚想告诉他别动,人皮书生的笑声就从外面传了过来:“王魂,你是东北人应该听过鱼哈吧?你是不是也知道鬼哈?”
鱼哈,我确实知道。
据说,到了冬天江面结冰以后,水底下的鱼憋得受不了,一下大鱼,就会成群结队游到冰层底下,对着的冰喷水哈气,把冰层给哈出一个窟窿,然后聚在下面透气。鱼哈,也分鲶鱼哈,鲫鱼哈,鲤鱼哈……,主要得看鱼哈在什么地方。
鱼哈底下的鱼,密到伸手就能直接抓出来的程度。江边上的人都爱找鱼哈,水鬼也一样爱找鱼哈。说不准,谁在冰面上捞鱼的时候,鱼哈里就能伸出只手来,把人给拽下去。
当然,有些地方看着像是鱼哈的地方,却是水鬼弄出来钓人的东西。看着也有鱼,大雪天里一样往出冒热气,冰窟窿也跟一个人腰差不多粗,但是人要是过去了,那就别想走了。下面的水鬼,不管是扯腿还是扯手,都能把人拽下去。
现在鬼魂把我们身子底下的土给当成冰了!
我冷笑传音道:“你是想告诉我,我们身子下面有水鬼么?”
“你用内力传音,声音飘忽不定!是不想让狙击手找到你的位置吧?其实不用这样,鬼哈足够对付你了!”人皮书生调侃了一句之后,才说道:“你不相信破庙下面有水是么?别忘了,庙外面还有一口井呢!你刚才犯了一个错误,如果真的敢下井看看,说不定就能看见我们的人在下面挖洞。”台私贞扛。
人皮书生得意道:“我们故意把你拖在庙外面,就是防着你听见打洞声音,不过,你还真听话,区区几个不值一文的佣兵,就能让你站那么久。看来,你的心还是不够狠!表面不把那些佣兵当一回事儿,其实,你心里还是不想让他们死光!”
她说话的这回功夫,我明显感到地面有薄了很多,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能看到来回拱动土包,就像有一大群老鼠在我们身子底下悄悄打洞,被他们顶起来的土层几乎是贴着我们几个肚子乱滚。
我悄悄把腾出一只手来,在身子边上掐动了法诀。
我刚点了几下,人皮书生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我劝你还是别费劲了。绝魂岭的地气压住了你的气运,不仅你自己的法诀不管用的。就连你朋友也帮不上你的忙。不信你抬头看看,你脑地上那个神位,写得还是不是费长房!”
我抬头看时,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神位上“费长房”三个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变成一副人血化成恶鬼图。而且鬼魂已经从神位上伸出了举着钢叉的双手,寒光闪闪的双股铁叉,正对着趴在神位附近一个佣兵。
“糟糕!”我伸手扣住了一枚黄泉钱,吴子奕也紧跟着举枪瞄向了对方。
人皮书生好像看清了我的动作:“没用的!我说过,你所做的一切都会被地名压制。你现在的动手,也一样没法破局。就算你打碎了神位,鬼哈也一样会把你拖进地狱。”
我正犹豫时,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几声铁丝崩断的声响,等我抬起头时,正好看见一双沾着黄泥军鞋。刚才隐没在树林深处的佣兵又走回来,全身鲜血淋漓的站在门口,枪口正好对着我的方向。
人皮书生冷笑道:“怎么样王魂?束手就擒吧!也许,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棺材门人宁死不屈!”我放下黄泉钱从腰里拉下来一颗手雷,掐着保险举在了眼前,向远处的叶木笑了一下:“兄弟,我对不起你们了!”
叶木笑了笑一手抱着小晨,一手从身上拿出来一颗拉了弦儿的手雷:“要走一块走!可惜拉不着垫背的了!”
