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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然后我听到十三说:“何远,不对劲。”
我悬着的心刚刚才落下来,又被十三这句话给提了起来,我说:“你这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你发现了什么?”
如果是平时他听到我这样说一定会耍赖般地调侃我胆小,但是现在他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神色,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它指着尸体的额头说:“你看它的额头。”
我看过去,果真在它的额头上看见一个烙印,而且是一个异常清晰的烙印。
虽然是古篆,但是我认得,它和我手中这枚玉印上的古篆一模一样——那是一个“蒋”字!
我有些不解地看一眼十三,马上就冲到了尸体前,确认我没有看错,连大小都和玉印的印章一模一样,很明显就是用我手中的这枚玉印烙上去的。
十三又说:“你看它的衣服绝不是近代的,少说也有几百年历史,甚至是汉代的人,这枚玉印可是好宝贝啊!”
十三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显然这枚玉印的年代已经到了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
而且尸体的全身都腐烂了,可是脸庞却保持着完好的模样,会不会就和这个印章有关?
我仔细地观察着这枚玉印,看玉的门道我还是懂一些的,一来是小时候爷爷教的,还有就是后来自己学的,我从小就对看玉特别着迷,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爷爷给我看过那块碎玉的关系。
我觉得从我看见那块碎玉之后,它的模样就已经彻底印在了我心上,就像一个无法磨灭的烙印,很多时候都让我有种错觉,似乎它的存在,就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
可是我将玉印看了遍却根本看不出一点门道来,我甚至都不能确定这枚玉印的颜色是因为放在了人体内被血养成的鲜红,还是它本来就是这样的颜色。
因为像这样鲜红如血的玉实在是太罕见了,但也并不是没有,只是能到这种纯色的,实在少之又少。
血玉分成两种,一种是天然形成,一种是人为制成。
天然形成的血玉被称为贡觉玛之歌,又叫高原血玉,这种血玉极为少见,只在西藏的雪域高原才有,见过的大多都带着杂色,完全血红一片的,至今为止还没人见过。
人为制成的血玉则是指透了血进去的玉石,不管是翡翠,和阗,还是黄玉等诸类,只要是真的透了血的,就是血玉。
血玉的形成,和尸体有关,当人落葬的时候,作为衔玉的玉器,被强行塞入人口,若人刚死,一口气咽下的当时玉被塞入,便会随气落入咽喉,进入血管密布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渍,血丝直达玉心,便会形成华丽的血玉。
这种东西往往落在骷髅的咽下,是所有尸体玉塞中最宝贵的一个。按品质定价,少则几千,多则达到百万。
一些奸商也用一种相似自然的手段来造血玉,就是将玉塞入狗嘴之中,再封其嘴,狗被活活噫死之后,尸骨埋入地下,几十年后再掘,就可以得到血玉。
当然,不管是人血还是狗血养成的血玉,都比较通灵,狗血玉有怨气凝在此中,对佩戴者并没好处,所以这种血玉一般并不值钱。而还有一种血玉是上等的新疆白玉,埋放在小羊的皮肤下,让血深透到玉里,几年之后再取出来,这一种玉是很贵的,市面上也很少见。
我手里的这块,我初步估计应该就是靠人血养出来的了,虽然是人造的,但时代有这么久,已经到了无法估算其价值的地步。
所以我很怀疑,这块玉印已经有了自己的灵性,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通灵。
如果它真的一直被养在这里的尸体中的话,少说也已经有千百年的历史,那么它能吓退尸蛾子也就不足为奇,因为它所吸收的死人气所带来的震慑威力,即便是这些与死人打交道的毒虫也不得不怕。
而这样的宝物,薛竟然就这样交给了我,他应该比任何人都知道它的价值。
我短暂地失神之后又将视线重新定格在这张脸上,死人被拿来滋养血玉,可是反过来血玉的灵性又滋养着尸体,所以我基本可以理解为什么我们看到的活尸在没有了血玉之后会立刻腐朽,就是缺少了血玉滋养的缘故。
而这样就能解释眼前这张完好如初的脸的原因,完全是因为被血玉的灵性养着,只怕这个印章一样的烙印一旦除去,这张脸就会和它的身体一样迅速腐朽,甚至是瞬间风化。
正如在棺洞里看到的那一具活尸一样。
既然想通了这一层,我于是直起身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必须尽早离开。
可是十三却站在原地,用手捏着下巴看着这张未曾腐朽的脸庞,问了一个被我忽视,却显得很蹊跷费解的问题。
“可会是谁烙下的印章呢?而且为什么要给它烙上这样一个印章?”十三看着我说。
第四十二章蹊跷
“是蒋?”我说。
十三摇摇头:“不可能是他,如果真是他干的,这样的年龄,你还真以为他是妖怪啊。”
我在心里暗自嘀咕,薛和蒋在我看来和妖怪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我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这话在十三听起来,他绝对会以为是我对他的调侃。
因此,本来已经诡异的尸体在现在看来就显得更诡异起来,而这种深层次的诡异,完全是来自于我们的内心。
十三看着尸体好一阵都没说话,良久才转头对我说:“何远,你试试再在它的脸上盖一个印章。”
我看一眼十三,以确认这并不是它的玩笑话,因为他这句话在我听来多少有些玩笑的味道。
可是十三却是一本正经的,虽然语气上听起来有些玩笑的味道,但我能够感到他是在说真的。
于是我将手中的玉印放到嘴边哈了哈气,然后一印章就盖在了尸体的脸上。
我不敢太用力,因为尸体几乎都已经腐烂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它弄散架了去,盖好之后我将印章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尸体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印章,而且就像是被活生生烙出来的一样,甚至比烙出来的还要清晰。
我说道:“这东西诡异的紧,看来真不是寻常东西。”
我边说着,十三已经往尸体的脸上凑了过来,它仔细盯着那个印章,然后说道:“这两个印章果然是一模一样的,特别是额头上这一个,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但和你盖的这一个简直就像是同时弄上去的。”
然后他直起身子看着我说:“我来试试。”
说着他已经从我手上拿过了玉印,一伸手盖了上去,可是等他拿开的时候,却发现尸体光滑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光滑,什么也没有,甚至都没有一点被印章盖过的痕迹。
十三拿着印章愣了愣,然后就破口大骂:“这尸体是歧视我呢还是咋的,何远,你再盖一个看看?”
这情景的确更加古怪了起来,而且,更古怪的还是这枚玉印,我就知道它不是平常东西。
于是我拿着玉印再次在尸体的脸上按下去,拿起来,上面依旧是一个清晰的印章,就像之前的那两个一样。
十三见了心里更不平衡了,它一把拿过玉印,再次戳在尸体脸上,依旧什么也没有,这回他急了:“他奶奶的,这尸体还真是不待见我了。”
我知道十三有嘴无心,于是也不和他较真,只是说道:“可能这玉印在我手里久了,或许你拿一阵子也就可以了。”
可是十三却摇摇头,他说:“也许我拿一辈子也盖不出来,不就是一个印章吗,我还不稀奇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