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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你脖子上写着呢!”梅心儿也忽然脸色煞白:“谢半鬼,你脖子上也有亡命牌,你看看我有没有?胖子你呢?”
  高升的眼泪已经流成了行:“别看了,我自己摸着了。我连傍身的法器都没了,这回死定了。”
  缓过来的谢半鬼把幸存的三班衙役挨个看了一遍,果然,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亡命牌的印记。
  “看来我们只是打退了刑台厉鬼,还没做到斩草除根。只要我们不死,那些厉鬼迟早还会找上门来。”谢半鬼边说边往县衙内走去。
  高升一路小跑的跟在谢半鬼后面:“老弟,老弟,等等我,你要干嘛去?”
  “回屋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谢半鬼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衙门,找了个干净的屋子美美的睡了一觉。
  胖子高升却蹲在门口一宿没敢合眼,直到日上三竿才跑到睡醒的谢半鬼身边:“老弟,那些个捕快都在拜河神。咱们要不要也去拜拜?”
  “去求他赶紧吃了你?”谢半鬼没好气的道:“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要是拜河神有用,还要我们这些秘衙捕快做什么?烧两柱香就顶事儿,你的前几任主官也不用客死他乡了。”
  谢半鬼脱了衣服赤裸着上身走到河边,活动着腿脚道:“我下河去看看,你们帮我压阵。万一有什么不对,赶紧救我。”
  “你不能下去。”一个衙役指着谢半鬼咬牙切齿的道:“都是你们惹恼了河神,河神爷才会降罪。你不赶紧求河神爷饶恕,还敢下河惊扰神明?你想死别拖累大家。”
  谢半鬼冷冷看了对方一眼:“你要觉得磕几个头就能保你平安,你大可以跪在河边磕到晚上,看看咱们谁先死。”
  那个衙役明知道谢半鬼说的是真话,但是一丝模模糊糊的希望或者说是侥幸,让他更为相信河神的“饶恕”。
  衙役上前一步横在谢半鬼面前厉声呵斥道:“回去,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谢半鬼冷笑道:“不客气又能如何?”
  “我——”衙役话没说完,谢半鬼的绝魂爪就已经逼到了他脖子上:“不想死,就给我闭嘴。我想让你死,绝对比河里的东西快!”
  谢半鬼刀冷,话更冷。刀锋在衙役的脖子上仅仅坚持了几个呼吸,冷厉的锋芒就被染上了一层血红。
  谢半鬼对吓得双腿的打颤的衙役淡淡一笑面向后倒跃入水,转眼间失去了踪迹。
  高升示意老钱去安抚那些衙役,放在平常他作为主官他总的做出点姿态,即使自己手下有错也得极力维护,可是现在他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唯一希望的就是谢半鬼赶紧出来。
  等了大半天,谢半鬼拖着一具尸体浮了上来:“搭把手,把他弄上去。这个应该是昨天那个监斩官。”
  “怎么是他?”高升指着尸体吓得脸色发白。
  第7章 萤火
  “你认得他?”水淋淋的谢半鬼好像没看见高升惨白的脸色。
  “他是王虎臣!”高升的脸色白得像纸:“就是镇水县失踪的第四任县令,我和他是同科武举,他怎么变成监斩官了?”
  “哦!”谢半鬼不以为然的答应了一声,反身又跃进了水里。这一回直到日头偏西谢半鬼才游了回来,手里握着一只瓶子:“先回县衙再说。”
  老钱向着跪在河边的衙役努了努嘴:“他们怎么办?”
  “喜欢拜就让他们继续拜好了,自己想死,谁也拦不住。”谢半鬼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但也不是个处处悲天悯人的烂好人。
  高升弄起了一堆篝火:“老弟呀,咱们是不是找个别的地方住。我在这地方,总觉得心里发毛。”
  谢半鬼借着火光翻动从河里拣出来的兵器:“整个镇水县没有比县衙更安全的地方了。衙门是明镜高悬,审阴断阳的地方,代表着朝廷威严,有皇朝气运加持,等闲邪物不敢靠近衙门。”
  高升的眼睛里又要往出冒水:“可是,昨晚上那些鬼还不是进来了?你是说,那些都不是一般的鬼?”
  谢半鬼拍着脑门道:“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我刚才是想给你点安慰,行了吧?”
  梅心儿看高升实在可怜,不忍心道:“他说得没错,能进普通县衙的至少要达到鬼兵的级数。你没见昨天晚上大部分厉鬼都在外面么?”
  “还好,还好……”高升这才略略放心:“老弟,你看了小半个时辰,看出什么了没有?”
  谢半鬼随手递给他半截长矛:“你看这兵器上的锈迹,还有刑台木料的腐烂程度……这些东西虽然都达到百年以上,却不是什么古物,全是本朝的东西。”
  老钱端详着长矛道:“没错,确实是本朝的制式军械,而且昨天晚上那些鬼魂用的盾阵,根本就是近些年才通用的鼍龙铁甲盾。”
  “他……”高升指着扔在墙角的尸体:“王虎臣手下就有一支装备鼍龙铁甲的百人队,他们都变成鬼了?”
  高升、老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下窜了起来,紧靠着火堆猛打了个寒战。
  “大人……大人……救命啊!”一群衙役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刑台,刑台又出现啦!小六子、老王都被拉河里去了,大人快救命啊!”
  谢半鬼摇着头道:“没救了,现在没人敢下水。”
  中午拦着谢半鬼下水的那个捕快气急败坏的叫道:“你们还是不是朝廷命官?怎么见死不救?”
  谢半鬼冷笑道:“我师父告诉我天下有三种人不能救,一是大奸大恶的人,这种人救了就是造孽。二是忘恩负义的人,这种人就算救了也要再杀了,免得害人害己。三是自己找死的人,这种人救了没有意义。”
  “你你……”那个捕快指着谢半鬼气得全身乱抖:“你是说我们自己找死?”
  “难道不是?”谢半鬼笑意更寒:“入夜还敢跪在河边拜神?还不如自己抹了脖子来得快些。”
  “我们……”那个衙役明知道谢半鬼说的是实话却嘴硬道:“我们那是求河神爷爷高抬贵手,放了我们这些无辜。”
  谢半鬼指了指门外:“你们的爷爷来了,不想死就赶紧进来,注意别踩坏了门前的朱砂画的那个圈。”
  刑台再次出现,以往每次刑台出水都惊天动地,这次却是悄无声息。就像是顺水飘过的一块浮木,在河道上沉沉浮浮。两个满身是血的衙役,被头下脚上的倒挂在刑台的木架子上,成行的鲜血顺着他们下垂的手指在黑水中溅起一片片殷红的血花。
  “小六子,老王……他们都死了……”一帮衙役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跑进朱砂圈里。
  唯独那个跟谢半鬼犟嘴的衙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的喊道:“河神爷爷饶命,河神爷爷饶命……”
  “傻瓜!”梅心儿急得连连跺脚:“谢半鬼,你快救救他啊!”
  谢半鬼虽然嘴上强硬,但是事到临头还真做不到见死不救,伸手套上绝魂爪甩出铁索向那人肩膀抓去。哪知道衙役听到身后风响,直接抽出腰刀向外反磕:“谁要你多事!”
  谢半鬼本来以为飞爪救人是个简简单单的事情,绝魂爪上根本就没有灌注内力,全凭机关控制的钢爪被腰刀磕上了半空。谢半鬼惊怒之中急忙放出内力控制飞爪,绝魂爪在空中甩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再次向那衙役肩膀上抓去。