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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节

  “是这样啊!”希林一开始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忽然想到阿玛曾经说过的善有善报,觉得应该是这个道理,“是不是因为我们离开必须踩上佛祖的头,因此就得给佛祖打扫卫生赔罪,否则佛祖就不会让我们从他的头顶离开,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对不对?”
  “一报还一报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这么说也没错!”楚风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抬头看向天空,不会是每一个阵局都有一个对应的传说故事吧?凌宁到底在哪里呢?
  天空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反而越来越红,然后,很突如其来地,几人觉得脚下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了,而且,头顶开始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沙雨降下了!且势头凶猛,击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
  “好了,我们走!大家注意,一起跳!”楚风左手牵了威廉,右手拉着希林,招呼了桑布,大家一起往佛头顶部跳过去。
  三 渴不渴?
  这一回,有着前车之鉴的几个人在跳的时候很是注意平衡,没想到最后还是人人都摔了屁股墩。
  “哎哟——”
  “这鬼地方!不摔老子一下就不舒服是吧!”希林怨气冲天。自从进了这个阵势之后,每一个阵局的交换,他都要狠狠摔一跤,这使得他觉得这个阵势似乎有种恶搞捉弄人的特质。
  “咦?”楚风也以一个屁股向下平沙落雁式的姿势“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可他没顾得上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先一骨碌爬起来,很认真地考察身处的环境。
  抬眼一看,视线很开阔,是一片坦荡的平原,土地虽然荒芜了很久,但还是可以看出,许久以前这里曾经有过人类生活的痕迹。因为四周的土地上虽然没有农作物,只有齐腰高的野草,但却被一行一行的大树隔成一块一块的。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些原本是农田,只不过被抛荒时间太久,看着倒像一块块经过人工分割的野林了。只不过,谁见过野林里的树长得这般齐整的?
  好在楚风对于这个大阵也摸清了大致规律,他只简单辨认了一下方向,便认出了出阵的阵心方向。
  远远看过去,那边似乎有一座不太高的山,楚风将手一指,希林就咂舌:“这么远啊?”
  “看你笨的,这里是阵势之中,楚大哥都说过多少遍了: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看着远,其实肯定不远的,是吧,楚大哥?”威廉跟他斗嘴上瘾了。
  “也可能比你看到的更远!”楚风没好气地答了一句。
  “呃——”看着威廉仿佛被捏住脖子的表情,希林乐了,刚刚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恐惧也被赶跑了许多。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翻滚的熔浆和漫天的沙雨并觉得给力的。希林毕竟年纪小,刚才在那个阵局里,情势危急,他还来不及害怕便离开,可一旦脚踏实地出了那恐怖的情境,他脸上便一直没有血色。威廉虽然一路与他斗嘴,却是个细心的人,见他这样,也不明着安慰,只一味地逗他,结果倒比想象的要好。
  不过,他心中也有疙瘩:“楚大哥,我们就这么把他们三个丢在那边,真的不要紧么?他们再也出不来了吗?”
  “应该是不要紧的!”楚风头也不抬,埋头赶路,“当时那种情况,他们又那般坚决,我也没办法强行要求人家跟我们一起离开。不过,你放心吧,这个阵势虽然不知何人布下,却很符合大衍之道的精髓,不管在何等情况下,它都会给人留一线生路。何况,那三人在那个阵局之中的所为是符合阵局要求的,他们留在那边应当没有危险。他们跟我们不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连桑布听了楚风这等含糊不清的解释也感兴趣了。
  “你忘了?我们一到那里,佛首的眼睛里并没有流出血水,而是等我们踏上旁边山峰的路后,它们才转过头看向咱们,流出血水的!”楚风有些内疚地说,“这倒是我的错,我后来才想通,如果咱们一开始就跟他们仨一起去打扫佛寺,可能根本不会触发阵法,也就不需要逃得这般狼狈!”
  “楚大哥,你是说这个阵局是根据那个传说来的?它只惩罚有罪的人,对于无罪的人会网开一面?”威廉惊奇地道。
  “没错,应当是如此,否则咱们也就不可能逃得出来!”
  “可他们逃生的路已经被我们使用了,他们还有生路吗?”希林也很担心留下的三人。
  “你忘了,那位故事当中的长者是怎样逃离的?”楚风反问。
  “不是说他是在天罚来临之前离开的么?”威廉很疑惑。
  还是桑布最了解这些古代西域传说,马上理解了楚风的话:“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说这位长者并没有在天罚来临前逃脱,而是听从了天神的指点挖了一条地道,一直等到真的降临天罚时,他才带领一家人从地道中离开。”
  “还有地道?”希林惊叫道。
  “也许不是地道!但总有一条生路。”楚风有些疲惫,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那位小活佛不是平常人,这一路,他的所为都有深意,尤其是在刚才那个阵局之中,如果不是他,我们所有人恐怕都出不来了。我想,他坚持不肯出来,绝对不是想去死,而是别有用意。就因为他,我才那般痛快地转头就走,否则,我可从来没有半道上抛弃队友的习惯!”
  这边,楚风他们还在劳动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向着阵中心走着,而阵心处,却有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啊哈!风城,风呢?你怎的不刮了?你倒是刮呀!”唐昧双手叉腰、十分没有形象地指着眼前的城墙放肆大笑。他的头发已经乱成一窝杂草,身上挂着东一条、西一条的布条,原本的谦谦君子形象早就丢到了爪哇国里,如今这样子简直就是一个连屁股都保不住的猥亵之徒。
  他失心疯一般狂笑一阵,又不知为何悲从中来,差一点“呜呜”大哭。好在他虽然知道这里空无一人,到底有几十年的家教打底,总算没有像个村妇一般打滚痛哭——虽然他真的很有痛哭一场的资格。
  这城墙本来就是有台阶的!这是唐昧付出数次被狂风像虐枯叶一般虐到泥里、一身名牌户外运动装变成两指宽几根布条的代价之后换来的认知!