“住手!”人皮书生喊声没落,我和叶木同时松开了保险。手雷保险弹起来一瞬间,屋子里所有东西同时动了。从外面走进来的两具活尸,几乎在同一瞬间,直奔着我和叶木扑了过来。
我抬手把手雷塞进了行尸怀里,跟着一脚提在对方身上,就在活尸倒飞瞬间,我自己也借力往窗外飞了出去。叶木却在闪开行尸刹那,把手雷给扔进了里间儿,自己抱着小晨,一拳轰开墙面跑到了外面。
“轰--”
手雷爆炸的巨响,几乎成了全面开战的信号。
神位上的恶鬼手中钢叉瞬间击落,将那个还没来得及逃开的佣兵活活叉死在了地上,人血喷溅的瞬间,破庙地面全盘塌陷,难以计数的水鬼,踩着井喷似的水流,冲天而起,向四面八方分散开来,紧追在吴子奕他们几个身后,伸手抓向几个人背后,想要把人拉回鬼窟。
就在鬼魂指尖即将触及吴子奕发髻刹那间,破庙的房梁上忽然抽下来一道长鞭,鞭声呼啸之间,原来还在纵声狂啸的鬼魂,像是看见了屠刀的绵羊,一个个双手抱头跪在了地上拱起后背一动不动,任由也鞭子噼噼啪啪的打在背上。
鞭子每落一下,那些鬼魂就缩小一点,短短几秒钟后,那些鬼魂就变成了一群老鼠大小的小人,吱吱尖叫着满地乱窜。
“费长房!”人皮书生的脸色顿时变了:“快,开火……”
隐藏在草丛里的活尸,端枪瞄向我的瞬间,吴子奕也带着坨坨冲进林地,双方的枪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活尸枪火仅仅把让我闪避了两次之后,就转向了游走在树林里的吴子奕。
子弹破空的尖啸声顿时响成了一片,飞射穿击的火光连成的光束,前一刻可能还在缤纷闪耀,后一刻也许就是凄厉的惨叫声中瞬间幻灭,不断有眉心中弹的活尸从草丛里滚出,也不断有人在转换方位。
我见吴子奕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才冷声怒喝道:“鬼抬棺,起棺--”
刺耳的唢呐声在荒山野岭里响成了一片,三百大鬼抬着好几口棺材从远处走了过来,破庙附近围成了一圈,把人皮书生挡在了中间。
“借用你的一句话!束手就擒吧!”我冷笑之间已经拔出了厉魂向对方猛劈了过去。
人皮书生像是一张浮在刀锋前的纸片,仅仅距离刀锋一寸的地方漂浮着步步后退:“想抓我,凭你自己还没有那个本事!”
“那就再加一个!”一只手抱着小晨的叶木,从袖管里甩出一道拘魂索直奔着人皮书生左脚缠了过去,瞬间捆住了对方的脚腕,反手想把人拉回原位。
我的第二刀也化出一道半月形的冷光,第二次砍向了对方头顶。
人皮书生却在刀锋即将触及她的刹那之间,化掌为刀毫不犹豫的砍断了自己的左腿,单脚点地,倒飞几尺,再一次躲过了致命一击。
叶木却在冷笑之中,扬手把她断去的左腿甩进了敞开的棺材。几个抬棺大鬼立刻盖上了棺材盖子,跟着一屁股坐在了棺材上。
还没等他们几个坐稳,棺材就轰的一下原地跳来,像是发了疯的公牛,拼了命的想要甩掉上面鬼魂,几只大鬼却像是章鱼一样死死的抓着装在棺材两侧的把手,怎么也不肯松手。
人皮书生的脸色顿时一阵发白:“分尸棺?”
第二五七章虎亦谋人
“你说对了!你没听过,人可谋虎,虎亦谋人么?算计我就先做好被我算计的准备吧!”
“分尸棺!”与其说是一种棺材,不如说是一种对死人使用的酷刑。它是专门用来成殓五马碎尸的棺材。
“五马分尸”在古代酷刑当中,绝对能排进前十。受刑之后的尸体怎么成殓却很有讲究。如果。想让死者入土为安,那就把尸体缝合,找僧道超度。反之,就是用六口“分尸棺”把碎尸分别成殓,入土时按照原来的位置排列成人形。
这么一来,死者的鬼魂明明能感觉到自己的肢体就是身边,却怎么也找到在哪儿,意识永远都停在身体被刚刚撕裂,散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永不超生的忍受着被行刑的痛苦。
我紧跟一步手中长刀再起,刀光爆闪之间直接砍断了人皮书生的一条手臂:“我没想把你们全都留下,留你一个就够了!”
叶木再一次甩出拘魂索,缠住人皮书生的手臂扔向了远处的棺材。
等我再想出手暴斩人皮书生肢体时,脚下忽然传出一阵爆响。我刚刚退了几步。脚下地面就忽然炸开一个大坑,一个足有二三百斤的胖子抓着两把铜锤,混在扬上半空的土块里直奔我冲了过来。
人皮尖声叫道:“厨子,把他砸碎了,给你下饭!”
“知道了!”胖子暴吼之中双锤激扬,人也跟着一跃而起,百斤铜锤化作一溜残虹向我头顶忽闪而至。
我双目本能的上扬之间却见胖子,像是陀螺般在空中连转之间。双手锤已经化成了满天的星芒碎雨猝然落下,涵盖之广足有三米方圆!
“来得好!”我面对足以轰碎巨石的铜锤,不退反进身形犹如寒光一现般的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我再出现时,身形如同鬼魅般欺进了胖子身侧,手中刀掣若奔雷,舞起漫天寒光。缠绕着胖子双锤婉转流动,没有几下功夫,就顺着锤头流向了锤柄。直削胖子握锤的五指。
胖子陡然松开了左手之际,右手锤迅猛绝伦的由下而上砸中了还没落地单锤。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