  它、它本来就有台阶,只要顺着台阶而上就行了。就好比一个口渴得不行的人为了喝水与人浴血奋战,结果却被人告知,你其实只要张嘴就能喝到最甜美的甘泉一样。这个认知实在令唐昧有了抓狂的冲动。
  要说台阶其实也不全对,它有些太高了——一个台阶大约两米至四米高。唐昧吃亏就吃在黑暗之中无法看清此城的全貌,其实它应该不是一道城墙,而是整整一座阶梯型金字塔式样的城堡。
  吃一堑长一智的唐昧这一次围着城墙转圈时细细分析了每一块条石的长、宽、高以及它们之间缝隙黏连所用材料。结果发现,每一块大条石都是2米长、1.2米高,每两块条石之间并没有水泥或者三合土之类的建筑粘合剂。而城堡一共有六面,每升高两块条石的高度,城堡周长便缩小一圈,也就形成一个天然的台阶。整个城堡的地面周长总有十公里左右,而每一层台阶的宽度不过二十厘米,照这个缩进距离和整个城堡的高度来看,顶端的面积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虽然唐昧平日在家一直只研究与奇门遁甲有关的知识,不过,奇门遁甲衍生了风水学,而不管是古代还是近代,盗墓这一门手艺,全都与风水学脱不了干系。故此,唐昧的家族,实际上是整个中国最大的民间盗墓团体的幕后支持者和技术力量研发者。到了唐昧这里,虽然他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但一法通则万法通,对于怎样才能取得某处遗迹中最重要的宝贝,他的领悟力还是很高的。
  眼下这座城堡不像城堡的建筑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他还判断不出来,但哪里最重要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最顶端!
  六面体、阶梯,怎么看怎么有点儿不协调。六面体比较像埃及金字塔建筑,而阶梯又排除了这一可能,谁家金字塔还建阶梯的?古代西亚人喜欢建在高台上的神庙倒会有阶梯,不过那一般是泥砖结构的极容易毁坏,况且没有可能建这么高的台阶——两米至四米高——这好像一般人的腿没办法迈上去吧?
  虽然六个面都有台阶,但根据唐昧用血泪换来的经验得知,只有东北面某个狭小范围内的台阶才可以落脚。
  考察清楚的唐昧一刻也不想再耽搁,两米多的距离也不需要用到工具,他干脆把那些飞爪什么的都收起来,一步一跃地从东北面登上那顶端。
  似乎这一回大家见到的都是实物,没有半点幻象。大家一路走来,远方的山丘果真在一点一点接近,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就好像他们四人只不过是一支普通的户外旅行的队伍一样。
  到了山丘跟前,大家才发现,山脚边有一条大河的痕迹。之所以说是“痕迹”,是因为这条大河早就干涸了,它的尾端进入了以前的农田、如今的密林之中,所以大家此前没有发现。现在在山脚下看到那丑陋的干涸了的河床,楚风等人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等人进入阵势当中很久了,似乎到现在没有看到过一滴水。
  “咱们带的水还有多少?”楚风回头问身后几个人。
  “我身上还有两口袋!”希林很小的时候在山林中就被阿玛教会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用鹿皮口袋装满了干净的水随身携带。此刻一听楚风动问,他便马上在腰间一摸,然后给出一个答案。
  “我们俩的水都在背包里!”桑布脸色马上很难看,也就是说,他和威廉的水早就遗失了。
  “我的水袋在被那个女子用马拖的时候掉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有两袋水!”楚风喃喃地自言自语,“你们谁口渴?”
  “没有,除过在那沙漠环境中我喝过几次水,后来再没觉得口渴!”希林摇头,在第一个阵局的沙漠中,他以为会在那里停留很久,喝水时很节约,每次只抿了一小口。可后来又是跟那个神秘的蛇蝎心肠女子打交道,又是在那千佛山谷里干活儿,他也没有觉得口渴,就一直没有再喝水。
  不仅楚风,连桑布和威廉也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没有水这一事实。
  “啊,我明白了,连时间的流逝都是假的!”楚风忽然大叫,“我们一直以为自己进入这个阵势中已经很久了,别的不说,就是在那个城堡和那女子打交道,以及在山谷中打扫佛寺,咱们耽搁的时间感觉上都有大半天,若要加起来,咱们得进来一两天的工夫了,可咱们为什么都没觉得口渴呢?是咱们的感觉有误,时间并没有过去这么久,说不定我们才进来十分钟呢!”
  “这、这怎么可能?”希林吓坏了,难道是进了什么神仙法宝之中被施了法咒?
  “怎么不可能?咱们人做梦的时候,有时清清楚楚地梦见了自己的一生,或者梦见一个事,这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很长时间,可是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只不过做了一个短短几分钟的梦而已。”楚风悠然叹道,“太神奇啊!”
  “可不是,我也看到过,一本杂志上说,科学家经过测试得知人的梦最长不过五分多钟,可是,我们常常觉得这个梦自己做了很长时间,至少一个晚上。这就是梦使我们产生了错觉了!”威廉向来很关心这些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